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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嫁了个假夫君 (澹澹)


话一落,清懿猛然抬头。
不说也懂了,全府上下,只有清懿喜欢苏合香。
众人都看向清懿,言氏目光更是锋利如刀。清懿抵不过,嗫喏道:“我,我,我是替表姐请五妹妹去的,其他的,我不知道……”
姚女瞪大了眼睛。“分明是你出的主意!”她愤恨地指着清懿,咬牙切齿,恨其不争,然心一横,甩手到:“算了,是我推她的。”
满堂皆叹,姑母端秀的脸涨到扭曲,恨捶了她一拳,呵斥道:“你啊!真是把你娇惯坏了!还不给你表妹赔礼道歉!”
“我不道歉!我凭什么给她道歉!”姚女梗着脖子,蛮横道。
“你!”姑母气得伸手便要打,被眼快的大伯母拦了下来。“小姑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许是有什么隐情呢。”
“对呀,总得给孩子个解释的机会,可莫要一时冲动错怪了孩子。”二伯母也上前劝道。
隐情?错怪?两位伯母借口找得好啊,一句话就把责任又推回到了清晓身上。
可也是,不偏袒姚女偏袒谁?姑父为人八面玲珑,上到王亲贵族,下到商户小吏,没有他不熟的。周家富甲一方,又出手阔绰,两位伯父在京,无论是人际钱财上的麻烦,没有一例不是这位妹夫给解决的,得罪不得。
此刻,就连“清让效应”此刻也发不出一点光来。
什么是势利,清晓算见识了。
她深吸了口气,垂目不语。还有什么可说的?在这个家,她根本讨不来说法。
看着妹妹惨白的小脸,清让心疼不已,哪还忍让她在此受罪。于是霍然起身,抄手将妹妹打横抱在怀里。清晓被吓了一跳,睁着水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清让神色淡淡,柔声道了句“我们回去。”便转身朝外走,无视众人。
清晓明白了,点头,安稳地贴在兄长怀里。
这一幕把家人都看愣了,不过到底是兄妹,也没人说什么,都巴不得这事赶紧过去。
可有人不干了
“不许走!”姚女拦在清让面前。
清让目光森寒地盯着她,咬紧了牙关才克制住这股怒火,厌恶道:“让开!”
“不让,你不能抱着她!”
“姚女!”姑母实在瞧不下去了,拉开她。
姚女屹立不动,坚持道:“你不能抱她,不行!”
不懂事也该有个限度!姑母此刻窘得恨不能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立刻消失,这事还能不能过去了。她不耐烦道:“人家抱着自己妹妹,怎就不行了。”
姚女愤恨指着二人,“兄妹可以,可她们”
“周姚女!”阮伯麟乍然怒吼,把房里都人吓了一哆嗦。清晓也心下一紧,攥住了兄长的衣襟。因宋姨娘的丑事,父亲过发火,可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妹妹!管好你女儿的嘴!”
阮伯麟又吼一句,便指着清让道:“带你母亲和妹妹回偏院!”
说罢,转头看着自己所谓的亲人,冷笑。
“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我是个多余的人。我出生时险害母亲丧命,父亲宠我而冷落了兄长。但这不是我所愿,我一直努力做一个好儿子,好弟弟。曾经我给阮家带来了灾祸,父亲操劳过度而逝。但我所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父亲的教诲。如今亦是。”
“说这些空话有何用,最后还不是家人给你善后!”阮伯棠鄙夷。
“对,亲人帮我,但不是你们。”阮伯麟冷哼。“曾经是言知州,我的岳父帮了我;而如今我不清楚到底是谁在为我言语辩解,但绝对不是你们!你们以为我远在淮安便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入狱的消息传到京城,第一个举报和我断绝关系的便是大哥。”
“老三,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啊!”冯氏叹道。“你在阮府,还不是靠你大哥养着。”
阮伯麟苦笑。“养我?大哥占了我财产,我可说过什么?赶我回清河为的是什么你们当我不知吗?我阮伯麟是归祖了,但我可曾用过你一分一厘。我有愧,可不是对你们。我妻女看病,吃药,每一分花的都是言府的钱。我不过来了半月,可差过份例。这些都是妇人之事,我不计较。可是,你们便如此待我女儿?”
“若是胡闹就算了,可你们的胡闹到底何时是个头。我妻儿在这受了多少气你们以为我都不知吗?是我浑,念着落叶归根,我哪有根!”
“你们不是盼着我走吗?我走,自此再不碍你们阮家的眼!”
阮伯麟说罢,昂首,提裾迈出了正堂的大门。门外,才走不远的清晓听得清楚,心中热血澎湃,其实父亲早就该说这些话了。她明白他是想给妻女一个舒适的环境生活,可他不知,只要一家人心聚在一起,哪怕吃苦都觉得是甜的。
清晓笑着落了滴泪。清让叹了一声,温柔哄道:“别担心,有大哥在。”
这话好似给她提了个醒,清晓挣扎着要下来,清让不许,可执拗不过,还是放下她了。清晓一落地,便搀住了母亲,清让愕然。
妹妹一向聪明,怕是有些事,她察觉了……
清晓搀着母亲,瞥了一眼跟在后面不情不愿的清妤
能让清晓没了理智,冲动赴约的人只有一个,“林岫”。清晓辨认了许久,她确定纸条上的五个字是他的笔迹无疑。他教她那么久的书法,单单是一个挑笔收尾的捺,她便认得出。
那一刻他真的以为他回来了,结果却是个陷阱。
清懿,姚女……有谁知晓自己的这条软肋,又有谁能模仿到他的笔迹。
没有,除了清妤!

☆、定数
三更梆子响起,万籁俱寂。
江岘半仰在架子床里,摩挲着手里的麒麟白玉,俊眉冷凝。
从清河回来,他便睡得极少。有些习惯一旦扎根就拔不掉了,比如习惯某个人。
他还会睡在床边,伸出胳膊,好似那里依旧枕着一方温软,可揽回来,怀里空,心里空……
夜夜如此。
那股子的悔意再次窜起,他猛然起身,带落了小几上的一只缠莲纹匏罐。小罐盖落,咕噜噜在青砖上滚了几圈。
看着罐身花叶疏朗的莲纹,记忆掠过,他长叹一声。
早知她在通州时,就应第一时间去接她。
门外听到响声,陈寻叩门问候:“世子爷。”
“进来!”
江岘拾起匏罐,对默立的陈寻道:“可有消息了。”
陈寻摇头。“还没,不过南镇抚司已经吩咐下去了。”
闻言,江岘薄笑,自嘲道:“都道锦衣卫无所不能,竟也有找不出的人。”
“他们走得太急,也未提及去哪,连相送之人都没有。回清河的水路、陆路,我们都派了人沿途搜寻,可依旧没找到。难不成没回清河。”
不回清河又能去哪。“继续派人查。但凡通清河的路哪一条都不要落下。”
“世子爷……”陈寻犹豫道:“他们是走了,可阮清让不会走,不若问问他?”
“他不会说的,当初他们一家来通州他都不肯告诉我,如今也一样。”江岘平静道,随即又问,“阮清让的身份可查清了?”
“嗯,并非阮伯麟之子……”
从见他第一眼就觉得熟悉,看来猜测果然没错。
可想到自己被迫回到京城,找到在京的清让,和他开诚布公,表明对清晓的心意时,招他冷漠拒绝。便心下不安,清让态度之决绝,似超出了兄妹之情……
“世子爷。”陈寻犹豫,打断了他的思绪,“明日首辅夫人去波若寺听经,您可要去?”
江岘沉默。
他好歹是侯门世子,御用锦衣卫,却要给朝廷官员的夫人做护卫,于理说不过,但于情,他只能这么做。
“去。”
……
“幸而有你在。”清晓对挽着自己手臂的妹妹道。
小姑娘笑容晏晏,一对小梨涡在唇角若隐若现。“都是一家人,表姐客气什么,再说,这话你不能每日都说一次啊,我都听烦了。”
清晓笑着捏了捏表妹圆嘟嘟的脸蛋,亲昵无比。
这是舅舅言家的独女,十三岁的言月见。
月见虽庶出,可母亲蒋氏却是了得。蒋氏父亲原聘过荆州商会掌柜,她自小在父亲身边,对经商之道耳濡目染学了不少。言氏与荆州商会往来频繁,见言玲珑果敢,一表人才,蒋氏起了慕心,知他有妻,甘愿为妾。
之后只在通州生活两年,便入京协助夫君处理商务。虽是如夫人,却也“如”夫人了,都道言有两位贤内助,一个在通州操持家务,有条不紊;一个在京城应付商行,经验丰富。
所以说,由古至今皆如此,独立者无所谓身份的拘束,活出自我才最重要……
迈出阮府大门,一家人除了清河无处可去,可阮伯麟怎甘心。
是时,皇榜已下,清让果真中了,二甲第一,作为庶吉士入翰林院。
一家人极喜,并在清让的要求下决定,举家入京。
没有任何人送行,清早甚至阮府的大门都没开,一家人从侧门而出。
清让去翰林院报道,前几日需听大学士讲习,暂时和家人分离。言送书信一封给蒋氏,吩咐她安顿家人。
为了躲避风头,十天了他们未曾和任何人联系,前日蒋氏才唤月见来陪清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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