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母亲絮絮叨叨地教训她,刘大姑娘的思绪却已然飞远。
听说小王爷在府里还有一个侍媵,甚得小王爷宠爱。可为什么这次来宣府任职,却没把侍媵带过来?由此可见,必是小王妃善妒,小王爷不敢带侍媵来。
小王妃身上有重孝,不能陪伴小王爷,宣府那些未嫁的小姑娘中肯定有对小王爷动心的。
也不知小王爷能不能把持得住。
小王妃的长相虽是美丽,可是离绝色还是要差一段距离。
就她所知,就有几位姑娘的容貌是能超过小王妃的。
夫人曾说过,食也。
若是小王爷哪天把持不住动了情,这才是真的大笑话。
吴姐姐说过,小王妃能嫁给小王妃靠的就是工媚善谄,听说是先得了汉王妃的喜爱。汉王妃给她起了个小名,而后才入了小王爷的眼。
由此可见,离德言二字却是差得远了。
也不知当初陛下为何会赐给小王爷明德县君这样的封号。
使尽千方百计嫁到汉王府,这和明德有什么关系?
就这样,刘夫人一路说,刘大姑娘一路想地回到了巡抚衙门后街的家中。
第269章皇后心事
风重华排风明怡安排在了总督府的妙香斋中,离她们所住的颍川堂只有一墙之隔。
卢嬷嬷跟着风明怡来了宣府。
不管卢嬷嬷是为了什么理由跟着风明怡从文府住到了汉王府,又从汉王府来到宣府,风重华对卢嬷嬷都是感激万分。
所以,在风明怡来到宣府之前,风重华与韩辰商议了一下,给卢嬷嬷的儿子在顺天府寻了一个差事。
顺天府的府尹是解时,乃是韩辰的亲舅舅。韩辰只是派人给解时送了封信,就做成了此事。
经此一事,卢嬷嬷对风明怡的要求更严厉了。
送走几位夫人后,风重华清闲了几天。
到正月十五,韩辰原本想邀请风重华出门赏灯,结果却又临时有事,只得遗憾地放弃。
又隔了两天,韩辰问风重华,“我有公务要去趟辽东,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
去辽东?
那不就是可以看到周克舅舅和鲁氏舅妈了吗?
风重华在宣府呆的时间久了,确实有些想家里人。可是现在回京又是不可能的事情,能见一见鲁氏也是聊慰思乡之情。
“好啊,一起去。”风重华雀跃起来。
眼见风重华如此高兴,韩辰便知道这个决定对了。
他整日在外面忙碌,恨不得将自己掰成两半用,然而风重华却极为无聊。
在京中时,有周琦馥,有孔氏姐妹,还有王澜和陆青芜,风重华随时可以寻朋友说话。
在这里,除了一群上了年纪的夫人太太,风重华寻不到半个知心朋友。
纵是她想交朋友,那些人也会畏惧她的身份。
所以,在风重华提出要把风明怡接过来时,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既然决定要去辽东,风重华就指挥下人们收拾起行李来。
虽然辽东与宣府并不算太远,不过现在初春时节,万物勃发,路上不免会遇到突发的情况。
路上要带什么东西,她还得仔细地斟酌斟酌。
……
皇城里,永安帝连着好几天都宿在宁妃那里。
在宫中道观出家的袁雪曼,有些着急。
算算时日,再有两三个月她就要生了。生了孩子后,这孩子的身份也是个问题。该如何上玉牒,以何种身份上玉牒,这都是个问题。
此时她有些后悔,不该在永安帝欲封她为妃时,闹那么一出事。
如今,袁承泽不知所踪,永安帝也知道她做了什么。
弄得她两面不是人。
袁承泽是袁家唯一一个有能力的子弟,她却把人给硬生生地逼出京。反而因为这件事情,让永安帝忌惮于她。觉得她没有亲情,什么人都可以下手陷害。
可是,永安帝也不想想。做出与父妾私通的是武定候世子,若是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以后武定候和世子还怎么立于人前?
袁承泽本就是被武定候放弃的儿子,纵是利用一下,也并不伤筋动骨。
想了又想,袁雪曼在晚膳前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自她出家后,看起来有些寂寞。宫女太监们静静地站在柱子旁,没有人交头接耳。
通禀后,她等了一会才见到袁皇后。
却见到这个母仪天下的女人此时一脸的憔悴,穿了件大红洒线孔雀补丝布圆领大衫歪在临窗大炕的迎枕上,额间戴了珍珠抹额。
“姑母怎么了?可是病了?”袁雪曼紧走两步,关切地瞧着袁皇后。
袁皇后瞧了一眼袁雪曼的肚子,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夜里没睡好,今天倦怠的很。”
听到是没有睡好,袁雪曼放下了心,眼睛不由巡视了一下。
怎么没见龚氏?身为袁皇后的儿媳,这个时候不应该在这里服侍吗?
她目中露出不满之色。
袁皇后突然叫了一声雪曼,“生产的日子可曾请太医看过?”
袁雪曼微微颌首,“回姑母的话,已找太医看过了。”
袁皇后嗯了一声,而后微微闭上双眼。
袁雪曼知道袁皇后这是累了,站起身施了个礼,静悄悄地走了出去。
袁雪曼刚一转身,袁皇后闭着的眼睛就睁开了,她冷冷地看了看袁雪曼。
而后缓缓闭上了眼。
这人有了孩子,就与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一心一意,现在倒好,三句话不离自己的孩子。
不就是怕永安帝不给这孩子身份吗?
永安帝纵是不给这孩子身份又与承哥儿何干?袁皇后脑子里闪过袁承泽母亲胡氏的身影,那样铁骨铮铮的女子,却落得一个白绫缠身,就连身后名也无人记得。
袁皇后微微叹了口气。
她这一生使的全是阳谋,从未使过阴谋诡计。哪怕当初周王妃张氏弄丢了她的孩子,她也不屑用后宅手段害张氏,使的却是定国公徐晃这一招。
永安帝忌惮周王手中的水师,早就想找人取而代之。在她知道永安帝心中的人是徐晃时,就悄悄地点拨了一下。
徐晃果然不负她的希望,亲手杀死了张氏和孩子。
她不由想起她的儿子……若是儿子还在世,现在也快十六岁了吧?
袁皇后怔怔地坐着,泪水湿透了双颊。
此时的永安帝正在与首辅马文升说话。
“此次我拒了瓦刺的借粮,想必瓦刺必会恼羞成怒,怕是今年的春夏两秋会有一场战事。我想对九边的人事调动一番,内阁对此事有什么话说?”
马文升捋了捋胡须,心中一时转起了千百万个念头。
九边的人事轻易不会调动,一是怕将不知兵,二是怕配合不熟悉。永安帝这样冒然提出调动,只怕醉翁之意在于韩辰。
汉王的根基就在九边,永安帝早就想找机会废了汉王的根基。
这次永安帝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放韩辰去宣府,说不定打的主意就是把韩辰永久地留在九边。
把一个未来的王爷留在九边有很多种做法。
封藩是一种,死亡也是一种。
马文升有些拿不定永安帝的主意,到底是想把韩辰封到宣府,还是想留下韩辰的性命。
归根结底,实在是韩辰太过优秀了。与他相比,宫中的几位皇子皆是不成样子。
“陛下,九边乃是国朝御敌之前线,乃是重之重。举凡任命,须得慎之又慎。而且臣听闻,说今年九边气侯反常,直到现在地里的雪还没有化,春耕怕是会耽误。方才陛下也说过了,春季两季唯独瓦刺入侵。以臣私见,纵是调动也须得等到战事平稳之后再调动。”马文升徐徐地道,“若是非调动不可的话,原兵部侍郎现任河南府参政严本初,颇有治军之能,微臣以为可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至于这臣工如何任命,还要看陛下的。”马文升看了一眼永安帝,没敢说太多话。
永安帝微微颌首,觉得马文升这些话虽是说得谨慎,却也是中肯之言。
要往九边派人,首先一条就须得懂军事。若是让文臣去领兵,只会落得北宋的下场。
严本初确实懂兵,然而永安帝却不想用他。这个严本初,太过迂腐。
几年前就因为立太子的事惹怒过永安帝。
永安帝正值青春壮年,此时劝他立太子无异于告诉他“你命不久矣”,做为帝王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活不长。
更何况严本初劝立太子之事,谁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万一他想立的,与永安帝完全相反呢?
眼不见为烦,永安帝干脆把他贬到河南做参政。
“你觉得,固安伯此人如何?若我将其调到宣府任总兵,如何?”永安帝一连问了两个如何,将马文升问得冷汗直流。
还好他刚才没多说什么,推荐的是一位正直孤臣。若是刚刚推荐的人稍稍有点不对,只怕这会永安帝的脸色就会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