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句话,孔嘉善面上的笑意瞬间收了,神色不安起来。
站在屋外的风重华,心如刀绞。
她想起卫阳传回的消息,说陈氏动手前,曾接了袁雪曼的信。
想到这里,她转身出院。
“吩咐徐光与陶春,暂时不要撤回。”风重华沉声道。
许嬷嬷却有些困惑,“王妃不是说不让查了吗?”
眼见许嬷嬷一脸困惑地望着她,风重华冷笑道:“她想玩,我就陪她玩!”
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虽不懂政局,却懂女人心。
袁雪曼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脏栽到袁承泽身上,不就是想用这桩丑闻来阻止永安帝封她为妃子吗?袁雪曼心中真爱的人,不是永安帝而是韩辰。
为了韩辰,她能做许多人所不能忍之事。她现在虽然是永安帝的女人,可是一日未过明路,就有一日希望。
当她发现自己怀孕时,正巧袁世子与父妾私通。
她只要稍稍动动手脚,就能即保护袁世子,又算计袁承泽。
袁承泽是韩辰儿时的玩伴,又是好兄弟。袁承泽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可是韩辰却没有办法帮他洗清罪名。
袁承泽心中该会有多难受?会不会就此与韩辰生了罅隙?
好一招一箭双雕……
就在这时,前方走来一行人,见到风重华后,连忙停在路边。
“见过世子妃。”
风重华抬起头,看着笑得端庄无比,容色艳丽的莫嫣,淡淡地笑了。
第246章猫的世界
莫嫣身后领着一众嬷嬷丫鬟和仆役,盈盈地站于路边。
她半蹲着身子,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小腹,看起来即端庄又稳重。
根本不像是小妾,倒像是哪个官宦人家的正室大房。
“原来是嫣姑娘?起来吧。”风重华不由赞叹,这一身的规矩和礼仪不愧是汉王妃教导出来的,纵是与别家的嫡女比起来,也不逞多让。
莫嫣笑盈盈地站直了身子,“方才离老远就瞧见一群人,想着就是世子妃。走近了一看,没成想果然是。”莫嫣顿了顿,嘴角微勾,“您是才从外面回来的吗?”
听了莫嫣的话,风重华就笑了。
她的来去和行踪,几时需要向莫嫣报备了?
这会心情不好,她懒得与莫嫣说话,便淡淡地点了个头,也不回答莫嫣的话,领着丫鬟嬷嬷们往前走。
见到风重华理都不理她,莫嫣点漆般的眸中不由升起一层雾气,贝齿咬了咬下唇,似有泪珠滚出眼眶。
阿宁冲着风重华的方向瞥了一眼,“架子好大。”
“住口!”莫嫣呵斥阿宁,可是泪水却是不争气的溢了出来,“怎可说世子妃的坏话?难道你忘了受的处罚吗?”
她一边说,一边哽咽。
看起来狼狈极了。
风重华离了老远,还能听到莫嫣的哭泣声。
“狐媚样子做给谁看?”许嬷嬷恨恨地骂道。
“也不怪她。”风重华却笑了。
女人嘛,既然做了男人的妾,自然就要想尽一切办法争宠。
莫嫣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只要不过份,她也随莫嫣闹去。
许嬷嬷看着风重华神色淡淡地,好像没将莫嫣放在心上,不由急了:“她这样三番五次的当着您的面哭泣,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早晚不是个事。长久下去的话,传到府里那些家将耳中,恐怕会误了世子爷的事。”
风重华轻轻一笑。
她虽与韩辰接触的时日不长,却极了解韩辰的为人。他能在婚前不碰莫嫣一下,自然婚后也不会对莫嫣产生兴趣。
莫嫣三番五次的在她面前装柔弱,打得就是想传出她待莫嫣不好的传闻。
只是这样,能起什么作用?
王府里,可不是只有莫嫣一个养女,还有一个何绣儿呢……
见到风重华不急,许嬷嬷却是急了。
正想说话时,却听到下人传话,说是何绣儿求见。
“请她到暖阁。”果真是不经念叨,想谁谁就来。
风重华不由失笑。
她先回去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又净了净面,这才出去见何绣儿。
何绣儿容貌秀丽,身姿微丰。今日穿了一件水粉色长衫,下身配了条浅绿色裙子,鬓边簪了一朵开得浓烈的山茶花。
娇嫩如早春的红梅。
一见到风重华走进暖阁,便笑着站了起来行礼,“见过世子妃。”
此时骄阳悬挂树梢,金色的光影撒落满室。风重华站在门边,日光好似在她背后溶了一圈光芒。她笑容灼灼,容貌美得震慑心魄。
何绣儿的目光不由闪了一闪,转瞬间恢复正常。
“喝茶。”风重华指了指丫鬟们端来的香茶,笑着道。
何绣儿坐在风重华的对面,端起青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一股茶叶的芬芳自唇齿间弥漫而起,唇齿留香。
她不禁笑了,“真是好茶。”她将茶杯轻轻放在方桌上,看着风重华如同青葱般柔嫩的玉指,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今日来叨扰世子妃,实在是有事。我这个人怕热,一到夏天就热得受不了。昨院里的丫头去领冰,冰窖的人说今年用冰的章程改了。”她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风重华的脸色。
京城中不论是皇宫还是王公大臣,每家每户都修得有冰窖。一到冬天时从北边拉来巨大的冰块,存到夏天用。
汉王府也不例外。
往常哪个院里用多少冰,几时放冰,都是有定数的。
何绣儿昨日没领到冰,心中有些犯疑。别人都领到冰了,为什么只有她没领到?
难道,是世子妃故意为难她?直觉告诉她有些不对。
莫非是有人想撺掇她去向世子妃闹事吗?
所以,她一大早就求见风重华,结果风重华去了双鱼胡同看望刚刚生产的柳氏。
等到风重华一回来,她就立刻来了。
听了何绣儿的话,风重华纤浓羽睫微颤,过了片刻,才薄露笑意,“此事,确是我疏忽了。”她转头唤许嬷嬷,“拿我的对牌,把农大管家请过来。”而后,又瞧向何绣儿,“我初来乍到,加之又年纪小,想必是有些事情做得不如意。若是有做不到的,你这个做小姑子的,可得仔细提点我。”
何绣儿虽是没有明着被汉王妃收养,可是府里的人都知道,她们这些没有娘的孩子,都被汉王妃视为养女。
风重华称她为小姑子,她倒勉强受得起。
见到风重华用小姑子称呼她,何绣儿松了一口长气。她一开始生怕风重华是觉得她来闹事的,所以才开门见山。
没成想,风重华不仅快速地明白了她的意思,还立刻召了农大管家。
如果风重华当着她的面召冰窖管事,那就是等于让她与冰窖管事打擂台。让农大管家过来,却是与她毫不相干了。
又见风重华如此客气,她忙欠身站起,“可不敢当世子妃这么说话!我哪里配提点世子妃?您快莫取笑我了。”
“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快坐下!”风重华眼眸微动,言笑晏晏。
何绣儿紧绷的心不由松懈下来,笑着坐了下来,“说起来,我今日还另有事要求世子妃的。”
“哦?”
“这不,就要到王妃生辰了,我想送给王妃一副炕屏。可是自知绣技不如人,一直迟迟不敢动手。”何绣儿略有些羞涩地垂下头,“后来地,我打听到世子妃表姐的陪嫁绣技惊人,乃是江南张家的嫡传。所以,就想求世子妃给递句话,能否求个花样子……”
风重华知道何绣儿有意交好,便抿了嘴笑,“这有何难,回头我去求求琦馥。”
“我可真的要好好谢谢世子妃!张家的花样子,那是能当做压箱底的东西呢。”何绣儿的话里意有所指。
真是个聪明人!风重华不由感慨。
果真是一样米养百样米,同是在汉王府长大,同是受汉王妃教导的。
能有莫嫣那样的,也能有何绣儿这样的。
等到何绣儿走后,风重华吩咐许嬷嬷,“你将方才何绣儿向我要张家花样子的事情偷偷说给崔嬷嬷等人听。”
何绣儿想嫁人了……
却又不好意思明着说,便用张家的花样子来引出话题。
何绣儿的婚事,她没资格插手,要看汉王妃怎么处理。
说不定汉王妃心里早就有了中意的人。
过了一会,农大管家前来求见。
风重华请他在小书房等候。
乐道堂,一共两个书房。一个位于书房院,另一个位于东跨院。
小书房不常有人进,平常都是落锁。
一见到农大管家,风重华直接了当地道:“自我嫁来后,王妃就将对牌交到了我的手中。府中一应事务皆由我处理,我却不知冰窖的规矩竟然改了?我就在想,幸好今日王妃并未问冰窖的事情。若是王妃问了,岂不是要闹个笑话?难不成,拿着对牌竟不能从冰窖取出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