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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登基之后 完结+番外 (挖坑要填坑)


  礼已至,盛姮自也不会怪责。半晌后,她先对着紫宸殿那头,施了一礼,以示尊敬,道:“自是因中原天子心怀广阔,胸纳百川,能许这世上有片与众不同之地。”
  盛姮所言自然是面上的恭维话,实情如何,她这个当过月上国君的人还是知晓的。
  中原王朝不是不敢打月上,更不是打不下月上,而是懒得打。
  小小海岛之国,偏远贫瘠之地,就算真打下来了,耗费出去的军饷,以及随之而来的安置、教化、治理之费,也远多于该地以后所能收取的税钱。
  除非皇帝是个傻子,亦或是个国库丰盈的好大喜功之徒,怕才会做这笔赔钱买卖。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皇帝都明白,对于这等无多大利可图的地方,与其设州置县,倒不如收归为臣属国,每年坐享举国供奉,还能彰显天、朝上国风范,既赚实惠,又取名声,何乐而不为?
  许婕妤不知盛姮心中所想,只当她说的是心里话,便道:“天子胸怀广阔,自是一个说法。但在臣妾娘亲的故事里,还有另一种说法。”
  盛姮目中好奇之意更甚。
  “提及月上,世人脑海中皆会浮现出两事,一是女子掌权,二是美人如云。而月上王室中的女子,更是个个生得倾国倾城、容颜绝色。”
  还有一句“媚骨天成”,许婕妤未好意思说出。
  盛姮听后,谦虚道:“是世人谬赞了。”
  许婕妤轻摇头道:“今日臣妾幸见昭仪娘娘真容,便知那话不是谬赞,而是实言。”
  盛姮已被夸惯了容貌,听这许婕妤变着法子夸自己容貌,也只是微微一笑。
  微微一笑,便足以摄人心魂。
  饶是许婕妤为女儿身,也不由看得痴愣,半晌后道:“正因如此,相传在多年前,每至新帝登基,月上便会献美,以求天、朝庇护。”
  “献美?”盛姮秀眉轻皱。
  她曾为月上君王,竟从未听过此事,也从未在哪本月上史书中读到过。
  半晌后,盛姮问道:“这所献之美,不知是男还是女?”
  若是旁人,定不会有此问,皆知所献之美,定然是女子。
  但盛姮是月上人,现下虽已入乡随俗,但骨子里有些观念,还是轻易转变不得。
  在月上,女子是做主的,又岂会被当成礼物送给大国天子?倒是月上男子,在许多月上女子眼中,不过是件可轻贱的东西,自然能随意相送,甚至还可用银钱买卖。
  许婕妤微笑道:“昭仪娘娘说笑了,中原天子是男人,月上所献之美,那自然便只能是女子了。”
  盛姮心下暗道:若中原天子恰有龙阳之癖,那所献是男是女,恐怕便未可知了。
  但她面上忙点头称是,以遮尴尬。
  许婕妤接着道:“且月上为显敬意,所献女子,绝非平民,而是月上王室中最美的一位公主。”
  盛姮目中已露惊意,心头一紧,问道:“若这最美的公主恰巧是月上储君,又当如何?”
  许婕妤念及盛姮曾经的身份,不好直言,便又向紫宸殿那边,拜了一拜。
  不过一拜,盛姮便瞧明白了。
  这是在言,万事自以中原天子为先,管你是不是储君,只要容颜第一,又遭逢新皇登基,便须得被当成礼物献上去。
  许婕妤道:“若非如此,恐犯欺君之罪。”
  天子要的是最美,哪怕献了个第二美上去,那也是罪犯欺君。
  欺君之罪,可大可小。
  因心存一时侥幸,而将中原天子蒙在鼓里,若遇东窗事发,天子一怒,使得月上亡国,那便真是悔之晚矣,愧对子民,无颜见先祖了。
  又过好半晌,盛姮才从惊诧中回神,心想,此女之话不可尽信,若月上真有献女之事,那何以月上史书上只字未提,母亲也从不曾对自己言及此事?
  思及此,盛姮又好奇地瞧了一眼东月楼,展露笑颜,道:“听了这么多故事,还不知这东月楼同月上又有何干系?”
  许婕妤又咳了两声,缓缓道:“二十年前,先帝继位,月上国按祖制,挑了王室里最美的公主,献给了先帝。”
  二十年前,盛姮还是个七岁女童,当时她的母亲尚未继位,月上还是其祖母掌权。想到此,脑海中那张绝美的面孔又清楚了不少。
  “这位公主一至御前,便先面蒙轻纱,献了一舞。一舞毕后,摘下面纱,直叫满殿惊叹,惊叹于世间竟有如此绝色。而御座上的先帝更是看呆多时,不过一瞬,就为之神魂颠倒,情难自拔。一时之间,三千粉黛,再无颜色。那时先帝已过而立,可仍如少年人般,为这位公主发疯发狂,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星,捞起水中的月,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悉数献到她的眼前,只求她对他微微一笑。”
  盛姮听到此,插嘴道:“看来这位公主是个冷美人。”
  许婕妤道:“这位公主本性如何,臣妾不知,但其一至异国,便终日郁郁寡欢,冷眼瞧宫中万事万物,视恩宠如无物,看富贵如粪土,对先帝也淡漠得很。先帝去她殿里,有时一坐便是一个晚上,运势好,兴许能听到其说一两句话,运势不好,一个字都听不见。大多数时候,先帝抛下政事不理,只为像个哑巴般,同佳人对坐,堂堂大楚天子卑微至此,可仍未能换得美人一笑。但奇怪的是,这位异国公主越是冷淡如斯,先帝对其便越是疯魔。有时,臣妾在想,也不知是这公主本性如此,还是其为谋圣宠,反正道而行,故意行之?”
  盛姮闻后,轻声叹道:“不是本性,亦不是故意为之。婕妤有所不知,这月上生长大的女子,大多心头视男子为低贱之物,更遑论王室公主?这般骄傲的女子又岂能真在一时之间接受被人当成礼物送给男子一事?”
  许婕妤虽知事多,性子稳,但到底年岁轻,对有些事很是不解。
  “可皇帝陛下是天下间最尊贵的男子,且臣妾听闻先帝才貌双全,风姿俊雅,这样的男子又哪里委屈了她?”
  盛姮的目光落在了西侧高耸的红墙上,微笑答道:“观念如墙,墙内墙外,两片天地。墙内人说不服墙外的,墙外的也休想真将墙内人抓出去。”
  许婕妤听后若有所思,半晌后,掩嘴轻咳一声,微笑道:“臣妾受教了。”
  半晌后,许婕妤又言了一句很是犀利的话:“同是月上女子,昭仪娘娘便聪明多了。”
  这便是在疑,何以盛姮这个月上女王如此轻易就向大楚天子低下了头。
  盛姮与这小姑娘聊了几句,心头虽生好感,但也知在深宫之中,时时须得慎言的道理,假笑道:“不怕婕妤笑话,陛下那般风姿,本宫尚在闺中之时,便已仰慕至极,尤其是陛下的那些御诗,本宫一读,心头便不由惊叹,世上怎会有这般惊才绝艳的男子。”
  许婕妤一听“御诗”二字,双目生光,道:“没料到昭仪娘娘竟是同道之人,臣妾也是因幼时读了御诗,便对陛下心生仰慕,还暗暗发誓,此生非陛下不嫁。”
  盛姮险些白眼一翻。
  她就是想不通了,皇帝那辞藻堆砌、无病呻吟的御诗究竟好在何处,连许澈以往随性所作的,读着都比皇帝的狗屁御诗流畅,但此刻,她面上仍须得假笑道:“陛下大才,世间少有,生在皇家,可谓是诗家不幸。”
  许婕妤极是赞同道:“常言道,诗人不幸诗家幸,若陛下未生皇家,想来会有更多传世佳作。”
  盛姮见这小姑娘说到了兴头上,竟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出来,忙提醒道:“婕妤慎言。”
  许婕妤这才回神,自己方才那话,若被有心人听去了,还道她在咒皇帝,不满其治理江山。便又施一礼,真诚道:“多谢昭仪娘娘。”
  见话莫名被岔开,盛姮又问道:“后来呢?先帝可打动了那位公主的芳心。”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盛宠如此,岂会不招后宫诸妃嫉恨?俗语又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先帝虽百般回护月妃。”
  盛姮笑着打断道:“听到此,本宫才总算知晓了这位公主在大楚的封号了。”
  许婕妤一笑,接着道:“但月妃仍躲不过后妃们的百般算计,虽无性命之虞,却也是受了许多苦楚。先帝为保其平安,又念其喜欢清静,便在西苑这僻静地,修了这座东月楼,让她好远离后宫纷争,能安生度日。臣妾听闻,这楼里楼外许多布置雕纹皆非大楚之风,乃是月上的布局和式样。臣妾是个门外汉,委实瞧不出,也不知昭仪娘娘是否看出了些门道。”
  盛姮又将眼前楼宇打量了一番,点头道:“此楼确有月上之风,再后来呢?”
  不觉中,她竟还将这故事听入了迷。
  红颜自古多薄命,但红颜们的故事也确然极是有趣好听。
  “月妃住进这东月楼后,恩宠虽未减,但先帝对她,也不如之前那般疯魔了。正当宫中后妃们皆因此,松下一口气时,却不料,又一件惊天大事发生了。”
  这许婕妤瞧着模样文文静静的,不曾想,说起故事来,倒有一套,语调有快有慢、有起有伏、有顿有挫,最为关键的是,她还晓得故事说到何处时便该停。这一停,自然就引得听故事之人追问不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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