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间有些语塞。
“嗯?”闻人笑从他怀里钻出来,重新坐到他身边。
“那琴师必定不怀好意,”严谦顿了顿,眼中又透出些努力压抑着的戾气,一字一句道,“臣希望您身边永远是安全的。”
闻人笑抿了抿唇,宽慰他道:“可能是个巧合啊,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弹琴会用到这种技法,也许有很多呢。”
严谦微眯着眼道:“西瑱还有个流落在外的皇子,我们都未见过,这琴师听着倒颇为符合。”
“可我就是觉得他不像坏人。”她小声嘟囔道。
闻人笑虽然心思剔透,甚至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长大,可她终究还是个孩子,被崇元帝保护得太好。严谦能够理解崇元帝的想法,也希望公主一生天真无邪,可他更不能允许一点危险的因素留在她身边。
如是想着,他像一位父亲般低声劝道:“公主,人心难测。”
公主垂眸,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严谦声音里泛着一丝冷意:“在福王府,他是故意犯错,为了利用您的善心进入公主府。”
他心里泛起一阵不知来由的酸疼,随即强迫自己释然。公主的善心能给他,自然也能给别人。
见公主趴在桌上有些恹恹的样子,严谦狠了狠心,沉声道:“一名琴技如此精湛的琴师,会在表演中犯错,本就不合常理。”
闻人笑喃喃道:“你说的没错……那的确是不该犯的错。”
她突然想到什么,支着下巴道:“可是……也会有例外啊。”
大军回朝的那天,凛冽的寒风里,她在城墙上弹琴时听到他受伤的消息,也弹错过更不该错的音。
“找到乐海是西瑱人的证据之前,我不会将他赶出公主府,”公主似是做出了某种决定,眼睛亮晶晶地说道,“我愿意相信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严谦低哑的声音透出恳求的意味,道:“公主……”
公主眯着眼笑了起来,仿佛是纯真无辜的不谙世事,又有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安定的美,“我们在这世上都会遭受许多次欺骗,但不能因为怕被欺骗就不去相信呀。”
她停顿片刻,敛了笑容道:“但是作为公主,我不能完全相信乐海,所以我会派人暗中跟着他,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危险。我也会把这件事告诉父皇,相信父皇也会赞同我这样做。
“若是西瑱余孽有心复国,将他们的皇子赶出府去,甚至杀了他,都是没有用的,唯一的结果是打草惊蛇。他们会寻到新的精神领袖,蛰伏下一个十年,二十年,趁我们不备咬我们一口,那时候我们还能这么好运,出门下个酒楼就碰到西瑱公主吗?
“所以我们只能引蛇出洞,将西瑱背后的势力一网打尽,方能保我大夏更长久的平安。”
这一刻,严谦幽深的目光凝视着闻人笑,终于真正明白这个年幼的公主为何能被皇帝十年如一日如珠如宝地疼爱。
她仍带着孩童的天真娇憨,心思却比谁都更剔透。知世故而不世故,能看透人心却不玩弄人心。才华横溢,对国事政事也有精准独到的见解。最难能可贵的是,她还有一颗与人为善的赤子之心。
她值得这世上一切美好的赞誉。
第23章 相亲宴会
严谦很清楚眼下局势最好的做法就是如公主所说暗中盯梢,可涉及她的安危,他却第一次在这样的事上犹豫了。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严谦硬着声音道:“公主,请让臣派遣侍卫到公主府。”
他手下的侍卫都曾经跟他上过战场,真刀真枪地杀过敌人,训练精良,在盯人这种事上经验丰富。派遣侍卫到公主府,盯梢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保护她的安全。
闻人笑第一反应是嘟了嘟唇:“不要。”
她手下有足够多人差使,还有暗卫随身保护,根本用不着严将军的人,不想耽误他别的事。
严谦紧抿着唇,无声地表示这事没得商量。
在他心里早已认定那琴师乐海就是西瑱皇子,处心积虑进入公主府,虽说现在还没什么动作,但总有一天会对公主不利。他本就不愿让她置身险境,至少要亲自派人保护才能稍微安心。
闻人笑还要拒绝,可看到他严肃的表情就有种小时候面对太傅的紧张感,只好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下一刻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件事我去告诉父皇还是你去?”
如果由她告诉崇元帝,他难免好奇她如何知道西瑱公主的存在,而如果由严谦告诉崇元帝,就更难解释他如何认识公主府上的琴师,还知道其弹琴所用技法与西瑱公主相似。
也就是说,崇元帝很快就会知道她与严谦的关系比他所知的更加亲密。
闻人笑一向不瞒崇元帝什么事,后者也从不干涉她交友,可不知为何她有些不太想让崇元帝知道她和严将军这么熟,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她想到的严谦自然也都想到了。他毫不犹豫道:“臣去。”
明知可能会遭到盘问甚至责难,也只能是他去向崇元帝禀报这件事。哪怕只是一个令她为难的问题,他都不会让她去面对。
闻人笑没多想,自觉解决了一件大事,愉悦地弯了弯眼睛,对严谦的亲近感又多了一分。
果然什么事找严将军都能解决。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英挺的侧脸,她的好心情又微微下沉。那道伤痕结出的血痂已经开始脱落,看上去有些狰狞的斑驳。
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可每次看到他的脸她还是会难过,会忍不住想他受伤的时候有多痛。
“疼吗?”她怔怔地伸出手,似乎想轻轻摸一下那道疤,一双桃花眼湿漉漉的,显得有些可怜。
严谦一把抓住她的手,又在下一瞬间松开:“不疼。”
想到那天她在他面前哭得泣不成声的可怜样子,严谦微微皱眉,温声安慰道:“真的不疼了。”
只要她不怕,那道疤就不疼,更不值得在意。
闻人笑微微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就在这时,候在外间的玉罗走进来,低声道:“公主,贤妃娘娘传了口信到公主府,请您入宫一趟。”
“诶?”闻人笑愣了愣,完全想不到贤妃找她有什么事,“贤母妃说缘由了吗?”
“并未。”
“……那急吗?”闻人笑有些不情愿,她还想在严将军这儿蹭顿饭。
玉罗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不知。”
“哦,”闻人笑看眼抿着唇沉默的严谦,撇撇嘴。反正他也不会挽留她,到底放心不下贤妃万一有什么急事,“那走吧。”
站起身,正要带着哈哈出门,严谦唤了一声:“公主。”
“嗯?”公主转头看他,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雀跃。
严谦的目光随意地落在剩下那几颗已经凉了的糯米团上,低声道:“臣晚些时候会将那几名侍卫送到公主府。”
闻人笑精致的眉毛耷拉下来,“哦。”
于是便带着玉罗和哈哈回了公主府,简单用过午膳后就进了宫。
*
瑶华宫。
闻人笑跟随领路的内侍走进大殿,贤妃早已备好一桌精致的茶点等着她,甚至在这数九寒天准备了许多新6鲜水果。
贤妃今日穿了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如云的墨发上簪着全套点翠鎏金发饰,虽已年过三十却仍然带着几分少女的清丽,坐在桌边温婉而不失华贵。
见闻人笑来便目露疼爱地拉着她手,带她到桌边坐下,温和地笑道:“伏光怎来得这般急?可用过午膳了?”
闻人笑抿唇轻笑:“儿臣再来晚些您这桌茶点都凉透了。”
贤妃温和道,“母妃多等你一阵又何妨。”
闻人笑不欲多寒暄,只想知道贤妃找她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便好奇问道:“贤母妃让儿臣进宫可是有何要事?”
“这倒没有,”贤妃顿了顿,突然掩唇一笑,“倒也是件要事,事关你哥哥的终身大事呢。”
“啊?”闻人笑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为何会扯到哥哥的亲事上?
贤妃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蛋,笑着道:“母妃想请你在公主府办一场宴会。”
“啊,”闻人笑又是一愣,随即心中冒出个猜想,“您该不会是想……”
“是的,”贤妃狡黠一笑,竟如少女般娇俏可爱,“母妃希望你借这个由头,替你二哥哥相一相未来的嫂子。”
闻人笑险些被嘴里的红豆糕呛到,“这,这……”
她白皙的鹅蛋脸上满满地写着不可思议,从古到今哪有做妹妹的操心哥哥亲事的?
贤妃似是猜到她如此反应,不疾不徐地解释道:“一则是举行宫宴未免目的太过一目了然,官家小姐们难免有作秀的举动。二则我们伏光一向是最通透的孩子,母妃相信你的眼光。”
说着她从手边拿出一本册子,闻人笑打开一看,里面是各位贵女们的画像和生平简要信息,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贤妃含笑道:“这上面的姑娘都是母妃仔细筛选出来的,家世人品都不会差到哪儿去,伏光喜欢谁就跟母妃说,母妃让她们给你做嫂嫂。”
“们……”闻人笑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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