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珠却是笑了,她缓缓起了身,从身上摸索着,找出了火折子来。
“谁准你站起来了?”惠安公主见她不听话,大呵了一声。
白明珠笑的更厉害,只开了火折子,点燃了手中的贵女守则。仿佛是点燃了她这些年的枷锁一样,看着上头,坐在主位上,面如菜色的母亲。
只道:“娘,这册子,以后女儿不要了。”
第11章 理智
长安公主没想到,她这表妹竟然疯了一样,将人人都想要的,姑母亲自写下的贵女手册给烧了!她是真的疯了不成?就因为不想嫁人?
那张子惜模样好看,身份也不错。虽然比不得真正的世家贵子,可却也是无可挑剔的。
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错?
让她如此的厌恶?
若是这样,那皇兄拉拢张家的计划?
“你……你!”惠安公主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了,你了半天,都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母亲,这贵女手册上,每一个字,女儿都认真研读过,甚至将那本书都可以倒背如流,只是,这书中写的,女儿却是都不敢苟同。
今日起,女儿再不会做这上面要求的。
女儿只做自己心里觉得对的。”
白明珠说道。
惠安公主被气的笑了:“你觉得对的?你觉得对的,就是把这么个不入流的玩意给我买了回来?你想干什么?上天不成!”
“娘,女儿又不是鸟,没有翅膀,如何能上的去天?”白明珠一脸无辜。
惠安公主被气的一个倒仰。
“姑母,您息怒啊。”
长安公主忙扶着人,惠安公主却是一把甩开了长安公主,力度之大,连她自己头上的贵冠都歪了,头发落了两缕下来。
白明珠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娘这样。
两辈子了,她娘都是出门戴冠,在家端正的人。就算是天塌了,她娘都不会动一动眼皮的。
因为她是惠安公主,天潢贵胄。
她可以为任何人安排人生。
白明珠看着她娘现在这幅狼狈又疯狂的样子,忽然的就觉得开心极了。
“白明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惠安公主声音都在颤了,她看着这平日里乖顺极了的女儿,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就会成了这样?
看着白明珠,惠安公主平日里总是严肃板着的脸,表情也扭曲了。
她与白明珠很像,只白明珠冷清,而她端庄。
白明珠看着她,便笑了:“娘,女儿想做自己。”
“做自己?你平日里难道就不是做自己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看看!连个外面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都敢说你养男人了!
日后你要让天下人如何说?
你想让人怎么看本公主!你,你要让人怎么看宗室里的贵女!
你知不知道你会给太子带来多大的麻烦!就为了这么个东西?”
“对,就为了这么个人。”
白明珠笑着回答道,看着她娘歇斯底里的样子,白明珠有些失望。她娘哪怕是现在,还没住了要将她嫁出去的心思,要辅佐太子的心思。
太子皇兄是好。
可皇子众多,太子皇兄并非独一无二。
母亲身为惠安公主,当是保持公正,只她公正,皇帝舅舅是绝对不会让母亲落得个凄惨下场的。
白明珠只想到上辈子,她最后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
她穿着公主朝服,面容依旧端庄,凤目在望着她的时候,有些惋惜,又有怜悯。
她说,她害了自己的女儿,也害了她自己。
当时她只以为,娘是又想起了过往,所以来找她发泄了。却是没想到,在第二日,她娘便薨了。
人人都在可惜,可她却再清楚不过,她娘并非是自杀,而是为人说杀。为的,除了皇位,又能是什么?
过往的一切,张家也好,三皇子也罢,她都不愿意去掺和其中,更不想去改了支持的人。
只想让她娘也随着她一起独身事外而已。
“你!你!你简直胡闹!”
惠安公主你了半天,最后只气的摔了茶杯,砸在了白明珠的面前,白明珠却是连躲都没躲的,只这么淡淡的看着她娘。
惠安公主莫名的被她看的有些心虚。
女儿一直都很乖巧听话,许是因为今日要给她寻亲事太着急,刺激了她。
这样想着,她便想要先安抚了人,却是在看着那小公子的时候,又气的差点儿失了理智。
“你,你给我把这个东西弄出去!”
“母亲,辞玉他是人,并不是什么东西,从今日起,他便住在我的院子里。若是母亲您觉得碍眼的话,我也可以同他一起去我的郡主府。
左右我已经是开了府的。”
白明珠淡淡的说道。
“休想!”
惠安公主马上就给拒绝了。
“那母亲,女儿先行告退了。”白明珠说着,主动牵着身边小公子的手,就朝外面走去。
在走到了杨若卿身边的时候,见她狼狈的样子,就笑了:“娘,她便给放了吧,这种东西我瞧着都觉得厌烦。要是我烦了,也许下次,就不只是买个小公子回来。”
白明珠说完,带着辞玉就走。
惠安公主整个人都给惊呆了。
半晌才终于的反应过来,只尖叫了一顿:“混账!混账!”
“姑母您息怒啊,这……这要是实在不成,咱们就趁着表妹的事情还没给传出去,先找个人订了亲事吧。也免得日后难嫁人。”
长安公主也被眼前的惠安公主给吓到了,只柔柔的与她说道。
惠安公主闻言,凤目一沉,不满的看了一眼长安公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公主的女儿,如何就会嫁不出去了?就算是明珠有再多不好。
那也只有别人求娶的份儿。”
“姑母说的是,我也只是担心表妹。而且,太子皇兄那边……”
“不是还有长安你吗?今儿个明珠整个人都不对,可一句话,本公主瞧着倒是很对的。怎的,你就不能嫁了?”
长安公主面色苍白,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这位姑母。
往日里不管白明珠多乖巧,她都是疏离的,对白明珠的态度,还不如自己这个做侄女的。
可今儿个,怎的就变了?
“行了,今日事情多,你先回宫去吧,等明儿个我自会去宫中与皇后分说。”惠安公主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被下了逐客令,长安公主那张娇俏的脸上,多了几分尴尬。
只咬咬牙,乖巧的离开了。
“管家,去把这蠢东西给丢到大门口儿去,等着她家里人来认领回去。还有,从库房里给本公主挑选一些好的皮料,还有首饰。
本公主明儿个是得入宫的。再……给明珠那屋里,也多添一些把玩的玉器。”
惠安公主吩咐道。
守在外面的管家听了,这才敢进来,只恭敬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等人出去了,惠安公主方才从椅子上下来,缓缓地走到了白明珠刚刚烧了手册的地方,只摸着这地上的灰烬,神色晦暗,半晌,才叹息了一声。
白明珠第一次从她娘这儿胜利了,心里只觉得开心极了。
走路的时候,都脚下生风。
辞玉跟在白明珠身边,只瞧着她,可真是好看。
不是那种五官的精致,若是说漂亮,他见过许多漂亮的人,可却都不如她这般好看,只瞧着,便让人心生喜欢,只可惜……他已经没有资格去喜欢这样尊贵的人了。
只一想到自己的事情,辞玉便垂眸,再无欣喜。
白明珠住在公主府里的时候,是住在府上的南边。是叫香雪苑的院子,院子里有二层木楼,是为明珠阁,是白明珠的住所。
围着这木楼,两侧有排房。
这是给下人们住着的。
天衍皇朝,最喜在门前挖设沟渠,栽种莲花。给没出嫁的女儿家,预示着出淤泥而不染,日后不管是去了什么样的人家。
都不忘了自己的本心。
白明珠这儿,也是不例外的。
白明珠带着辞玉到了她的香雪苑,只推开门,院子里,青柠正在打扫呢。
见白明珠回来,忙丢下扫把跑到前面来:“奴婢给郡主请安。”
“行了,客气个什么?怎的这院子里今儿个是你在打扫?”白明珠不解的问道。
“回郡主的话,再有几日便是中元节了,咱们家里的规矩您是知道的,这府上大多数人都给放假出去了。”青柠恭敬的说道。
白明珠闻言,恍惚了一下。
是了,每年的中元节,她娘最是不喜欢的,旁人都要祭奠,可她却是每年这个时候,都要请了人来做法事,当然,为的不是什么让她死了的爹早登极乐。
而是让他永不超生。
因着这个事情说出去引人诟病,只将府上大多数的人给放了出去。
想到这个,白明珠就是忍不住头疼:“这都快到了中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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