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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姐 [金推] (镜里片)



雅间的门被人推开,打断宴卿卿的思绪,她抬眸往外望了一眼。一双纤白的手掀开垂下的珠帘,贺端风推着太子过来。

她俯身在太子耳边说了什么,随后又和宴卿卿对视一眼,退避到珠帘之外。

太子滑着轮椅过来,他对宴卿卿笑了笑:“孤以为你会早点出来,还准备了许多想要同你说的事,待会天就要黑了,现在只能长话短说。”

宴卿卿沉默着,她的手紧攥绣花杏色锦帕,指尖微微发白,最后还是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

“太子哥哥回京,是想做那种事吗?赵郡王回辽东了?”

那种事,说得也只能是叛|乱造|反之事。

太子稍愣,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他轻叹口气道:“赵郡王有事出去了,没回辽东,回去就赶不及回京城了。卿卿,那些本来就是孤的。”

他没有反驳宴卿卿,话里甚至还藏着势在必然。宴卿卿心也蓦地一沉,她微微撇了头,避开他的视线,发上翡翠玉兰步摇轻轻晃动,有淡淡的暖光。

“那太子哥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就不怕我出卖你们吗?”宴卿卿垂眸道,“您应当了解我性子的。”

她是宴将军的嫡亲女儿,平日里就不喜看见腌臜事,只是懂得明哲保身,所以才什么都不说。

“谁都可能,孤知道你定不会,”太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热气腾腾而上,“京城里孤谁都不信,李太傅现在唯闻琉命令是从,老王爷那里孤也提着半颗心,只有你孤是最相信的。”

宴卿卿咬了咬唇道:“那您可愿听我句劝?”

“不愿。”太子抿了口茶水,看了她一眼说,“别告诉孤,你想帮闻琉?”

“您不在京城,但也应该知道朝廷的事。当年安西王入京作乱,二皇子趁机害了您和皇后娘娘,他又死于安西王之手,再之后便是三皇子登基。

三皇子是心高气傲却没什么本事,朝中被他弄得一塌糊涂……他毒发而亡,五皇子即位,至今快要两年,朝廷安稳,百姓安生,来年又要开条出外的商道。”

她没继续说下去,其中含义却也表达清楚。

太子只是静静地端着热茶,他的手指轻轻点青花瓷竹叶茶杯,雅间的氛围瞬间静得快要凝固。

贺端风隔着珠帘朝里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当初她问闻陵,若是宴卿卿不在他这边怎么办?太子没有在意,他认为没这可能,只简单地回她一句便问起了别的。

但宴卿卿说现在这种话,岂不是意味着背叛?太子信她,她怎可这样对太子?

“宴小姐的话说得不对,”贺端风走进来扶住太子的宽肩,皱着眉对宴卿卿说,“便是皇上做得再好,那也是公子的东西,便是您不支持,也不该说这种。”

太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头淡淡道:“孤许你个机会,重说一遍。”

宴卿卿脸色未变,起身跪下。

“我知您最适合这位置,但是现在不行,真的不行。蒙古国虎视眈眈,京城内要是先乱了,那到时就真遭殃了。便是您,恐怕也得花上一两年的时间才能让朝廷恢复过来。更何况皇上也不是吃素的,若您败了,可曾想过后果?他不可能放过您。”

太子突然笑出声来,他的手搭在轮椅扶手上,撑着头道:“你还真不愧是宴将军的女儿,理得可够清。你是想着孤,还是为了闻琉给宴府的宠爱?孤以前给你的都比不上?”

宴卿卿的头低得更下,紧攥着手,没有再说话。

太子这话有些伤人,若宴卿卿是为了闻琉对宴府的好,那现在就不会来劝太子,而是直接进宫把事情都告知闻琉,怎可能还来冒这个险?

第60章 第 60 章

雅间中的氛围静得针落可闻, 让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宴卿卿低头不说话。

贺端风陪太子这么久, 知道他不是喜说这些刻薄话的人,怕是真的动了怒气。她对宴卿卿有种莫名的不喜, 却也不愿看着他们闹矛盾。正想替宴卿卿说上一句时,太子却先开了口。

太子脸上没有笑意:“不许哭, 孤再给你个机会, 重新说。”

哭?贺端风低头看宴卿卿,却看不见她的面容,只望见她渐渐攥紧的白皙手指。

“要是再敢哭,以后就别来见孤。”太子的话说得重,面无表情。

宴卿卿身子一颤,可眸中却早已氤氲, 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掉,大颗大颗地滴在地板上,豆大的泪珠溅成泪花。

她素来不是爱哭的, 却接连在太子面前哭了两次。

太子皱了皱眉, 他转头对贺端风说:“你先出去吩咐一声,让马夫备好马车,孤在这待不了多久。”

贺端风的口微微张,正想说句别的, 太子却没再看她, 回头盯着宴卿卿。

“那您注意身子。”贺端风垂眸行了个礼, 退了下去。

雅间里的布置清静, 比不得一些上好的茶楼,却别有番滋味,宴卿卿的大氅搭在旁侧的黄花梨木夹子上,屋内燃着暖炉。太子身体不好,她便让茶楼小二多加了几个。

太子虽行走不便,但也不是瞎子。

他弯下腰,伸手握住宴卿卿纤细的手,想拉她起来,可宴卿卿跪着不愿动,泪珠却还是掉个不停,他眉眼微微皱了起来,有些烦躁的慌乱。

“从前在宫内没见你哭过几次,孤只不过随便说了几句话,有什么值得哭的?起来。”

宴卿卿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却不愿抬头让太子看她狼狈的模样。

太子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这话的人是谁?怎么,你想让孤认错?”

宴卿卿轻轻摇了摇头。

太子的眉皱得更紧,冬日的地板又硬又凉,比不得铺有绒毯的宫中,她身子被养得矜贵,哪能跪在上面?

“行了,这件事掀过,你不愿帮孤就别帮,这几天就在宴府里好好待着,孤不会再找你。”

宴卿卿低头说:“是卿卿越矩了,望太子哥哥原谅。”

“这事就此作罢,不要再说。”太子以前疼她不是假的,就算想要罚她也不是这种罚法,“你也不许再哭。”

“……皇上待宴家的确是好,但卿卿也不会忘记您与皇后娘娘的恩赐,只是不想闹出危害百姓的乱子,所以才斗胆劝您。”宴卿卿紧紧攥着衣裙,眼眶微红,“望您不要再说这种话,我听着心里难受。”

太子摇头不想说话,但经宴卿卿这样一哭,他心中没多大的气了。

二公主远嫁,恐怕现在也只有宴卿卿敢在太子面前说这些直白话。换做他人,怕是要性命不保。

他闭目靠在轮椅上,俊朗的面孔与闻琉有几分相似,两人到底是亲兄弟。

“孤在见你之前,曾和端风说过,”太子轻轻开口,“若孤登基,到时一定要替你和她挑个好人家。你也不必在孤面前耍些小聪明,若孤不疼你了,你难道要一直哭下去?”

“我知道您是最疼我的,所以我真的不想让您出事,”她十分认真,“太危险了,无论胜败,到时都会出乱子。”

哪种乱子,都不会持续一天两天这样短的时间。

宴卿卿柔软的发丝搭在细肩上,脖颈白皙纤细,她的酥胸饱满,还有些隐隐的酸胀,被揉|捏的感觉也还没消失。

若不是冬日里穿得严实,恐怕连太子这般不好女色的人都会朝她瞥上一眼。

宴卿卿想让太子听她一句劝,可到底还是没瞒过他。

宴卿卿是从宫中学的礼仪,平日里最会克制自己,听了不合心的话,也只是淡笑而过,绝不会在旁人面前露出狼狈。

太子知道她性子温和,却最要脸面。遇事宁愿自己受着,也不会让他人发现任何异样。

若她不是宴家的大小姐,怕是会吃许多亏——倒不一定,宴卿卿知进退,也会劝慰自己,自幼聪慧,凡事皆是量力而行,从不会做这种让自己失面子的事。

昨天宴卿卿在太子那里哭了一场,只不过是没预料到太子还活着,太过喜悦,所以有那一时的失控。于宴卿卿而言,皇后和太子终归是不一样的。

太子大宴卿卿有六岁,她进宫陪皇后时,他已经是个小大人,早就跟先帝学处理政事。

他宠宴卿卿,闲下来就让她去东宫转转。若不是宴卿卿有过婚约,皇后甚至都想给他们两个指婚。

后来太子要娶太子妃,人选有好几个,家世样貌皆是出挑。皇后那时拿不准主意,她觉着个个都不错,最后就挑出两个最好的,让太子自己选。

其中一个是曲觅荷,另一个是现在的宁国公府世子夫人。

曲觅荷那时虽大宴卿卿几岁,但和两人兴趣相投,她经常邀宴卿卿出去玩。而世子夫人的家族与宴家不合,自然不喜她。

那位世子夫人与曲觅荷,太子选谁其实都一样她们相貌家世不相上下,家中都有太子所需之人。但他最后回禀皇后选曲觅荷,若说和宴卿卿没半点关系,连太子自己也不信。

“皇上待宴家好,我心中有感激,却也不会因私情做对不起您的事。若现在国泰民安,您便再怎么和他争,我也绝不会说上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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