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惯是冷静,也没慌张,径直让宫女先请这两位老大人离开。
“告诉二位大臣,今夜雪可能下得大,让他们先回去。皇上要问有关赵郡王的事,所以瑞王妃可能会迟些。”
宫女见宴卿卿紧抿嘴,不明所以,却也出去跟那两位大臣传了她的话。
宴卿卿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闻思轩,脑子想起曲觅荷来时的怪异,又想到被曲觅荷留下来的两位要臣……她的手紧紧掰着桌子。
糊涂!当真糊涂!
“张总管呢?”宴卿卿沉着脸色,“让他过来见我!吩咐下去,待两位大臣走后,封锁朝阳殿,今晚殿内无论发生何事,不可乱传,违者定斩!”
张总管还在殿外等着闻琉,听见宫女急急地传召,还以为发生了大事 ,立即跑了进来。
“进书房去找陛下,说我有要事寻他。”宴卿卿对他说,“看紧瑞王妃!”
宴卿卿虽怕闻琉和曲觅荷真做出越礼之事,但若出事她也没办法阻止,她现在只怕曲觅荷会做出别的动作!
闻琉从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走到如今百姓赞叹这一步,没日没夜废了多少心思?如果这全因曲觅荷给毁了,就算宴卿卿与她是好友,恐怕也得要气上许久。
赵紊与曲觅荷他们心思如何,宴卿卿没法管。
但晖朝已经被折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要是再来次帝王换血,换上个几岁的孩子,那这就不是简单的小事了。
宴卿卿是宴将军的女儿,平日是不喜争斗,但却见不得这种事发生的。
张总管在宫中呆得也够久,是个老精明,他没再问别的,转身就要出去,差点与进来曲觅荷撞上了。
曲觅荷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被他吓到的,“总管公公怎么这样一惊 一乍的?”
张总管也被她突然出现给吓着了,连忙跪下请责。
“愿瑞王妃大人有大量,饶恕奴才无礼。”
“算了算了,起来吧。”曲觅荷语气有些急,她摆摆手,看着宴卿卿问,“轩儿呢?天黑成这样,我们也该走了。”
宴卿卿脸上微愣。
“曲姐姐?”
“轩儿还睡着?”曲觅荷见了闻思轩。
宴卿卿让人都下去,随后才问道:“曲姐姐方才让两位大臣留下,到底是想做什么?”
“只是想问问太子有没有留什么东西在他们那里,能否给我做个纪念。”曲觅荷对她说,“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走了吧?”
宴卿卿看着她,缓缓点了头。
“那快走吧。”曲觅荷去抱闻思轩,急急说,“这么晚,马夫也要看路,别耽搁了。”
闻思轩才刚睡下就又被叫醒,倒没什么起床气,只是抱着曲觅荷的脖颈,靠在她身上又闭眼睡着了。
“不了,”宴卿卿摇头拒绝,“陛下今日邀我说事情,曲姐姐先回去吧。”
若曲觅荷没有做今日之事,宴卿卿或许对她还有几分信任。
任何事都可以胡闹,但这种宴卿卿却是怎么也忍不了。
曲觅荷催着她道:“哪有那么要紧的事?走走走,别耽搁了。”
“宴小姐,陛下让您来书房一趟。”一个宫女过来,“他说东西落您这了。”
宴卿卿抬眸应声知道了,说待会就过去。
曲觅荷眼睛却睁得极大,她明明已经跟闻琉说过那药的效用了!
她望着来禀报的宫女,又看了眼宴卿卿,心猛地一跳。
他什么意思?!宴卿卿不是他义姐吗!?
第47章 第 47 章
屋内霎时寂静下来,曲觅荷抱着闻思轩, 眼底全是惊愕。她突然想到闻琉的警告, 后脊背像是有凉嗖嗖的寒风往上爬一样。
闻琉让她谨言慎行, 难道是指这个?
曲觅荷心中愈加惶恐,他怎么敢?
宴卿卿对她说:“曲姐姐,马车里还有件大氅,记得让相然给你拿上,冻着了又会是场大病。”
她对曲觅荷本就有戒备之心。
曲觅荷心缩紧,她是有点别的小心思,可她也不想害宴卿卿!闻琉与宴卿卿是从小到大的义姐弟,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便是宴卿卿自己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我……”
她微微张开了口, 宫女却突然抬头开口问她道:“瑞王妃觉得小王爷重吗?要不要奴婢帮您抱会?”
曲觅荷看了她一眼, 紧紧抱着闻思轩。她摇了摇头, 沉默了片刻,最后才朝宴卿卿说:“轩儿怕生,你要是有事留下来,那我先走了。”
她的手微微颤抖, 现下的这个处境,得罪不起任何人。那药到时折腾的是闻琉, 宴卿卿说不定能少受点罪。
宴卿卿点头说:“曲姐姐路上小心。”
曲觅荷垂下头,连看她的勇气都没了,抱着闻思轩转身出了寝殿门, 她的后面有几个宫女。
天色漆黑得见不着远处, 风呼呼吹过, 宫女手中的灯笼左右摆晃,可她们的步伐却走得极稳健,只是曲觅荷心情沉重,根本没发觉到这一点。
……
宴卿卿到书房的时候,先对外面的宫女吩咐了一声:“没有传召不得入内。”
她见到闻琉正坐在书房椅子上,抬手揉着眉心,他看起来有些疲倦,也不知道和曲觅荷说了什么。
而殿外或许是有了她刚才的吩咐,宫女太监不敢出大气,都静静地站门外在一旁。
宴卿卿发上的步摇轻轻晃动,眼眸虽是清淡,但也压不住脸上的艳丽。软绵的胸脯鼓胀,隔着衣服都似有浑圆之感,柳腰纤细,似乎极以被折断,却也不然。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十分擅长,便连其他也有涉及。诸如舞乐之类,她也习过。
宴卿卿开口问:“陛下怎么了?”
她身上披着大氅,刚从马车拿过来的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上,曲觅荷那时就突然出来了。
她怕闻琉这有事,就草草套上了外衣过来。
见宴卿卿进来了,闻琉也放下了手,他语气微淡,有点异样的疲惫。
“义姐来了,过来坐下吧。”闻琉指着一旁的椅子道。
宴卿卿摇摇头,她心中想不通曲觅荷要做什么,坐也坐不安稳。
她上前几步问:“方才曲姐姐与你说了什么?她留下了两位大臣,我觉着她要对你不利,但没想到她最后什么也没做。”
“留下两位大臣?她倒是有想法,朕知道义姐想问什么,”闻琉似乎觉着头疼,又使劲按了按额头,“朕觉得她是想说些其他的,但又半天没开口,最后只问朕能不能给太子重新办场丧事。”
宴卿卿微愣,倒没想到他们两个说的是这个。
她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并无不妥,“太子那场确实办得简陋了些,重新办一场也好。我还以为她要做些别的。”
曲觅荷来时就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宴卿卿起初以为她是害怕闻琉,现在来想起来倒不像是怕他,或许是有别的目的。
“她太谨慎了,看起来也不太敢。”闻琉继续揉着额头,眼眸微微闭起,眉心也皱着。
“到底是难说。”宴卿卿回他,之后又问,“陛下是哪里不舒服吗?头疼吗?要叫太医吗?”
“或许是醉酒了,用不着太医。”闻琉也没瞒宴卿卿,“难受得厉害,心火烧身样。”
闻琉今日只小酌了几杯和大臣敬酒,他现在酒量又不错,哪可能醉酒了?宴卿卿觉得不对,又突然想到了曲觅荷给闻琉敬的那杯。
“曲姐姐她给你下了毒?!”
宴卿卿才刚说出这句话,心里就自己给否认了。曲觅荷就算有那胆子,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要是闻琉出了事,她和闻思轩都活不长。
“没事,”闻琉无奈放下手,笑着说道,“义姐别瞎猜了。”
他站起身来,又揉了揉额头,走了几步后身子却突然趔趄,差点摔了,手也紧撑着案桌。
“陛下!?”
宴卿卿被他这样子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他。
闻琉身材高大,浑身也全是硬|邦|邦的肌肉,全部力量压在宴卿卿身上。她身子撑不住,没扶住人,反倒和他一起摔了地。
宴卿卿摔坐在地上,疼得眼冒金花,幸而地上有绒毯。她发上的金步摇晃动得厉害,闻琉双手撑着地面,没倒她身上。
宴卿卿低头看他,却见闻琉头上冒着豆大的冷汗,直把她吓了一跳。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实在是忍不住疼痛,最后又趴倒在她身上。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宴卿卿脖颈,他像是得了怪病,难受的样子让宴卿卿手足无措,她的声音慌张起来。
“陛下?怎么回事!?来人啊,宣太……”
闻琉的身体冷得发凉。
他抬手捂住了宴卿卿的嘴,手心温热,随后又放了下来,搭在她肩上。
他的嘴唇哆嗦又惨白,额头也抵在宴卿卿的细肩上,仍然冒着冷汗。
他本来是副清雅出尘的君子,现下倒是更像个病弱公子。
“不能叫太医。”他咬着牙,“瑞王妃才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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