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夕甚是诧异, 可但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龙坤怕是也要条件的。
“那日赏梅花上,苏小姐的惊鸿舞跳的真好。”
苏凌夕刚要说话, 却没想到对方话锋一转, 竟提起了赏梅会。
那时,她舞至一半, 却突然被龙堃凛然叫停。
她还以为是因为他不喜欢, 看着厌烦。岂料他却冷冷地指定了她为魁首。
事后苏凌夕才得知,自己那舞姿竟和已故的祈王妃一模一样。
那她等同于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小女子不才,多谢大将军夸赞。”
龙堃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方才再次张口。
“所以苏小姐若是不想去蛮疆, 你可以求本将收你入房, 只要你是本将的人,就没人能要走你。”
“……!!!”
苏凌夕心中一抖,自是知道他不会无条件帮自己,却万万没想到, 他竟有心收她入房!
苏凌夕心中冷笑了。龙大将军就是龙大将军。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本将可以帮你,可以让你不去蛮疆,不过这有个条件,但这条件不仅仅是你得做本将的小妾,还有,你得低头求本将,求本将让你做本将的小妾。
苏凌夕差点笑出了声。
都说这龙堃不好色,就是因为如此,就这般傲娇?
同样是妾,有什么差别?
在苏凌夕看来,差别仅仅在于龙堃长得更帅,身份更高,更强更厉害……
若是把他换了别人,年纪大些,便大些吧,反正他有钱有势,外表看来又光鲜亮丽,比誉国公不知要好上多少万倍,还不用去蛮疆受苦,多好,可因为他是龙堃,苏凌夕到宁愿给誉国公做妾了。
她虽是个闺中小姐,不理什么国家大事。但龙堃昔日害死了受万民爱戴、稳固了南朝江山、战功赫赫的祈王殿下;如今他目无天子,把楚泽踩在脚下;等同于软禁了她的姨母姜太后,更是在四年前逼得他外公姜阁老不得不告老还乡。
他,其实是她的仇人。
苏凌夕没什么热血,也没什么非得忠于楚家天下的信念,但她知道什么是奸,什么是恶,更知道什么是恩将仇报。
龙堃,他高估他自己,也小视她了。
“陛下已经下旨,小女子唯有从命,更不敢劳烦龙大将军为小女子费心。”
龙堃见她断然拒绝,面色一沉。他承认苏凌夕漂亮,但对他的吸引力并不大。由于某些原因,他给了她机会,但她拒绝了。
能让他为之低头的女人,普天之下只有一个,所以,他一句话也没再多说,撂下了帘子,向外冷然道:“走。”
马夫高声领命。
马车又恢复了奔驰。
半儿倒抽一口冷气,“小姐!小姐是不是得罪龙大将军了。”
苏凌夕道:“或许吧。”
她没时间想那么多。龙堃是非拒绝不可的。
这时,一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儿拽了拽她的衣袖,“姐姐,你是苏小姐么?”
苏凌夕摸摸他的脸蛋,“小弟弟,你找我有事么?”
那小男孩把手中的一个苹果递给了她,“那边那个叔叔要我交给你。”说完之后,蹦跶哒地走了。
苏凌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了过去,只见一个戴着帽子的黑衣男子,正瞧这边望着。
见苏凌夕投来目光,他压了压帽遮,转身朝着身后的胡同而去。
梁萧……
苏凌夕认出了他。
她寻望了下四周,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
梁萧停在了一处僻静的胡同,见苏凌夕过来,立马迎了上去,焦急道:“苏小姐回去收拾好东西,今晚亥时,我去接你。”
“……!”
苏凌夕骤惊,“梁大哥不可!”
梁萧低头,凝视着她,“你放心,相信我,我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苏凌夕摇头,“不,我不走。”
梁萧急道:“你不能嫁给誉国公!”
苏凌夕道:“梁大哥不用为我费心思,我……我不能走。”
“苏小姐!!”
梁萧凝视着她,愈发地着急,有些手足无所,不知怎么劝服她。
苏凌夕道:“梁大哥,你已经为我涉险过一次了,也算报了我那日相助之恩,再不用为我做什么了。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你们的人。”
“不,不行……!”
梁萧心在颤抖。她是个好姑娘。他于心不忍。
“苏小姐怎么能嫁给誉国公?!”
“能不能,现在只能这样了。我得为苏家着想。”
梁萧但觉心狠狠地一揪。她说的没错,是他太冲动了。她要是走了,苏家就要遭殃了。
很多事情加到一起,让苏凌夕最近心疼极了他的父亲,家中还有她在意的祖父,二姐姐……
她不能让他们受牵连。所以,她势必一定要嫁过去,就是死也不能死在苏家。
“梁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咱们……”
她想说后会有期,可没说出口,因为明明是后会无期。
“别杀陆晟轩。”
她几欲咽下这句话,不想说了,可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她转身离去。梁萧心中一抖,胸口犹如被千万跟细线牵扯般疼痛。
他以为他只是同情她,可怜她,可他从未有过如此牵挂之感……
如果能杀了誉国公,他一定会杀了他,但誉国公是牵制龙堃极少数力量中的一点力量。
那人虽暴虐,但手握十万兵权。
他没多忠于皇上楚泽,但也绝不会受龙堃限制,是以,他绝不是,并且永远也不会是龙堃的人。
他只会左右逢源,维护自己的利益。
换句话说,祈王党保护他还来不及,是绝对不能杀他的。
可是她!
“苏小姐!!”
梁萧霍然奔了过去,一把拽住了苏凌夕的手。
苏凌夕心中一抖,但见眼前男子目光如火。
“我绝对不会让你嫁给誉国公!两日后,我会救你!”
“梁大哥!”
苏凌夕喉咙一哽。
梁萧凝视着她:“相信我,别轻生。我会做的好的,会把你救出来!也不会连累你的家人!”
“梁大哥……”
两人眸光相对,一个朦胧,一个坚定。
***
当天,苏凌夕回到苏府,刚一进门,就被告之老夫人让她去宁静轩。
她来到宁静轩,尚未进门,便听到了一丝丝的抽噎声,待进去之后,只见祖母、祖父、父亲、三姨娘孟氏、四姨娘徐氏、双胞胎、二姐苏凌兰、三姐苏凌姗、还有十二岁的三弟苏颢安和八岁的四弟苏颢然都在。
而苏凌兰和徐氏正抹着眼泪。
孟氏叹息一声,安慰道:“妹妹别哭了。”说着自己拿着帕子抹了抹眼睛。
苏凌夕一进来,便被苏凌兰抱了住。
苏凌夕鼻子一酸,却笑了笑,“姐姐哭什么,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什么。”
苏凌兰更是忍不住泪水。
她知道自己这六妹从小就嘴硬,自尊心极强,从不服输。可她出身那么高贵,长得这么美,怎么偏偏这个命?
屋中没人说话,苏锦笙和苏老太爷皆是低头瞧着别处,默不作声;四姨娘徐氏与苏凌兰的泪水根本就止不住;老夫人也拿着帕子偶尔抹几滴眼泪;两个半大的男孩子靠在母亲的身旁;苏凌姗面无表情,只是一直望着苏凌夕;苏凌芙虽心中觉得痛快,但会装装样子,也偶尔擦擦眼泪;苏凌瑶却一副蛮不在意的样子。
“不是还有两天呢嘛!”
整个屋中,就只有当事人的苏凌夕在笑,但谁人都知,她是装出来的。
苏凌瑶道:“哪有两天了,人家叫你明天就去呢!”
明天……
苏凌夕的心猛然一抖,若是如此梁萧……
她立马瞧向父亲。
苏锦笙有些不敢与女儿对视。
苏凌瑶见苏凌夕似是没信自己的话,急忙又补充道:“今日申时送来的信。说明早巳时就来接你。”
苏凌夕见父亲,祖母和苏凌兰都向自己点了点头,心又是一沉,。
是啊,也不是娶妻,纳个妾而已,哪那么复杂。
苏凌兰哭的更甚了。
苏凌夕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为苏凌兰擦了擦眼泪,笑道:“那今晚姐姐和我一起睡吧!”
苏凌兰使劲点头。
苏凌瑶嘴一撇,心道:给人当妾,嫁个老男人,还挺高兴,死撑吧你就。
祖母、孟氏赏了一些珍贵的东西给苏凌夕。
苏老太爷全程一句话也无,只是闷声坐在那,望着别处。苏凌夕看到了他眼中的泪……
散了,她稀里糊涂地走出了宁静轩,与苏凌兰并肩而行。但俩人没有话语。
不一会儿,苏凌瑶追了上来,截住了苏凌夕,从怀中拿了一枚金钗,在苏凌夕眼前晃了晃,得意道:“这个是陆表哥送我的。”
苏凌夕看的清楚,那金钗正是她祖母生日那天陆晟轩本要送她的。
“喜欢你就好好收着吧。”
苏凌瑶笑道:“我当然喜欢啦,陆表哥送的东西,我能不喜欢嘛?话说,你喜欢陆表哥的,对吧?”
苏凌夕沉默,未语,原来谁都能看出来她喜欢陆晟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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