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皇后的话风又是一转。“不过,舒容姑娘想必也是无心的。陛下,既然这密函已经找了回来,咱们就饶了舒容姑娘这一次吧。想必舒容姑娘一定会牢记教训,不会再犯错的。”
丹贵妃没有皇后那么聪明,尚未反应过来皇帝的意思。她还想这皇后娘娘怎么不趁机落井下石了呢。不行,这样好的机会她不要,自己可要抓着。
“陛下,皇后娘娘心慈手软,您可万万不能妇人之仁。奴才既然犯了大错,主子就要狠心责罚。否则日后,奴才就失了警惕之心,而主子的威严也将荡然无存。”丹贵妃一本正经说道。
玄远点了点头。“丹贵妃说的没错。太后娘娘身边怎可有这种无用之人。这样吧,朕身边的老嬷嬷多得是,就先把纳兰舒容调到朕身边来,让嬷嬷们好好调教一番,而后再给太后不迟。”
这话说完,丹贵妃彻底傻眼了。她总算明白方才皇后娘娘为何要说纳兰舒容无罪了。
“陛下,太后娘娘身边容不得这样的人,难道您的身边就容得嘛?要不然这样,把舒容姑娘调到臣妾宫里去吧。”丹贵妃赶紧弥补着自己方才的话道。
可惜,玄远摆了摆手。“朕累了。舒容,先去收拾收拾东西,一会跟朕回宫。你们继续聊吧。”
说着话,皇帝懒懒走了出去。而他身后的小顺子则一抹头上的冷汗,赶紧跟了上去。
皇后狠狠瞪了丹贵妃一眼,满心疲惫的坐回了椅子上。
丹贵妃虽然心里也是悔得很,但在皇后面前自然一点都不舍得露出来。于是,她一扭纤纤玉腰,昂首说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事可真是有趣。”
皇后懒得跟她斗嘴,倒是玫妃如今位份高了,嘴皮子也利落不少。“皇后娘娘尚且知道亡羊补牢,不像丹贵妃娘娘,把好事都拱手让给了别人!”
丹贵妃果然气恼,但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好脸色一青,而后转身离开了皇后宫中。
“皇后娘娘。”玫妃做主打发了剩下的几个妃嫔,而后自己留下来开解道:“陛下摆明了心里还有她,您不该这个节骨眼上让莲清出面。”
皇后瞪了玫妃一眼道:“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说是让纳兰舒容到太后那侍候。可你现在瞧瞧,她都混成太后身边的红人了。就连本宫亲自带着茶贵人主动去闹,太后竟也不维护本宫,反而把茶贵人贬为了答应。”
“这事倒也奇了,不知道这个纳兰舒容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把太后娘娘也哄得这么高兴,连娘娘您都不顾了,真是稀罕。”玫妃又是自责,又是纳闷道。
“行了行了,别说了。本宫心口慌得很,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你先出去吧,看看莲清死透没有。”皇后蹙眉说道。
玫妃不敢再开口,悄没声的退下出去。
而皇后则陷入了沉思,把方才的场景放在头脑中一一回味。
直到片刻过后,皇后的目光落在玄远放在坐着的龙椅上,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忘了小顺子!
宫道上,就在小顺子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的时候,玄远的声音便从暖轿上传了过来。
“小顺子,朕从未丢过密函。那么,你是从何处知道,朕丢过密函的呢?”玄远开口问道。
小顺子的冷汗唰唰的留下来,只觉得这小轿上的暖炉仿佛散发的是冷气一般,弄得自己浑身发寒。
“陛下……”小顺子沉吟许久,才开口说了这一句话。
“莲清、玫妃还是皇后?这三个人,你选一个吧。选对了,朕就饶你不死。”玄远嘿嘿笑道。
小顺子的心里凉了大半截。自己平时只觉得这皇帝喜怒无常,懒散不堪,可今日却莫名觉得这皇帝心里其实都是明镜儿一般。
“好好想想。这三个人里头可只有一个人能救你的命。”玄远优哉游哉说道。“朕要先去太后宫里坐一坐,等一会出来,你再给朕答案不迟。”
小顺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目送着皇帝的身影消失在太后宫门口。
“请母后的安。”玄远开口说道。
太后瞧了一眼皇帝,见他今日容光焕发,便启声问道:“皇帝可是有什么好事?”
皇帝嘴角噙了一丝笑容道:“儿子哪里有什么好事,只是托母后的福罢了。不过,皇后那里今儿到出了一桩事,儿子得给您说上一说。”
太后微微颔首,玄远便慢悠悠说了一通。直到最后,他才点入正题道:“儿子寻思着这个纳兰舒容也太马虎了,可不能留在您身边侍候着。儿子准备把她放到自己身边,让人好好调,教一番。”
太后眉心一跳,嘴角一横说道:“皇帝之前不是说,要把她放在哀家身边搁上半年么。”
玄远听出太后语气里头的威胁之意,却毫不畏惧应对道:“世事多变,儿子也没想到她这么不中用,自然不能再放在您身边碍眼。不过,母后也别急,儿子还有一桩好事要告诉您。想必听了此事,你也就不在意舒容这点小事了。”
太后原本欲动肝火,此刻听了这话倒有些纳闷,于是按捺下了心思,开口问道:“你倒是说说。”
玄远抬眸一笑,嘴角的弧度格外勾人。“母后,达狄国皇帝的姐姐近日来大虞觐见,她替达狄皇帝求娶福潆。”
太后手上一抖,桐栖连忙在旁扶了一把。
“你说什么?达狄国?”太后的声音难得有一丝惊惧。
玄远点点头,无奈说道:“达狄国是大虞以北最大的国家,多年以来虽然始终臣服于大虞,但其实力却并不比我们差上多少。如今其长公主亲自前来求亲,咱们恐怕拒绝不得。”
“凭什么拒绝不得!达狄不过是小国,怎配求娶福潆!皇帝一向把福潆视为亲妹,难道舍得看她远嫁吗?”太后指着皇帝的鼻子问道。
玄远摇了摇头。“儿子自然是舍不得的。只是我们若与达狄交战,恐怕伤亡亦是不在少数,而且也没有把握大获全胜。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用朕的妹妹换上一个太平盛世。唔,对了,鲁相也是这个意思。”
鲁相,即是当朝宰相鲁斌。他便是皇后鲁芬儿之父。
太后听懂了玄远的意思,既然鲁相同意,那么福潆远嫁之事恐怕已成定局。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跌坐在椅子上,愤愤说道:“哀家的好儿子,大虞的好皇帝,可真是给哀家送了一个好消息!”
玄远连忙让桐栖扶住太后,而后开口解释道:“母后放心,儿子知道您舍不得福潆,所以儿子已经留住了达狄国的公主,让她多住些时日。至于这住多久嘛,就取决于母后您的心意了。”
太后疲态尽显,点了点头开口道:“哀家明白了。纳兰舒容侍候哀家不尽心,请皇帝带回去调,教吧。”
玄远自然乐得答应。他今日之所以胸有成竹,就是因为他终于也找到太后的软肋。
“不过,听说舒容姑娘有一宝贝,不知可否送给福潆。”太后继续说道。
“母后放心。儿子一定催舒容献宝,权当为福潆添一份嫁妆。”玄远早已从纳兰舒容那里听说了此物。他知道,这是舒容这么多天用以自保的东西。
不过,往后她自然是用不着了。因为,他玄远会成为她最大的护盾。
玄远满面春风的从太后宫里走出去。屋里的太后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
“桐栖,你说这个皇帝是不是该换了。”太后皱眉说道。
桐栖赶紧跪在她膝下道:“太后娘娘,咱们膝下无子,您换了谁当皇帝都是一样的。而且,若是给了鲁斌可乘之机,恐怕他还会有旁的心思。好在皇后无子,不然鲁斌怎么会安心称臣。”
“是阿。你说的也有道理。换了谁,也是一样。他好歹还肯叫哀家一声母后。”太后无奈道。
“是,而且此事还是鲁斌大人同意的,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后宫里的公主都还小,郡主们也不大。”桐栖说道。
“那也不成。若是嫁到了达狄国去,哀家日后想见她一面都难。哀家就这么一个女儿,没了她,还能有什么指望。”太后叹着气说道。
“太后娘娘您别急,要不咱们再给鲁斌大人通个信?”
“对,跟鲁斌通个信吧。哀家倒要看看,当初哀家扶着他上的位,如今他倒要用什么来回报哀家!”
乾清宫里,玄远坐在上首,立升与小顺子战战兢兢的跪在下头。
“立升,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好徒弟。”玄远的声音传来,下头的二人如坠冰窖。
“奴才,奴才有罪。”立升跟随玄远多年,自然摸清了他的性格。一旦玄远认定你有错,你就不要狡辩,只有乖乖认错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