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书安慰着许茗玉坐下道:“娘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那贱人花样太多,她刚封了翁主,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你再多忍耐几日!”
“忍?忍到什么时候!她现在都是翁主了,难道要忍到她做了皇后才动手么!”许茗玉近乎癫狂的大叫。
“你说什么呢!”李知书瞪了眼许茗玉。
许茗玉这才自知失言,讪讪的住了口。
李知书平复了一下心情道:“那江南来的神医这两日就到了,你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治好脸上的伤,许锦言再得意也就这一段时间了,等你的伤治好,你那一张容貌放在那里,还有她许锦言什么事!”
“可是脸上的伤真的能治好么?”许茗玉听了李知书这番话,稍微冷静了一些。
“当然能治好了,那神医是你表哥介绍的,你表哥在信里说这神医在江南那一片极为有名,听说有一个病人病重到棺材都买好了,这神医一出手,立马就能下地走路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李知书安慰着许茗玉。
“你表哥这次也会一同前来,顺便会在府里小住一段日子,过了年就等着参加春闱。你表哥小时候就是江南有名的神童,参加春闱势必得中,到时候就算是许恪封了官,你也有你表哥做靠山,不比许锦言差。”
许茗玉心里暗暗起了些希冀,“表哥也要来?”
“我同你爹已经说好了,你表哥参加春闱之前会一直住在府里,到时候得中,你爹面上也有光。”
李知书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是在滴血的,本来李知书根本就没有把这个江南的侄子放在眼里,从小的神童又怎么样,还不是穷乡僻壤出来的货色,哪里比得上她的儿子。
但可惜,她的儿子已经被庆裕帝下令永不得参加科举,现在还得仰仗这个侄子带来的神医搭救那断掉的一条腿。
若不是许宗出了这档子事,李知书才不会把这个侄子接进府里。但现在情况实在不同,即使李知书多么不想承认,她也不得不承认,许恪春闱必定会一举封官,这不止有许恪自己本事,还有护国大将军外孙这个名头的重量。
李知书虽然只是个深宅妇人,但她也能明白这个身份的含金量,即使许恪不是人才,庆裕帝也免不得看在护国将军的面子上给许恪几分薄面,况且许恪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玄瑛会上虽然输给了努尔布,但是当时确确实实是压了努尔布一头。
当时庆裕帝看许恪的眼神都发着亮。
事已至此,李知书不想在春闱之事上再输给许恪和许锦言那对兄妹,此时便不得不将李家的那个所谓神童拉进府里,死马当活马医吧,无论这个神童是真是假,都先弄到自己手下再说。
冬日里的太阳总是暖洋洋的撩人心痒,街面上的冰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的消融,但等不及这些雪消掉,下一场雪就会接踵而至,覆盖掉现在的这一层雪。
适逢年关,百姓们都想多挣些钱过个好年,街道上四处都是人,熙熙攘攘的游来走去。
每年年关的时候,西羊市都是最热闹的地方,众多的贩夫走卒汇在一起,兜售着自己手里的货物,而南来北往的百姓也都聚集此地,挑挑选选心仪的物品。
一时间,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
但隐藏在西羊市一条偏僻街头的遇奇斋就显得无人问津,门口的雪都无人清扫,厚厚的积了一层,一踏上就踩出一个与鞋底一模一样的印记。
许锦言小心的提起裙摆,踏着干净的雪地,走近遇奇斋,轻轻叩了叩破败不堪的大门,但却无人应答。
琉璃眼眸微微露出一些失望。遇奇斋此时的确是没有人,人都在看起来距离遇奇斋很远,但其实距离极近的张府内院里。
张府内院的一间普通客房里上演着难得一见的奇观。
他年威风凛凛的一代凶神恶煞努尔布被裹成了个白粽子扔在床上,他不引以为耻,反而像是极习惯这一身粽子装束一般,躺在床上扭来扭去,嘴虽然堵着白布,但却依然呜呜呜个不停,依稀能听出来是这么一句话。
“许小姐,我要见许小姐!”
窗外看景的飞寒对白粽子努尔布摇了摇头,“想的倒挺美,还想见许小姐。”
主子都见不着。
玉箫摇着折扇,远远望了眼书房,冲努尔布叹气道:“你就别嚎了,你再嚎下去,别说许小姐,明天的太阳你都见不到。”
这人怎么就不长记性,齐齐整整的一个人送了进来,虽说受了点伤中了些毒,但是遇奇斋尽是能人异士,一出手就全给他解决了。
但他可倒好,伤一处理完,就开始嚷嚷着要见许小姐。
张正那么个小心眼又爱嫉妒的人能放过他,直接就给捆成了个粽子扔进了客房,现在还不长记性的瞎呜呜,你一会儿把那个小心眼呜呜出来,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英伯跑了进来打破了现在的僵局,英伯站在院中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了句:“许小姐,许小姐来了遇奇斋。”
下一刻,玉箫觉得自己瞎了。
被闪瞎的。
书房里沉默多时的张正在英伯话音刚落的第一刻就“唰”的一声飞了出去,玉箫正想感叹张正这耳朵真好使,英伯站在院里说的话,他在屋里都能听见。
话还没说出口,旁边的飞寒跟着就飞了出去。
玉箫啥也没看见,就看见两团模糊的身影向前奔去,那跑的已经不是比兔子快了,那是比光还快啊!
光一般快的两道身影齐齐向遇奇斋跑去,躺在床上的努尔布还呜呜直叫,言语之间似乎是“张正你个小白脸你要点脸吧,捆着老子老子也要见许小姐!”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源头
张正赶到遇奇斋的时候,许锦言正立在那副“江山如画”之前暗暗出神。
即便是深冬许锦言穿的也并不厚重,一身素白的大袖鱼尾裙,外罩了件湖水蓝的白狐狸毛斗篷,这颜色略显苍白,但由她穿来却浑然天成了几分活色生香。
她仔细的看着那副“江山如画”,一个细微的地方都不想放过,可那双琉璃眼眸涌动着微微水光,像是透过这副字她看到了其他的东西,而那东西使她悲伤莫名,连眼睛都藏不住那份悲伤。张正飞奔的脚步瞬间停住。
后面的飞寒不知道什么情况,看张正停下他也赶快挺住,但停的位置不是很合适,一脑袋直接撞上了柱子。
飞寒揉着冒金星的脑袋小声抱怨道:“主子,您干什么突然停下。”
张正将修长的手指放在双唇之间,示意飞寒噤声,飞寒揉了揉头,看了看大厅中央的许小姐,有些不明所以。
张正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又是那样的眼神,又是那样的悲伤无力,那份汹涌的悲伤像是穿越了前世今生,足以泼天盖地。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早就想问她了,上一次在暖阁里跳舞,舞毕她望向赵斐,那一次他看见她的那个眼神,差点就当着北明一众皇室的面掀翻了桌子。
他想问问她,赵斐到底怎么了,赵斐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为什么她看赵斐的眼神那么不一样,汹涌的悲伤,滔天的恨,那份特殊至极的情感源头到底是什么?
她若是说赵斐欺她,他二话不说,带着她去欺回来。
她若是说赵斐辱她,也无妨,赵斐算什么东西,他替她撑腰,辱他千百次都不成问题。
可万一她说……赵斐负了她。
如果她说赵斐负了她,那么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那段往事里,她爱赵斐。
甚至现在,她那颗心里,也满满的都是赵斐。他不敢听那个结果,所以他忍了下来。而且他隐隐察觉,她所背负的一切或许远比他想象的要莫测的多。
她在做一番锦绣宏图,他不能给她添乱。
——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张正走了过去,装作一副刚从后门赶过来的样子。
许锦言听见动静从沉思中回神,方才她瞧着那副字想起了前世张正的结局,想起那个风华惊世的男子最后却在家中暴毙而亡,她就不由得暗自叹息。
晃神之际却听得他在身后唤她,她一回头便看见那张惊世耀眼的容颜,天神般的俊美,她心下顿时一松,轻笑道:“当然是看看我的人伤口怎么样了?”
你的人?张正的眉头挑了一下,不确定的解读着她眼里自看见他的那一刻就绽放的欣喜。
这个她的人指的是……张正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臂上的伤口。
凤眸里晃动着莺飞春意和粼粼的水光,她也真是的,一点小伤记挂这么久。
“努尔布怎么样了?”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琉璃眼眸道。
荡漾着的春意瞬间凝固,张正冷笑一声,在心里暗暗计划下一次把努尔布捆成什么形状。
一旁的飞寒这个时候突然跳了出来,在许锦言身后寻觅了一下,发现只有半夏一个人,便小心翼翼的问道:“许小姐…。那个……那个忍冬姑娘没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