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怎会到这里?”敏贵妃环视了一下四周,眼神重重的扫过了一旁站立的张贵人。
张贵人是赵斐的生母,敏贵妃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起了这一层关系。
许锦言顺着敏贵妃的眼神也看了眼张贵人,她没有丝毫犹豫的道:“宁安在屋中呆的无聊,本想着来御花园看看花,但谁知却遇上了张贵人,张贵人刚给宁安教了好多的道理,宁安正细细想贵人的深意呢,娘娘便来了。”
敏贵妃挑了眉,若是偶然遇上的,那便无所谓了,但是道理……敏贵妃又看了一眼张贵人,一个小小的贵人给堂堂翁主教规矩,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了吧。
“哦?道理……本宫倒也想听听张贵人的高见。”敏贵妃凉凉的道。
张贵人心里一凛,冷汗顺脖子就流了下来,她暗自在心里咒骂着许锦言多嘴,什么话都往外说。
许锦言似乎是完全没察觉出这里的暗潮汹涌,她带了笑道:“贵人说女子不应该外出看花,正经的小姐都不看花,还说女子应该在屋内多做做女红。宁安正想着贵人这话背后的道理呢。”
“想什么想!”敏贵妃怒道,但想了想说话的人是许锦言,敏贵妃压抑了怒气道:“你别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看花就不正经了,那难道要把御花园的花全拔了才算正经。”
敏贵妃当然会生气了,敏贵妃前去的方向就是御花园的方向,张贵人说看花的女子不正经,这不等于在打敏贵妃的脸面。
敏贵妃对许锦言客气,但是面对张贵人就半分好脸色也没有了,她转过身怒瞪张贵人道:“这宫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的贵人大放厥词了,居然敢在翁主面前胡说八道,本宫看你是不知尊卑到了极点。”
张贵人吓得立刻就跪了下来道:“娘娘,是嫔妾失言,还请娘娘不要动怒。”
敏贵妃本就不喜欢张贵人,一个卑贱的宫女,以为自己生了个皇子就能飞上枝头,简直是做梦。徐贤妃不在乎张贵人天天在赵斐面前晃悠,敏贵妃可看着碍眼。一个卑贱的宫女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插手皇子的事也就罢了,总归徐贤妃不计较。但是许锦言是她给康王相中的侧妃,张贵人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教许锦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给本宫在这里跪着,不到夜深不许起来。”敏贵妃冷冷的看了眼张贵人,拉起许锦言的衣袖就往御花园走去。
许锦言走过张贵人身侧的时候,居高临下的瞧了一眼跪着的张贵人,琉璃眼眸一转,却没有任何神情的流露。
敏贵妃将许锦言拉去御花园也左不过是说了些关于康王的琐碎之事,许锦言虽然并不太想听,但面上还是装作听的认真的样子,附和着敏贵妃说说笑笑。
同许锦言分开之前,敏贵妃说了句有意思的话。
敏贵妃说:“本宫知道皇后也在找你,明明是你的婚事,你却不能自己拿这个主意。但是锦言,本宫要告诉你一句话,我们这些女子的一辈子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我们能做的只有凭借自己的优势上到一个更高的地方,这个地方越高,你以后的人生就越能自己作主,而且只要你上到了高位,就算你做不了自己的主,你还可以做别人的主。”
许锦言听进了耳朵里,今日倒是赶了巧,这些宫里的娘娘,一个两个的今日都想同她讲些大道理。
不过比起张贵人的道理而言,敏贵妃的话显然更具有听进耳朵里的价值,但是敏贵妃的这番话也只对前世的她有警醒的意义,今生她的人生势必要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她也不想替别人作主,掌控好自己的人生已经够难了,若是再添上别人的人生,那背负的重量就太沉太沉了。
虽然她不认同敏贵妃的说法,但她还是屈膝向敏贵妃行了礼道:“宁安受教了。”
敏贵妃所说的这番话,对许锦言不具备聆听的价值,但是这确确实实是敏贵妃在高门和宫中生活了多年才感悟出来的东西,和张贵人那番骄矜的咄咄逼人又如何可相提并论。
敏贵妃将此话告诉许锦言,无非是真的将许锦言视为了未来的儿媳妇。
许锦言做不了敏贵妃的儿媳,可是对于敏贵妃这番真情实感的教导,她不受,但心领。
折腾了这一番终于是回到了慈宁宫,许锦言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心血来潮去一趟御花园,却遇上了两位想同她说大道理的宫中娘娘。
若是每次去御花园,都有人在半路上等着截住她讲大道理,那这御花园她可能是再也不想去了。
回了慈宁宫,亏是太后已经睡了,要不然还有的折腾。但太后睡的早,许锦言倒是觉得有几分惊奇。太后素来有难眠之症,日日都得到极晚的时候才能熄灯,今日睡的这样早,估计是心情不错,前世的时候太后便是如此,心情一好,睡的就特别早。
进自己房间的时候听婢女说今日庆裕帝来过,便了解了太后心情好的原因,见了自己儿子,心情能不好么。此时许锦言可不知道她在去御花园的那段时间,在这慈宁宫里,太后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她的婚事,心里去了一块大石头,这才早早入了睡。
此时的许锦言可没想到这里去,她放心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钻入被子里睡觉。
但是许锦言刚钻入了被窝,她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一变,她压抑着语气里的暴怒,对正在准备灭灯的婢女道:“你们全都先出去,灯不要熄,我还想……看看书。”
看看书三个字被许锦言咬的极重。
这些婢女里有一个上次许锦言进宫就在旁边伺候的,听到许锦言的话却有些疑惑,怎么这宁安翁主每次住在慈宁宫里睡前都要看书,还每次在刚一钻进被窝的时候就拦住她们不让灭灯。
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婢女皱着眉,放下了正准备灭灯的手。
婢女全都退出去后,许锦言侧目,咬牙切齿的道:“你怎么又来这一套?”
左侧被窝里正懒洋洋躺了一只绝美无赖,瞧着她笑的凤眸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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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七章 心痒难耐
许锦言问了话,而张正却不答,只用那双晃动着春意水光的凤眸看着她,极是风流。
许锦言被他看的心里直发痒…。呸!心里直发毛。她有忍不住问道:“你……。你这般看我做什么?”他扯了抹笑,还是没有说话。
她实在被盯的受不了,准备起身看他到底要玩什么花样,此时他才叹了口气,轻柔而缓慢的将她受伤的那只手拉了过去,他的动作是那么的小心和温柔,像是在对待这世上对于他来说最珍贵的东西,生怕下手重了弄疼了她。
她亦察觉到了他那份小心翼翼的温柔,所以并未挣扎,乖顺的将胳膊递了过去。
“上一回还真叫你骗了过。”他看着她的伤口,凤眸露出怜惜之色。
他的手轻轻的攥着她的手腕,独属于他的温度一丝不差的全部自他的手心传递到了她的皮肤,而那温度继续顺延,终于是到了她的心里,激起了一串连一串的浪花。
她是真的觉得那伤口不疼,可那伤口被他那双凤眸里的怜惜扫过,她忽然就觉得疼极了,委屈极了,仿佛受了这伤是多么大的事情一样,可明明她一直觉得这伤微不足道,宫中诸人提起此伤严重的时候,她是真心实意的觉得没必要如此介怀。可怎么,这伤被他一看,她却疼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慢慢的替她将纱布拆开,随后自怀里摸出一瓶药来。她看着他的动作,有些迟疑的道:“太医帮我上过药了。”
“他们的药……我不放心。”他冷哼了一声。
许锦言摇头笑了笑,再未推脱,随了他的意思。
他替她上药的时候,凤眸极为的专注,长长的睫毛垂下,睫毛的影子落在那张俊美如神祗的脸上,犹如蝶翼轻盈。她修长的手指挑起一些药膏,温柔至极的点涂在她的伤口之上,说来也怪,不知他那是什么灵丹妙药,自那药膏被他的手指刚一涂在她的伤口,伤口处的那股灼伤之感瞬间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舒适的清凉。
伤口的痛感消退,可她的眼眶还是湿润了,她看着他侧颜,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前世她孑然了一辈子,众叛亲离,遍体鳞伤,从未有人这样温柔的待过她,她也从未看过一个人为她上药时的专注神情。
所以竟然……她也值得被人这样珍惜。“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涂,一日三次,一个月后这伤口就可彻底消了。”他替她涂完之后,将药膏给了她。
她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在哪一刻就犯了傻,追问道:“那你在的时候呢?”
说完,她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一口,她的脑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灵光的,这件事她怎么一直没有察觉。
果然,那双凤眸立刻就涌起了笑意,他将她的伤口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让那药膏能够尽快凝固,吹完之后他笑道:“我在的时候当然是我来涂了,我怎敢让你受半分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