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颔首,嗯了一声。
听他提到拂清,不由得想了想,又道,“原本贵贱不可通婚,不过,念起她生父乃是晏楚,左右赐婚旨也已下了,她也已经嫁了过来,看你又很钟意,就先如此吧。但其生母终究是奴,你往后还是要有些分寸。”
萧钧心间一沉,忙开口道,“父皇,生身之事,非她自己可以选择,而且,从她的心性也能看出,她的声母乃纯善之人,贵贱之分的罪过,不该算到她头上。”
哪知宣和帝当即看了过来,皱眉瞧着他,摇头道 ,“你还是太过年轻,这才不过短短几日,眼看就要耽溺于情爱,忘了原则?贵贱之分,乃自古就有,代代相传直到如今,不是她一个女子可以例外!朕今次已经看在你的份上,对她格外开恩,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这四个字咬的格外重,终令萧钧心间一凛。
看来,父皇或是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打算,这是断然拒绝的意思了……
或许今日并非好时机,顿了顿,他只得暂时将心思收回,应道,“儿臣遵命。”
话音落下,却见大太监高贺进了门中,躬身道,“陛下,早膳已经备好。”
宣和帝点了点头,朝萧钧扬手,道,“没什么事了,先回去吧,要记住朕方才的话。”
萧钧只得再度应是,退到了殿外。
~~
萧钧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王府。
只是当他下了马车,却不由得一愣,视线中出现了一位姑娘,穿着水红色的貂绒披风,樱唇粉嫩,眉目如画,正端端正正的立在那里,见他下车,还立刻就迎了上来,扬着笑道,“王爷回来了?”
这是……在等他?
萧钧微有些意外,却依然点了点头,道,“外头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
语声透着关切。
她却莞尔一笑,“在房中憋了好几日,出来透透气也好啊。”说着打量他一眼,问道,“王爷一早入宫,这会儿还没用早膳吧?不如去邀月阁用一用?”
他立时明白了她的用意,稍含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好。”
便跟着她一同去往邀月阁走。
而果不其然,待进到房中,她立刻凑到了眼前,一脸好奇的打听道,“现在结果如何?”
哪里是方才关心他吃没吃早饭的体贴模样?
但他也知她心间急切,便也没多少什么,直接道,“陆氏已经没了活路,父皇叫晏楚自己处置了,但晏楚此番也算全身而退,只是被降职去了户部,不过……父皇已经知晓,你是晏楚的女儿,方才叫我去,还特意问我知不知道此事。”
话说完,他看着她,直等她的反应。
却见她咂了咂嘴,道,“他果然走了这一步,以我的出身,来将责任全部推给陆氏,终于令晏家得以全身而退。所以说,若论起这自保的能力,有谁能比得过晏楚吗?
话说到此,萧钧也不无赞同的点了点头,道,“的确,他已将陛下的脾气拿捏得极准,叫陛下虽怒,却舍不得杀,确实难得。”
她嗯了一声,面上不见任何波动,而是又问道,“那关于我的身世,陛下知道我阿娘是奴籍,就没什么打算吗?”
打算?
他摇了摇头,“父皇说既然赐婚旨已下,你也已经嫁了过来,只能先不追究了。”
语罢继续瞧着她。
却见她似乎有些失望,叹道,“陛下倒是大方,这样的事,也能不追究了?”
萧钧知道她的打算,大约是想正好趁此机会解除两人之间的牵扯,恢复自由身吧,所以听她此言,他不禁大感失落,不无怨尤的道,“你就这么想离开?”
她闻言一怔,看了看他,皱眉道,“不然呢,陆氏已经完了,我接下来该对付萧怡容了,还留在府上,岂不给殿下惹麻烦?”
说着见萧钧想开口,她又赶紧再道,“再说,现在陛下已然知道我的身世,却不动我,大约是觉得,既然殿下喜欢,就姑且将我留在宁王府哄殿下开心吧,同那些花鸟鱼虫并没什么区别,他日我若能为殿下诞下一子半女,就随便给个庶子庶女的身份就是了,一辈子锦衣玉食,也就够了,毕竟我现在头顶的这个侧妃之位,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要怎么样呢?”
她说完,看着他,笑问道,“知父莫若子,殿下说,我的猜测是对的吧?”
萧钧深深吸了口气。
不错,这话中虽很残忍,可恐怕确确实实,正是父皇所想。
在宫中之时,他原本想趁机向父皇剖白心迹,争取将她册为正妃的机会,可是父皇稍有察觉,就立刻警告了他。
很显然,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的……
他看了看她,叹道,“我知道,这样的日子,对你很不公,但是,无论父皇如何想,并不能左右我的想法。”
可她却摇了摇头,笑道,“陛下是殿下的父皇,不管你想法如何,总要听令与他,就如那日一样,如若有朝一日,他忽然降下赐婚旨,叫你娶正妃,你也还是不得不从命的。”
萧钧目光一凝,正欲辩解,却听她又道,“我这样的性子,绝不可能委屈求全,也不可能看任何人脸色行事,与其在内宅中勾心斗角,不若江湖海阔天空,所以,与其等到那时场面难看,殿下还不如趁早做打算的好。”
打算?
呵,她这是要叫他做什么打算?
他心间酸涩,一时未开口。
房中稍显沉默。
她只以为他已经想通了,悄悄抬眼看了过去,哪知却听他道,“这一切,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什么?”
她眉间一凝。
他道,“父皇今次要给你我赐婚,无非是看出来,我对你有意,想要成全我罢了,否则,他若是真的强硬给我赐婚,现如今,宁王府也不会如此清净。”
他看向她,含着淡淡笑意,又不无认真的说,“我不会再对其他女子如此,因此你放心,这府中不会再有别的女子。而且,我会尽力一争,总有一天,你的身世,会被改变的。”
话说完,那双眸子专注的看着她,不加任何掩饰的表达出他的情感。
空前的直接,直叫眼前的姑娘心间一顿。
从前他不管有何表现,从不曾说出口,可今日,却竟是这样直白……
拂清暗暗地深吸了口气,道,“殿下身为皇子,当然该有进取之心,可并不是为了别人,只能是为了自己。”
他却道,“你不是别人。”
简单五个字,叫她竟一时哑口无言。
他依然在望着她,那双眸子实在太好看,竟叫她有些扛不住了,拂清下意识的环顾左右,忽然灵机一动,道,“对了,殿下还饿着肚子呢,现在要事说完了,殿下快去用早膳吧。”语罢便开门去喊小翠,叫去给萧钧传膳。
总算是终于想到了这茬。
~~
正月初八,年节的休沐终于结束了。
朝廷政务重新开启,各级官员也俱是精神满满。
只是谁料众人甫一上朝,却被一个消息给震惊了。
原来的右丞相晏楚,竟然成了户部侍郎,一下子直降了好几级。
当然,吏部的调任通报上只说是其去年政绩不佳,无法胜任右丞一职,故而宣和帝才将其调去户部。但对此说法,众人皆是心存怀疑,毕竟仅去年那次江南治水,晏楚就已经立下大功,甚至曾得宣和帝当庭褒奖,风光无限,又怎么能称得上政绩不佳呢?
所以众人暗自猜测,这其中必定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大事发生,只可惜朝廷把消息捂得紧,竟然丝毫都打探不出来。
~~
凤仪宫。
休沐才一结束,有许多政事要忙,午后时分,安王萧瑀才匆忙来到。
入了殿内,他躬身向皇后行礼,道,“听说母后身子不适,儿臣来迟了,不知母后现在可好些了?”
皇后做虚弱状,道,“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昨夜吹了些风,有些头疼,休息一两天也就没事了。”
萧瑀点了点头,然而接下来,却见皇后摒退左右,关起了门来。
待殿中只剩了母子二人,皇后方道,“本宫叫你来,是有些事要问你,你可知,你父皇为何会将晏楚降职?”
萧瑀正为此事奇怪,便赶忙道,“儿臣听了风声,也甚为不解,吏部给出的理由实在太过牵强,只可惜,父皇似乎有意在隐瞒,儿臣也没能打听出些什么来。”
却见皇后笑了一下,道,“奇怪的可并不止这一件,晏家的当家夫人陆氏也没了,你可知道?”
萧瑀闻言顿时皱起了眉,“还有这事?儿臣还未听见风声,母后如何得知?消息可确定?”
皇后点头,“自然可靠,不然本宫今日会特意叫你进宫?”
萧瑀一怔,赶忙问道,“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样子,皇后必定知道其中玄机。
的确,只见皇后道,“你父皇的确有意按下不说,不过,我也能猜到一些端倪,大约还是跟宁王府的那个侧妃有关。前几日,我听御医来报信,说朱弘拿了一件淬了毒的珍珠衫子叫他们辨认,似乎就是来自宁王府,宁王府如今只有那么一个女人,不是那个明珠又会是谁?而再联系一下今日这些事,几乎就可以断定,在那珍珠衫上下毒的,正是这个陆氏,而陆氏,也正该是因此事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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