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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座 完结+番外 (汐容)


  楚辞为难垂眸,“启禀娘娘,皇上下了旨,特地调了太医院的张太医去专门伺候贵妃的病,臣等一概近不了翊坤宫,实在是密不透风……”
  皇后想了想,低声吩咐道,“多盯着那头些,若得了什么消息,便来报与本宫。”
  楚辞颔首,抬眼打量皇后片刻,终究还是轻声禀报,“只是今晨太医院得到消息,说是皇上卧病在床,并未能早朝……”
  皇后眼睫未抬,只轻描淡写应了声,楚辞便识相缄口拱手告退,清欢送了楚辞离去,殿内又恢复了瘆人的寂静,她不说话,不用力呼吸,便一点声响也没有。
  习惯了坤宁宫有孩子嬉笑哭闹的声音,她很久没有这样感受过寂静和孤独,是种怎么样的感受。
  三年前的那些岁月,孤枕难眠的一个个凄清冷夜,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来着?
  她闭上眼,好像还能听见砚离笑着奔过来唤她母后,阿喜跟在身后,无奈地叮嘱他,一屋子人笑笑闹闹,都围着太子转。
  殿内脚步声响起,她如今听力极好,不必抬眼望,皇后撑着床榻起身,往几上伸手去拿茶杯,却被来人展开五指稳稳挡住。
  她看向他,江淇笑了笑,“茶冷了,臣给娘娘换过一盏。”
  她与他皆自诩聪明人,聪明人对于某些不可言说、不可涉险之事向来知晓把控。
  是以昨夜事二人心照不宣只字未提,她不欲与他争,便松了手,看着他在小炉灶上煮水,复拿着金制的小锤,轻轻敲下茶饼一角。本是高大的身形,坐在平日里阿喜坐的木凳上,长腿无处安放一般,姿态却仍是风流从容。
  她抱臂站在原地,忽地眼眸沉沉轻笑了声,“原本,阿喜烹茶的手艺堪称一绝……”
  她情难自抑,江淇倒水的手顿了顿,水花高低飞溅,晶莹地附在他绯色的衣襟上,修长手指按住紫砂壶盖,抬眸看着她逗趣道,“娘娘不信,臣的手艺不输阿喜的。”
  她反应过来,这是当年她为着他夸赞阿尔玛拉的舞姿,与他的一句戏言,却不料他记到今日,将原话奉还给了她。
  不似当初他未回她的话,她并不吝啬,领了他劝慰的情,“本宫如何不信,如厂臣这般的人物,做什么不是最出挑的。只是本宫讶异,厂臣贵人事多,倒还有这等闲情逸致。”
  他将沸水冲入茶壶中,仔细谨慎地盯着量,分毫不错,却还得空与她闲话,“何止烹茶,品酒,舞墨,侍弄花草,练剑,就连庖丁之事,臣也略通一二。”
  她闻着殿内渐渐弥漫的茶香,轻声由衷道,“厂臣真是比尽了天下的男儿。”
  他失笑摇头,一双眼又成了那最潋滟的波澜,“臣不过是闲来无事,独自打发时光罢了。得闲的时候,也愿虚度些许光阴,可终究觉得世间许多事颇有趣味,不忍辜负。就好比这烹茶,可谓费尽心思,只为最后那么一杯,娘娘觉得这是浪费么?”
  她离他走近些,忽地不顾仪态俯身在灶前,看着火舌肆意窜高舔舐,摇了摇头,“能静下心来做一些事,是福气。本宫已有许久不曾好好练字插花了,书画也赏得少了。这半生庸庸碌碌,竟不知是在白活些什么。”
  他将头一冲水倒掉,再加入沸水,合上盖子时发出一声清脆碰撞,“凡事皆有所得,就像臣现在与娘娘泡的这壶茶,再过片刻,便可消渴品香。过程繁琐,可终归比白水有味,亦有温度。”
  她看着他的眉眼,不由惋惜,“厂臣这样有灵性慧根的人,自带几分禅意。”
  他径自笑笑,将茶汤倒入盏中,本想稳妥递与她,却还是先起身,将一手伸给她。
  钟离尔诧异他心细如发,刚好腿有些酸麻,便也不再客套,握着他有几分暖意的手起身。江淇一手端着茶盏,她站起来有几分不稳,便扶着他晃了一晃,吓得他忙虚虚揽了她的腰肢,二人顿时又凑近了几分。
  四目相对间,钟离尔回想起昨夜,瞧见江淇耳根又红了,顿觉万分尴尬难言,便垂下眼眸去。
  恰好他盯着她的纤长羽睫愣住,随即才回过神,轻轻将她松开,拱手递上热茶。
  皇后伸手接过,茶香萦在鼻尖,雾气略遮掩了她的艳丽眉眼,才可化解二人之间些许难言的气氛。
  他径自转身又倒了盏茶,端在手上,顿了片刻轻咳打破宁静,“臣听闻辽东都司发来战报,这几年养精蓄锐颇有成效,金人几番试探我军,倒是一来一回胜负各半。”
  钟离尔小口啜着清茶,微微颔首,想了想轻声道,“祁都督领兵有功,若是来日爆发战事,如何不殚精竭虑打赢胜仗?想必那时前途更是一片高阔无量。”
  江淇仔细观察了片刻她的神情,斟酌着用词,“可如今胜负各半……”他顿了顿,却终究还是引开话题,“盛极必衰,娘娘是知道这个理的。”
  她蓦地笑出声,长出了口气,“盛极?贵妃若是诞下皇嗣,才是他祁家的鼎盛之时。”
  他看着她,薄唇抿紧一瞬,复搁下茶盏问她,“若是贵妃当真诞下皇嗣,娘娘当如何?”
  她凝眸片刻,当真在思索这个问题的答案,半晌,她直直朝着他轻轻一笑,觉得十分有趣一般,眼角眉梢尽是冷冽与妖娇,“许也会杀了她的孩子罢。”
  他看着她,却并未有半分惊讶,反而赞许颔首,声音曼妙低沉,“一命还一命,世间事,本该如此。”
  进了朱漆巍峨的东厂大门,梁宗行了礼,江淇一反常态未叫起便稳步朝自个儿的院子去了,身后一众番子面面相觑,在冬日里呵着白气。梁宗也觉着纳闷,轻咳一声便挥手教众人散了,忙跟了上去。
  眼瞧着江淇坐在椅子上拿了沾湿的帕子擦着手,他谨慎左右瞧了瞧,回身关上了门,关心嘱咐道,“天儿冷,干爹仔细手……”见江淇不答话,便又凑近小心问道,“干爹今日进宫,皇上龙体如何?”
  江淇往红木雕花椅上一靠,略疲惫阖了双眼,“太医院今儿去瞧过了,皇上非要将心疾压下来,连楚太医都并未肯宣召进乾清宫。现在除了翊坤宫加派人手看着,更要看紧皇上寝宫。辽东都司不太平,祁岚时刻注意着宫里的动静,若有必要时候,咱们怕是就得出远差。”
  梁宗瞧他疲惫,上了热茶又在他肩膀处拿捏力道按摩,打量着他神情回话,“是,干爹放心,儿子自然都按照吩咐办好了。只是这些日子皇上不上朝,几日不到祁都督怎么也得了消息……到时候坤宁宫与翊坤宫就不太平,可如何是好?”
  他轻出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这些日子的林林总总,亦不知要如何回答所有人这样那样的问题。
  江淇缓缓睁开眼,瞧着梁宗抿唇片刻,复又蹙了眉犹疑道,“若是你想要暗示一个人什么事儿,却总是未果,该当如何?”
  梁宗对着他这话犯了嘀咕,想了想笑道,“不懂干爹心思的人,岂不是愚钝么?”
  他失笑摇头,指尖缓缓敲着茶几,缓声道,“相反,那人比谁都要聪慧。”
  梁宗心里暗自思索,吞吐一晌,还是诚实道,“既然如此,那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成么……?”
  听他一语江淇便笑出了声,梁宗不解瞧着眼前人生动开来的眉眼,不似往日疏离淡漠的精致,却多了几分世俗味道,倒才不像个画上的人儿,又听他道,“你说得对,这样浅显的道理,倒是咱家堪不破。”
  梁宗跟着江淇数年,鲜少见着他这般模样,心下忐忑,于是忙转了话茬,“干爹今日可去了坤宁宫,皇后还是怨着皇上么?前些日子孝昭懿太子出殡,皇后当着阖宫的面儿给了皇上那样的难堪,又将皇上气病了,如何不被太后揪着把柄刁难呢?”
  他平复了一张容颜的所有表情,盯着茶盏当中碧绿的叶,“乔太后惯亲政弄权,这些年皇上被她这么个生母折磨施压,没少遭罪。今次太子刚殁,你若说皇后怨着皇上却也不然,待伤痛褪去,慢慢就能想通,这次的事儿是贵妃卯足了劲儿要置太子于死地,死因是入了冰寒气磕坏了额角,与所谓诬陷的不臣之心、龙袍加身毫无干系。皇上亦从始至终心如明镜,不然如何追谥‘孝昭懿太子’?”
  梁宗掩唇恍然道,“是以太后与贵妃若是再想闹腾出什么波澜,亦是无用的,皇上压根儿不会给两宫这个机会……”
  江淇颔首,梁宗叹了口气,摇头惋惜道,“只可惜孝昭懿太子早夭,否则这样好的人物……咱们一直暗中保护太子的人都被祁家给解决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敢闹,奈何如今辽东都司战事正是吃紧的时候,皇上还得厚待翊坤宫,赏赐祁氏,孝昭懿太子与皇后这口气就凭空吊在了这儿。”
  江淇抿唇,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子,茶盏上热气冒得更盛,他远眺着内宫的方向,不知是讲与谁听,“祁岚之心日益昭著,这几次战事刻意落败,无非是垂死挣扎想要扼住皇上的命门,却不知钟离一门与祁氏本就相互制衡,待到过些时日军中不再需要他……”
  终究后半段隐没在唇齿间,他兀自笑了一声,梁宗瞧着眼前人笔挺的绯色背影,只隐隐约约听见他道,“况且,她并非那样的人,就算不指望任何人,靠自己,也必然能拿到她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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