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娘子 (八宝豆沙包)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八宝豆沙包
- 入库:04.10
时间很短却又像是很长,那一瞬像是经历了许久,目光交织之后便是说不出的滋味。
顾明珠低下了头,心里满满当当地,尽管这些时日发生了许多事,但在这一刻,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
崔临站在回廊上,一直冷淡的目光一瞬间柔和了下来,绷紧的唇角微微弯起,隐隐含着一丝笑意,看顾明珠欠了欠身,带着宫婢沿着另一侧回廊向着西阁走去,这才与家主们一起跟着宫婢进了东阁。
接下来东阁里的谈话却并不顺利,帘子放下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进去送饮子的宫婢出来的时候低低吐出一口气,向着伺候在殿外的轻轻摇了摇头,众人顿时警醒起来,知道此刻只怕殿中的气氛已经是十分凝重了。
“……区区一个卢家分支,如何敢违逆众多世家,支持逆贼起兵作乱,更是将守军都与了他,若说身后无人支持,却叫人如何能够相信!”太后微微昂起头,目光阴鹜地扫过下席上众人,毫不留情地道,“诸位今日来,想必也不是为了敷衍了事,让我就此作罢吧!”
几位世家家主互望了一眼,终究是袁轲年资最高,对着太后的怒火不动若山,平平静静开了口:“不知太后是何意?”
太后冷笑一声,伸手去过案几上的奏本递给徐司言:“这是安西府送来的,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卢照当初不过是奉命行事,李念逃亡去安西府一路上就有人相护,到了安西更是直入节度使府上,分明是早有安排的。”
“能够安排卢家旁支的会有谁?”太后说到最后冷冷笑着,“能够让安西节度使拿出兵符交给李念的又能有谁?”
她话音未落,坐在席上的卢定安身子一僵,脸色很是难看起来,却不能不掩饰着端起饮子吃了一口,却被那冰凉的饮子激得抽了口凉气,不得不又放下了。
崔丞与郑策的脸色也都不好看起来,这一件事当初诸位世家也都猜测过,心里也知道太后所说的未必不是真的,却没有人像这样挑明开来,毕竟卢家是世家大族,若是真的有了什么事,对世家的势力也是极大的损失。
只是如今太后是不会作罢的,这一场叛乱几乎将大唐的天下都改变了,圣人病危,皇后逝世,贤王被囚,太极宫一片狼藉,帝位就就要旁落,让太后如何能够放过元凶。
殿中的气氛一时僵持住了,太后没有开口,冷冷望着他们,世家家主们也没有开口,他们不愿意就此认下此事,折损一支世家的势力。
这样僵持了许久,崔丞才缓缓开口:“太后意下如何?”
太后目光阴冷地落在卢定安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痛恨与气愤。
一个多时辰之后,宫婢才打起帘子来,送了几位世家家主与崔临出去,只是此时家主们的脸色并不好看,方才这一番谈话并没有如他们所愿地争取到自己想要的,甚至还被太后逼着交出叛乱的元凶,他们自然是不会就此应承下来的,如此倒是无功而返了。
只是他们所代表的终究是连朝中都不敢小看的世家,太后倒也没有就逼着他们答应,谈话只能就此作罢。
几人一路沉默下了玉阶,就要分别上马车之前,郑策终于开了口,他向着崔丞与袁轲拱了拱手,似笑非笑地道:“当日二位邀我入朝,我便推拒,只因如今朝中早已不是当初太宗在时,便是连先帝在时也不如,天下与朝中已经无人知晓李唐天下,只知道有此妇人,牝鸡施晨,我们若是再退让,只怕连世家也会沦为笑柄。”
袁轲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开口道:“若是依你又当如何?”
郑策却是笑了笑,没有再回答,拱手作别,转身上了马车走了。
卢定安看他走了,忙不迭上了自己的马车,吩咐车夫追上去也走了。
第509章 期盼
顾明月足足等了好几日,也不见李密来别庄,她心里越来越着急,又打发了张嬷嬷去王府再看一看,若是不能见到殿下,见到王妃也是好的,总要将她的诚意转达到才好。
张嬷嬷听了她的话却是有些不情不愿的,挤出些笑容来:“娘子,庄子上事还多,若不是什么打紧的事,不如之后再说吧,前两日去王府,还听府里的管事嬷嬷问起庄子上的事来,说是要来问话,我也不好就丢了这些整日去王府里转悠……”
她说得好听,话里话外的意思却都是不肯再去了,也不打算帮衬顾明月。
先前她是打量着顾明月被李密安置在别庄,又是生得花容月貌,想来之后也是要进王府当贵人的。她一个别庄上的管事嬷嬷,在王府里连说话都不敢抬头,压根就算不得什么,若是不费心思也就是只能留在庄子上一辈子,连同子女也就是个庄户。
所以顾明月来了别庄,她便觉得自己的机遇来了,心甘情愿帮着顾明月一次次送了消息去王府,也不过是盼着日后能够沾上些好处。
可眼下她却瞧出来了,这位顾二娘子只怕是难以成事了,等了这些时日,殿下都没有半分过来见她的意思,看来顾二娘子的心思是白费了。
顾明月自然不是个糊涂的,一眼就看出了张嬷嬷的意思,心里虽然又羞又愤,脸上却还是扯出笑容来:“有劳嬷嬷了,原本便是些小事,不敢再劳烦嬷嬷,耽误了正事。”
张嬷嬷松了口气,赔笑着又说了几句才走了。
顾明月气得个愣怔,只能用手绢掩着脸,侧着身坐在榻席边低低落着泪。
青茚忙上前劝慰着:“……这起子猪油蒙了心的,哪里值当与她们置气。”
顾明月噙着泪抬起头:“我不是为了她,她就是不肯去也是应该的,这里终究是殿下的别庄,我又算什么人,不过是好心时与我借住在这里罢了,过不了多少时日终究是要走的,我哪里敢指使她做什么,不过是请她替我走一趟,总不能由着玉娘这样误会我。”
她用手绢揩了泪,红着眼道:“既然她不肯去,还是我去王府吧,与玉娘说明白,若是为了我教她为难,还是我回观里去吧。”
青茚看着她一把乌黑的发绾成堕马髻,粉嫩无暇的脸颊上满满是无奈与凄凉,教人瞧着便觉得楚楚可怜,叹气低声道:“娘子这又是何苦,如此自苦又有谁会在意。”
顾明月轻轻低下头:“我是个命苦的,可也不能累了玉娘。”
只是她还是失望了。
好容易趁着马车,带着青茚与玉竹去了王府,却被拦在了府门外,看门的仆从看了青茚许久,却是皱着眉道:“殿下上朝还未回来,王妃也入宫了,你们还是回去吧。”
青茚把话送到马车边,顾明月一时脸上全是失望,好一会才道:“问一问殿下与王妃什么时候能回来,若是可以,我们就等一等。”
可是看门的却是不松口,只说不知道,往日里回来也是瞧了暮鼓了。
顾明月只能作罢,失望地吩咐青茚上了马车,再回别庄去另外想法子。
却在要离开时,听见一位王府的管事嬷嬷出来吩咐门房的人:“……明日是将军府那边摆寿宴,王妃吩咐了要备好马车。”
门房的人好奇地问道:“将军府的寿宴?为何不曾听到提起。”
管事嬷嬷瞪了他一眼:“这也是你能听到的!也不想想这是什么时候,圣人还病着,谁敢大操大办的,也就是自家人过去坐一坐便罢。”
门房连连赔笑应着,又凑上去道:“那殿下可要一起过去?”
管事嬷嬷嗤笑一声,斜了他一眼:“自然是要一道过去的,这也是你能议论的!”
顾明月一时有些失神,好一会才放下了帘子,愣怔地道:“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青茚忍不住道:“娘子,咱们这就回去吗?”
顾明月思量了一下,侧过脸看向马车外:“明日是父亲的寿辰,是我疏忽了,实在是不孝。”
“明日我也该回去给父亲贺寿才是。”
顾明珠一早乘着马车会了将军府,她如今清闲许多,进出也就不用像从前那般急匆匆的,倒是早早过来了。
毛氏迎着她,很是歉意地道:“将军吩咐了,不让大办,我也就没有下帖子给别的府上,只是咱们自家人。”
顾青原本的意思是连自家人也不必费事了,现在圣人病危,皇后才病逝,国丧当头不能庆贺,却又因为燕国公府过几日就要去豫州,顾明丽也要离开长安了,这一家子难得再聚,才松了口让毛氏请了她们都回府来。
顾明珠笑着与毛氏道:“这府里的事劳二婶母费心了,我们竟然都不能在跟前尽孝。”
毛氏摇摇头,正要开口与她说话,却是忽然皱了眉,偏头捂着嘴干呕起来,一旁的婢女忙不迭递了手绢上前,又急急忙忙扶着她到穿堂里坐下。
足足透了好一会功夫才缓过劲来,毛氏的脸色才好看些。
顾明珠看着她,疑惑地刚想让人唤了医官来,却被毛氏一把拉住,略有些羞涩之意地摇了摇头:“别费心了,我是,是有了身子……”
原来毛氏已经有了身子二月余了,自己却一直不知道,还是前几日身子不舒坦才想着请了医官来瞧,发现已经有喜了,心里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些年为了求子也想尽了办法,却在自己已经死了心了,竟然怀上了身子,实在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