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娘子 (八宝豆沙包)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八宝豆沙包
- 入库:04.10
她笑着拉着周楚楚:“初次见面就觉得与郡主很是投缘,日后还要请郡主多到王府走动才好。”
周楚楚眼珠一转,看了看对面的顾明珠,忙不迭答应了下来,笑眯眯地回应:“王妃平易亲人,我也想能多与王妃走动。”
天后在上席看着她们二人亲密地说着话,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在甘露殿里坐了好一会,看着天后揉着额角,吩咐徐司言再端了茶汤来,李裕才带着吉娜起身告辞,出了殿上了马车出宫去。
只是一直笑容和煦温文有礼的李裕下了玉阶,到了马车前时脸色已经变得冰冷,目光冷淡地扫过身后跟着的吉娜:“方才你在殿中为何不与母后坐在一处,不上前替母后斟茶陪母后说话。”
他方才看见的是天后很是自然地吩咐顾明珠替她斟茶,又让安平与顾明珠陪在她身边,那一副亲热自在的模样分明是习以为常,想起来也觉得奇怪,他自来知道天后的性子,等闲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顾明珠就是格外不同。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忍不住隐隐作痛,如果他娶的是顾明珠,现在也不用如此担心,她一定会替他都安排好,会讨了天后喜欢,助他一步步走的更远。
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娶了个愚蠢无知的番邦女!
吉娜似乎感受到了李裕的冰冷,不由地缩了缩脖子,低下头有些不知所错地道:“方才母后身边有安平公主,还有……零陵郡主,我怕插不上手,所以就与长平郡主在一处说说话。”
她对着李裕那张冷漠的脸,怯怯地道:“母后只见过我两面,我怕我不讨母后喜欢……”
她越说声音越小,分明察觉到了李裕望着她那些不满,心里很是惶恐。
从她与他成婚那一日起,她在和亲公主府从团扇后看见李裕那张俊秀的脸,就已经满心欢喜,高昌那么多郎君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的,在两仪殿上对着圣人与群臣时他也是举止有礼,谦谦君子一般,实在是让她再满意不过。
可是明明是如玉君子一般的郎君,可是在回了贤王府却是脸上一片冷漠,对着盛装的她没有半点柔情,甚至在青庐之中也是毫无温柔,生硬得让她有些害怕,满怀的期待也变得惊惧不安起来。
这几日在贤王府,她也想听嬷嬷们的话,试着学着掌家打理中馈,可是她过问了几句,李裕便差人来与她说,让她安心在王府里歇着,王府里的事有管事们打理,不用她操心,还让人带着她去东西市闲逛,却是从不过问她什么时候出府什么时候回来。
起初她以为李裕是心疼她,可是这几日了,他却再也没去过她房里,她终于觉得不对了。
就好像现在这样,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哪里做错了,惹了他不喜欢,只能惴惴不安地揣测着。
李裕却是看也不看她,连跟她说一句话的兴致都没有了,摆摆手:“你先回府去吧,我还有事,晚些再回去。”
说罢,头也不回地大步向着自己的马走了过去。
吉娜不甘地追了几步:“殿下回来用晚饭吗?”
才成婚不到几日,他再也没有进过她的院子,怎么能够不期盼。
李裕却是冷冷丢下一句:“不了,今晚我留在墨香苑。”
吉娜气得直跺脚,这算是什么,明明她是新成婚的王妃,他却连门都不想进,这是为什么!
她忽然想起了顾明珠那张如同蔷薇花一般的脸,今日在甘露殿那张脸更是明艳不可方物,果然是能够引得男人们牵肠挂肚,想来贤王还是惦记着她,不然怎么会对自己如此冷漠。
周楚楚的话果然是真的,她才到长安,嫁入贤王府不到几日,顾明珠就能引诱得贤王如此冷淡她,若是她再让顾明珠欺到头上,日后这贤王妃怕是要徒有其名了!
她愤愤一甩衣袖,扶着婢女上了马车,却是唤了从高昌带来的嬷嬷到跟前:“去,让人送了消息进宫给长平郡主,请她明日来王府小坐,再吩咐马源和白黎明日下午来王府。”
这两个都是她从高昌带来的侍从,虽然挂名是护送公主和亲,但这两个却都是精通武术的皇家亲卫,身手极好,又是对她死心塌地,如今她把这两人安排在王府外挂着管事的名义打理店铺,实际却是让他们替自己办私事。
只是那些私事却实在是教人难以启齿。
嬷嬷缩了缩脖子,低声道:“是。”
心里却是害怕地思量着,说不得又是要做什么阴私之事了。
周楚楚在甘露殿坐了许久,见天后对她好似没有什么成见,这才放下心来,在天后端了茶吩咐了顾明珠与安平公主下去之后,这才款款起身告辞。
天后看着她笑了笑:“方才见贤王妃对你好似很是亲热,想来你们也是投缘,她从高昌嫁到大唐,举目无亲,又不通大唐的规矩礼仪,日后你多与她走动走动,也能教教她如此处事,也算替我分忧了。”
周楚楚心中大喜,她这次来就怕天后对她冷冷淡淡,如今不仅收了她的礼,还待她如同自己人,让她与贤王妃亲近,如此分明是对她没有芥蒂,还很是信任。
她忙不迭屈膝应下:“娘娘宽心,臣女必然好好与贤王妃说。”
天后笑着点头:“你办事,我素来放心,去吧,回去吧,外边风雪大,让她们早些送你回去。”
周楚楚告退,扶着婢女撑着伞下了玉阶,回锦绣堂去了。
才进了锦绣堂,解了昭君套,脱了木屐进了殿,就听婢女道:“郡主,贤王妃让人送了帖子来,请明日去贤王府小坐。”
这可真是瞌睡了送来枕头,周楚楚得意地一笑,看来是老天助她了。
第371章 夫妻夜话
圣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幕初升,即将要下栓的甘露殿宫门前宫婢急急忙忙拜伏在两侧,心中惊慌不已,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在这个时候接过圣驾,却不知今日是为了何事。
这些年来,圣人与天后早已是情义渐冷,常常数月不来甘露殿一次,便是来也不过是下朝之后来甘露殿与天后商议朝中之事,稍坐坐便会走了,这个时候接了圣驾的确是教人惊讶。
殿中天后听了通禀的时候,圣驾已经进了到了殿前玉阶下,两行八角琉璃风灯映照得雪夜莹莹如同白昼一般,小宦们急急铺开地毡,迎着圣驾上殿来。
天后倒是没有什么惊讶之色,笑了笑吩咐徐司言:“这会子来只怕还没有用晚饭,让小厨再准备一份热卯羹送上来。”
夫妻情义冷淡多年,她终究还是记得他的喜好。
徐司言悄无声息退了下去,天后却是整了整衣裙,扶着宫婢起身出殿去迎驾。
圣人的脸色很是难看,在阴霾的雪夜显得格外阴沉,他看着拜在跟前一身单薄的家常衣裙身形消瘦许多的天后,皱了皱眉低沉地道:“起来吧,外边风大雪冷,进殿说话吧。”
天后不曾多问,起身来扶着宫婢随他朝殿中走去。
直到进了暖意融融的大殿,在榻席上坐下,圣人的脸色才好看了些,却依旧皱着眉头,望着榻席边烧的旺旺的炭盆许久没有再开口。
天后也不急着追问,倒是转头吩咐徐司言:“让人摆上饭食吧,圣人要留在这用饭,再上一壶梨花酿,我陪圣人小酌几盏。”
这倒是让圣人有些惊讶,他看了一眼天后:“你身子才好,吃酒不打紧?”
天后笑道:“前些时日走水之后倒觉得轻了些,今日圣人难得来甘露殿用饭,便与从前一样,陪着圣人小酌几杯,说不得就让眉头上那点子烦闷轻一些呢。”
圣人一时怔住了,好一会才苦笑一下:“说的是,从前你就是陪在朕身边,事事开解朕,替朕着想的。”
这些话是他们当年情深意重之时常说的,那时候圣人初临朝,朝中先帝留下的老臣众多,对圣人多有制约羁绊,每每下了朝,圣人都是一脸怒气,烦闷不堪,只有到了甘露殿,天后陪在左右小酌闲谈才能略略开解几分,让他眉间的烦闷之意散去。
可是这已经是十余年前的事了,他们早已不是当年的举案齐眉恩爱夫妻,早已只剩下这尊贵的名义了。
天后轻笑一声:“只是臣妾年纪长了,不如当年那般娇艳,怕是圣人瞧着不喜欢了,何况这些年宫中也添了不少新人,前几日韩贵妃还与我说起,孙宝林日日在殿**奉菩萨,焚香祷告,盼着能再给圣人生下皇嗣开枝散叶呢。”
听她说到韩贵妃,圣人原本沉浸在回忆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冷声道:“她们哪里是盼着朕,只怕是盼着那泼天的富贵,还有大唐的江山落在她们手里吧!”
这话一说出口,天后的脸色顿时大变,忙不迭起身来在圣人跟前端端正正拜下:“臣妾从不敢有此诛心之想,这些年来虽然忝居后位,却还是一心盼着能为圣人分忧,只是这身子骨……终究是怕不能如当年盟誓所言,共至白首了。”
她话语里难藏哽咽,而不施脂粉的脸上是略带哀凉的温婉,与往日明**人的模样不一样,灯光下这样的天后更教人唏嘘怜惜。
连圣人都有些意动,往日里最是要强的女人一旦示弱,便是铁石心肠也难免会被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