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娘子 (八宝豆沙包)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八宝豆沙包
- 入库:04.10
顾明珠笑了起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谁说我一定要嫁给陈留王,你可千万别这样说,不然他们怕是又要说上三天三夜了。”
她半开玩笑地指了指岑六娘子:“光是这位嚼舌根子的我都受不住,哪里还能再听那么多人聒噪。”
岑六娘子撅起嘴来:“我不过是听阿娘她们说起,替你高兴高兴,你倒还说我,看我回去与阿娘说,下一回再做了玉露团可不能给你送去了。”
听着她们两个这样东拉西扯,安平公主原本苦着的小脸也露了笑容,只是望着顾明珠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哪里就那般容易。
先前若是她是不知道该如何选,那么现在怕是已经没得选了,只能嫁去陈留王府了。
可若是那样,天后能饶了顾家和顾明珠吗?
待到行完礼,酒酣饭饱席散之时,太子又吃得醉了,歪歪斜斜唤着美婢过来伺候,扭头还要与上前来奉迎道贺的官员说几句,却是吐出了一大滩来,让圣人脸色十分难看,厉声唤了宫婢与嬷嬷上前来收拾了,扶了太子下去,他自己起身拉长了脸,起驾回了宫去。
天后脸色也是十分不好看,叮嘱了东宫管事的嬷嬷几句,也带着宫婢与女官起身回了甘露殿,只是在她的脚步踏过拜伏在地上的顾明珠身边时,却是停了停,望着那一身华丽的宫装,心里隐隐有怒气,却隐而不发,终究迈步走了过去。
热闹到此消散了,众臣百官与命妇们也都起身告辞,跟随着宫婢向外而去。
李裕是最后起身的,他脸色阴沉沉地坐在上席,看着散去的人们和一片狼藉的宴席,许久都未曾动过。
许久,待到人都散尽了,他才起身来沉沉道:“回王府。”
他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一切只有重头开始打算。
可是他才起身走了几步,就有一位东宫的宫婢快步赶上来,在他身后拜下低声道:“殿下。”
“我家贵人想请殿下去琼华阁前一见,有话要说与殿下知晓。”
李裕皱了眉,疑惑地望着那个陌生的宫婢,贵人是宫中低等妃嫔的称呼,可是他与东宫里的妃嫔并无来往,又怎么会有人有话要与他说。
他问那宫婢:“是哪位贵人?”
宫婢看了看左右,轻声道:“郭良媛。”
郭玉秀?李裕记起来了,是那位在曲江宴上与太子私相授受的郭家娘子,可她为何要见自己?他忽然想起了当初去西河庄子上看郭玉秀打马球之前,郭家大郎与他说过太师府上的几位娘子都擅长打马球,其中最出色的就是郭玉秀,而她一心就是想在自己跟前更为出色。
难道,到现在这位郭良媛还抱着这样的心思?
李裕的神色从吃惊转为了然,片刻之后更是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脸上微微有了笑意:“如此,那我便去见一见贵人吧。”
或许这位深情不改的郭良媛能够助他一臂之力,何况如今是她自己心甘情愿送上门来的。
第241章 起波澜(第一更)
陈留王李念立在东宫门前,与一众小笑容满面连连躬身与他道别的官员说了几句话,这才温和地笑着作别往外走去。
随从早已把马牵了过来,双手奉上缰绳,他却并没有就接过,却是转过头去看向另一边。
那一边顾明珠正与安平公主和岑六娘子道别:“……待过了社日,湖州那边会送了蟹来,我让人送去你们那里,咱们到时候也凑在一处摆个蟹宴,添添雅兴。”
听到摆蟹宴,安平公主与岑六娘子已经是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样子,岑六娘子笑着道:“我阿爷前些时候恰巧得了几坛子沉酿,倒是能配得上蟹宴。”
安平公主更是已经开始打算起来,要请了哪几位娘子来了。
笑着闹着好一会,三人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顾明珠含笑看着她们二人上了马车走远,自己才带着婢女要往马车走去,却听一旁有人道:“顾大娘子请留步。”
顾明珠转过脸,见李念一身银白江牙海水云纹蟒袍,头戴白玉冠,清俊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乌黑的眼眸中目光专注:“顾大娘子,过几日就是社日,西郊摆了新社,只是那时候人多且杂,若是不怪唐突,我来府上接你同去。”
他笑容温和,眸光浅浅,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感来,反倒是不由地觉得亲近。
只是顾明珠心里却是一顿,微微退了一步,欠了欠身:“多谢殿下,只是我已经与安平公主约好了,与她们同去。”
李念笑了,笑容如吹皱池水的春风,卷起动人的心波:“既然如此,那就罢了,就我就在秋座局席上恭候娘子吧。”
说着,与顾明珠点了点头,笑着转身接了缰绳翻身上马而去。
顾明珠却是愣愣看着他走远,皱了皱眉才吩咐阿碧回府去。
只是李念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太久,才到陈留王府还未下马,亲从送来的消息就让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殿下,御史台参奏陈留刺史张显忠贪赃枉法,谋害人命,如今奏本已经送到御前,可是张显忠他……”
李念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转而变为凝重,他利落地翻身下马,皱眉往王府里去:“他怎么了?说明白!”
亲从低声道:“陈留送了八百里加急来,张显忠在前几日就已经不见踪影了,至今下落不明!”
李念眼中顿时阴霾丛生,或许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件小事,区区一个刺史算的了什么,可对于他,陈留是他的封地,而张显忠是他如今为数不多的忠实拥附,在陈留任刺史数年的光景已经为他固守陈留积累了不少钱财与人物,没想到居然毫无征兆地出了事。
恐怕这绝不仅仅是冲着张显忠这么个不起眼的刺史去的,而是冲着他来的,只怕是想要动他的根本。
坐在榻席上,他皱着眉道:“是谁递的奏本?”
亲从摇了摇头:“御史台并无内应,无从知晓是谁参奏。”
“陈留可还有别的消息?只有张显忠一人被参奏?长史与司马他们呢?”李念沉声问道。
亲从道:“并无别的消息,也没有其他的动静,卢长史已经让人抓紧去寻张刺史的下落,将密信与腰牌也都处置妥当了。”
听到这里,李念的脸色才微微放缓了些,却依旧是微皱着眉头,会是谁要动张显忠?真的只是个意外?
虽然早已知道张显忠这些年来所做的事,其中为了达到目的的确有贪赃枉法与害人性命的事,只是如今依附他的臣工并不多,何况张显忠素来也是尽心尽力是他信得过的人,在完成大事之前不打算动他。
毕竟一切要以大业为重。
可是没想到,在这时候张显忠会出事!
虽然如今还没有别的动静,可李念的心放不下来,他不知道这后面会不会还有别的意外。
同样一件事,在那一间雅间里也被提起来。
“……五兄,你说会是谁要对张显忠下手呢?”崔奕满脸疑惑,手中捏着黑子迟迟不下,却是满腹心思都放在刚得到的密报上。
“张显忠若是别的州府刺史也就罢,不过是桩寻常的公案,可他是陈留刺史!”
这就不一样了,陈留王李念在陈留十余年,一直太平无事,可是他来了长安,陈留刺史就出了这样大的事,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李念身上,更不知道接下来会是谁得了诏谕去陈留。
看着他捏着棋子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的样子,崔临淡淡道:“到你了,可是要认输?”
崔奕回过神来,随手落下一子,又忍不住问道:“五兄,你说这会牵连到殿下吗?陈留可是殿下的封地呀,难保不会有什么别的企图。”
崔临看他那副心不在焉地模样,却是微微笑了笑,落下一枚白子:“你输了。”
崔奕一愣,低头看棋盘,上面黑子已经只剩下一小块,也都被白子围得动弹不得,已经是绝路了,顿时泄了气:“不下了不下了,每次都被你杀得片甲不留,让了几子都不成,不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缠着崔临:“五兄你倒是说说呀,出了这样大的事你怎么还是一点也不着急。”
崔临伸手拈起一枚枚棋子放进玉盒里,眉宇间一片云淡风轻:“御史台参奏张显忠之事可属实?”
崔奕瞪大眼点头:“密报上说张显忠当年的确是为了刺史之位,行害命之事,更是贪墨了陈留军粮与库金。”
崔临盖上玉盒:“如此便是了,如此之人就算是殿下的亲信也不终究不能久用,否则将如同疮痈烂入骨髓,反为其累。”
崔奕听得糊里糊涂:“可是五兄,这会是谁干的?”
崔临望着他:“你觉着是谁?”
崔奕思来想去,只能道:“殿下才会长安不久,又得圣人看重,想来只有天后与太子一党会下手。”
崔临挑了挑眉:“殿下大概也会如此想。”
“那可怎么办,”崔奕有些急了,“眼看贤王要娶高昌国公主,顾大娘子就要嫁去陈留王府,说不得天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来,该怎么办才好。”
陈留王若得了顾家的襄助,那便会成为太子的劲敌,天后不会坐视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