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谢籍才一脸不敢置信:“我都这样了,你竟不陪我,再没有你这样负心的女郎。”
“哼,让你糊我一嘴苦药,我走了,你自己玩罢。”昨天路过集市,邰山雨就说早晨起来去,不过大概谢籍没想到,她居然在他犯风寒时还一样照着行程来,半点不打算陪着“缠绵病榻”的他。
邰山雨去逛街,陈英红作陪,谢籍便想着趁这工夫同元成安这石头把话挑明,结果元成安听罢,觉得陛下闲着没事消遣他。就是因为他没看着陈女郎,让陈女郎把邰皇后勾了出去,以至于陛下要来消遣着他玩。
“陛下,您别消遣臣了,臣呐,八成就是那上辈子把女郎们得罪光了的,这辈子压根没有女郎愿多看臣一眼。”这事,元成安自己也伤心呐,谁不想娘子孩子同一个屋子里吃饭起居,天天出入有人送有人等,可不是没这命么。
“谁有那闲工夫消遣你,要不是山山亦挂心你姻缘,我亦不会多嘴,你木头石头一样,叫女郎们恨得心也疼牙也痒,这又不是今天才有。”从前或是人不合适,或是时机不合适,当然,谢籍也没有那做月老的心。他自家娘子自家寻着,自家追着,全凭努力,也全凭心意娶进家门的。
这下元成安信了。
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的二十好几成年人,跟个孩子似的搓着手,傻愣愣地乐:“这事是真的啊?我还觉得她瞧不上我呐,陛下,你说陈女郎这般厉害的人物,怎么就瞧上我了。”
谢籍指指门:“你出去,叫我清静清静。”
还让不让人安安生生养病。
元成安见好就收,这他还得好好想想,人家女郎喜欢他,他到底心里有没有人家女郎。他见惯了帝后相处,如何恩爱,自然会寻思,自家也要如此恩爱,一家子在一块儿天天都开怀,不要因为些琐事把人生都磨得面目全非。
此刻,陈女郎正在街头同邰山雨吃汤圆,芝麻核桃馅的,香香的芝麻和核桃磨得碎碎,加了猪油和糖,虽然每吃一口都充满要长胖的罪恶感,可每一口都香得甜得让人心情同晴光一起飞扬起来:“七娘子,此处汤圆这般好吃,可要带些回去给九郎君尝一尝。”
邰山雨点点头,觉得这提议很好:“等回头再来,这时候买了得立时回去,不然就不好吃了。”
淮南府的食物多是南方精致小点心,邰山雨吃惯北方面点后,再来尝这些,满满都觉是乡愁,虽然淮南离她家乡还有挺远的路,但不妨碍她从近似的小吃里感受一番家乡滋味。说到家乡,邰山雨莫明想去看看,此时的家乡到底是何等模样,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宽阔的道路和交通,没有密集的rén liú和灯红酒绿的都市夜晚,家乡会是什么模样,青涩的小姑娘吗?
逛罢街回了客栈,邰山雨朝谢籍问起来,此时邰山雨的家乡还被称作袁州,现代的市一级地名也已有,因家乡的地名委实是个非常古老的名字。谢籍摸遍记忆才想起来是袁州辖下,思量半天也没想起来什么值得一说的:“只闻说水草丰美,盛产柑桔,此时道路不很通畅,怕不大好去。”
“那就以后再去罢,不好叫阿岩在洛阳等我们太久。”毕竟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许会怕的,就像他爹也会困宥于帝王之位一样。
第一三九章 日出奇象,老祖显灵
淮南及周边的情况都还算好,便今年开春时大家心里有点不踏实,主要还是洋薯的产量叫大家不敢相信,这时已见着收成,矛盾便自然而然化解开。淮南的下一站是云中,路途上要经泰山,邰山雨方向感不强,地理知识这玩意儿也属纸上谈兵,让她对着地图她能说道出条理分明的一二三来,可让她真对着脚下的路,眼前的山说这往哪儿是哪儿,她一塌糊涂。
因而,这天谢籍同她说,再有一日便要到泰山时,她一脸懵:“啊,我们中间还去泰山吗,我以为直接去云中。”
乃至于云中这个地名,她从地图上琢磨半天,也只觉得可能是日后的山西大同,跟她说从淮南去大同可以略绕一点经泰山,得指着地图跟她说:“不用绕很远吧,要是绕很远要费很多时间的话,阿岩在洛阳怕是要哭鼻子的。”
“他几时哭过鼻子,山山这样说,他未必肯答应,且,也并未绕远路。”在旧年邰山雨的憧憬里,便有过泰山的日出庐山的云雾,眼下便是要绕远路,谢籍怕也同样会费心安排。至于儿子哭鼻子,这不是很令人喜闻乐见的事么。
在现代,邰山雨也没怎么很到外边旅行过,不是忙于学业就是忙于找工作和工作,她和很多现代都市青年男女一样,成天喊着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但其实鲜活有人真能说走就走得脱,说浪就能浪出天际。谁还能没看过泰山日出的课文呢,总说如何雄浑瑰丽,总听人说如何难得,引人不觉欢呼,但看课文听人说总不如自己看,再身临其的好文章,也不如真正身临其境来得震撼人心。
这时节的泰山可不好登顶,山道石阶极窄,石阶也远不像现代那样让人觉得踏实稳固,有些石块剥落松动,且长满苔藓。登这样的山是需要一定勇气的,邰山雨举头望泰山时默默看谢籍:“九哥,要不我们打道回府吧,这么高的山,我觉得我登不上,就是登上去了,想想还得下山,我就不想要爬了。”
对于自己的小身板,邰山雨门清,登个普通的小山包没问题,但爬泰山还是太为难她。
“走走停停便是,总不至于叫你累着。”谢籍亦很了解邰山雨的身子骨,是以,很是空出几天时间来,对登山作了周全的安排。
虽然邰山雨很拒绝,但耐不住谢籍哄,一路走走停停连吃带歇带观风赏景,还真没怎么累着。当然,登山这事,要说一点不累,那不可能,总是一步一步爬上山顶的,腿还是软,脚脖子还是酸,不过一切在爬上山顶之后就值得了。山顶上很冷,云雾聚而不去,湿湿的笼罩在人身上,不消片刻衣裳头发上就布满水珠。
泰山顶上有座道观庙宇,尽可以借宿,谢籍见邰山雨爬山爬得辛苦,遂向道观投宿。比起佛教庙宇,邰山雨素来更爱道家,总谓道家才真正是根植于中原大地,并已然枝叶参天的宗教。
道观庙宇中少有道士僧侣,皆因山顶清苦,非是心中深怀信仰之人,不会在此山顶朝餐霞晚餐露,听着仙风道骨,实则清苦之至。观景最好处便有一道观,敲门而入,便有一极瘦的中年人抬眼看他们,含笑道:“山高有客来,乃是喜事,四位都请进来。”
坐下后,中年道士为他们倒上茶,山中自栽自采的野茶,味道并不见得妙过各地名茶,但自有一股天高云旷之气。中年道士对天下事倒没有因在山中而万事不知,反而许多事都知晓,说起山下种的洋薯玉米及各类菜蔬瓜果,道士指着后院说:“我亦种了,虽山高不与平地同,收成却并未差太多。”
问及中年道士从哪里来,中年道士笑而不谈,只叫他们自便,屋舍尽有,厨房调料柴禾一应俱全,尽管自己动手。陈女郎不仅武艺好,厨艺也不差,将几道菜料理得色香味俱佳,中年道士亦闻香而来,称赞陈女郎手艺妙,还向陈女郎讨教来着。
晚上吃过饭,便在山中赏月,也是奇怪,黄昏时还密布的雨雾这时已全散开,一弯明月醉人心。中年道士取来古琴,当明月引清风轻抚一曲古雅朴拙的曲子,曲终人便散,各自安枕。
第二天清早,邰山雨就被谢籍叫醒,她是很想看日出,可也很想睡懒觉,撒娇抱住谢籍的腰,嗲嗲地嘟哝:“我不要看日出了,我好累,叫我再睡一会儿嘛,就一小会儿。”
谢籍很耐不住邰山雨撒娇,可也怕她过后会遗憾:“想看日出的是你,要赖床不起的还是你,山山,想想这一生许就这一回登顶泰山观日出,还是该快些起来,别等以后来遗憾今日只顾赖床,错过日出。”
邰山雨磨好一会儿,还是被谢籍给半搂半推到观日出的平台处,邰山雨懒懒散散窝着,不昨睁一下眼皮又不时闭上:“日出还要好久,九哥真是,干嘛要这么早叫醒我。”
因为从来没这么早起过,天际开始晕染金黄时,邰山雨还在半梦半醒之间,谢籍在她耳边轻呼时,她也不肯醒,是以她错过了天际的奇特景象……
在谢籍眼中,是朵朵云似金花密布,金花之上是一缕金芒托着一尊天神跃上天幕,那天神手托明日缓缓上升,日升起来,那天神便疾速而来,又刹那消失。紧接着,漫天金芒璨璨然四射,自云海那端飞至山顶这端,谢籍从不信鬼神,但此时此刻冥冥之中,听着道观的钟观声,不觉回头看道观中那尊鸿钧老祖像,金芒恰如吉云,正将鸿钧托于金芒之上。
中年道士就在近旁,此时已拜伏在地:“老祖显灵,老祖显灵。”
邰山雨虽然看到了日出,但是恰错过了这玄奇的一幕幕景象,遂不解地看谢籍:“九哥,怎么了?”
“山山以为这世间是否真有神仙?”
邰山雨摇头:“我只信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神,主宰自我一切,自我世界所有的真神。”
或许冥冥之中真有什么超脱于一切的存在,但眼见方为实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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