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恼羞成怒:“小屁孩子,敢顶撞大人,我撕烂你的嘴!”
文瑾挡在文翰前面:“撕!来,你过来撕,今天敢动我哥哥一指头,咱就到镇长家,讨个说辞!”
焦氏硬生生刹住了脚,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最后,往草墩子是一坐:“呜呜,欺负人呀,小小孩子,竟然敢骂大人——”
韦氏还想走过去劝她,被文瑾一把拉住了:“哥,你去把村上的里正叫来,还有耆老,让他们来参观参观,什么叫泼皮无赖。”
“就是,还有女泼皮呢。”文翰怒气冲冲,抬脚就往外走,焦氏顾不得哭了,踢了钱串串一脚。
在一边乐呵呵看热闹的钱串串猛然醒悟,想起谁是她的同盟军来,赶紧跑过去拦在文翰前面:“别去,别去,你还嫌不丢人?”
“有人不嫌丢人,大喊大叫,是她丢丑,又不是我丢丑。”
“好啦,好啦,别去。”
文瑾看这么闹腾也不是事儿,便走上前也帮着把文翰往回劝,钱串串见状,对文瑾咧嘴笑了一下:“这才像话嘛。”
文瑾眼珠子转了转,还是得转移阵地,让大房和钱串串撕扯:“大姑,听说你们今年在玉米田里种豆子,长势很好呀。”
“是的,成天摘豆子,把我脸皮都让玉米叶子划拉粗了。”钱串串抱怨。
“那,收了不少了吧?大姑最爱吃红豆陷包子,有没做个呀?”
钱串串幽怨地看了一眼焦氏:“你伯祖母说,卖了给我盖房子呢。”
“哦~”文瑾故意拉长声调,“大姑,今年冬天,你就可以搬进新房子啦,还稀罕这个旧院子吗?”
钱串串立刻咧嘴笑起来。
“大姑,凡事拧不过道理去,你该住大屋就得住,该吃饱就得吃,但要看清对象,到底该谁负责你家生活。乱闹腾,最后吃亏的是自己,还落个没脸。”文瑾一副为了你好的口气,低声道。
“嗯,嗯,我知道了。”
韦氏趁这当儿,去打麦场拿回些稻米:“大姐,大嫂,你们拿回去熬稀饭吧。”
看着韦氏手里的小口袋,里面最多不过五六斤米,焦氏的脸拉了下来:“你打发叫花子呢?”
“嘻嘻,大伯母,不给礼物,是不是就不算打发叫花子?”
“钱文瑾!”
“你走亲戚都可以两手空空,还嫌弃我们回礼太少,真是,不知道礼字怎么讲的吧?”
这是,赤、裸、裸指责她不懂礼了,焦氏又气又怒。可是,她和文瑾对仗,就占不到便宜,看着今天实在没法达到目的,焦氏气哼哼地站起来。
钱串串却高高兴兴把米袋子拿在手里,她没啥远大抱负,今后不愁没饭吃,神情立刻便愉悦了。
“韦氏,你收了那么多大米,怎么也得给大娘送些去吧?老人年纪大了,和小米粥拉嗓子。”焦氏负隅顽抗,她还不放弃最后一点希望,以前,这一句可是百试百灵的。
文瑾先接话:“大伯母,我们家人不怕拉嗓子,你有多少小米只管送过来吧。”
“滚!大人说话,没你插嘴的份!”焦氏暴跳着力喝。
“哼!还敢口称大人,做了大人该做的事情吗?”文瑾藐视地瞧着焦氏,文翰在一边,也是一副鄙夷不屑。
焦氏又气又恨,扭脸看见韦氏,看她眯着眼,嘴角稍稍撇着,这表情,是从心里瞧不起啊,焦氏气得,什么时候,曾经看不上的人,竟然敢藐视她,焦氏胸部起伏,看看到文瑾文翰,又知道今日不可能达到目的,多少还有些沮丧和不甘。
“走吧嫂子,回家吧。”钱串串不知想起什么了,拉着焦氏往外走。
焦氏气哼哼的,最后终于走了。
一年最美的季节,秋天又到了,山村人家,一个个喜上眉梢,相约着上山采摘。鸭棚有史大爷照看,养猪交给韦氏,文瑾和文翰又天天起五更睡半夜地忙碌个不停。今年和去年不同,不必等米下锅,两人的心态变了,可丰收带来的愉快,却并没什么不同。
疲惫里,满是喜悦,文瑾渐渐忘了戒备大房,可人家并没有忘了觊觎这边,早就虎视眈眈的等机会呢。
这天傍晚,文瑾回到家,看到韦氏的脸上有些不对劲:“二伯母,你这脸怎么了?”
“没事,好着呢。”韦氏神情有刹那的慌乱,还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嘴角立刻不自然地抽搐。
油灯的小火苗,飘飘忽忽,看不真切,文瑾本来只是随口一问,韦氏这表情,却让她立刻怀疑上了。
“到底怎么了?娘,是谁欺负你。”文翰急了。
“没,没。”韦氏越是不说,文翰和文瑾越是担忧。
“二伯母,你不说,我向邻居打听去。”文瑾作势往外走,韦氏要面子,断然不会让她去惊动邻家。
“文瑾!”韦氏急忙叫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追究,好吗?”
第二十九章 舅舅
看韦氏的样子,文瑾忽然想明白了:“大房的人来过了?大伯母?还有谁?”
韦氏不肯说,文瑾拉着文翰便往外走,韦氏在后面叫她,也没有让她止步。
他俩来到鸭场,史大爷看到文瑾,立刻便叫起屈来:“文瑾呀,你家大姑和大姑父,怎恁不讲理呀,想要鸭蛋,我说卖了都不信,四处找,最后见鸭子歇在塘边,抓了两只,我拦也拦不住。”
“只有大姑大姑父两人吗?”文翰问。
“不是,还有你大伯母,她没有动手,都是你大姑、大姑父动手的,要不是鸭子跳到水塘里,你大姑父害怕下面是稀泥,陷进去出不来,他都想下水呢。”
“听见我家有人吵架不?”
“没有。”
文翰看到他们拔了一行白菜苗,气恼地跺脚:“这跟土匪有何区别?白菜才长到两寸高呀。”
文瑾考虑是不是明天,去把镇长请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两人返回,大门口,站着一个人:“魏大娘,你有事吗?”
“文翰呀,今天你家有人吵架,你娘哭了,我听见你们回来,赶紧过来说一声,你那姑姑不是个东西,逼着你娘开库房的门,要稻米呢。”
“还有什么?”
“我听见,你大伯母说你母亲不孝,你母亲说,已经分家了,过节她都有礼物送去,没有做不合礼仪的事情,然后,听不见了,后来,似乎谁动手了,唉!”
文瑾早有防备,把稻米、腌制的咸鸭蛋都锁在后院的库房里,钥匙也没给韦氏,焦氏竟然动手了。文翰已经出离愤怒了,跑进屋里,又拿着刀子要去大房算账,韦氏紧张地喊道:“文翰,文翰,你要是想让娘安宁地活着,今天就给我乖乖站住。”
“娘——”文翰忍不住哭起来,“她们欺负你啊!”
“文翰,文瑾,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反正她们也没拿走什么,我今天说了断头话了,今后,她们若敢再来闹,就不认这门亲戚,娘说到做到,到时候一定请了镇长耆老,把字据写出来,和他们断绝关系。”
韦氏都说到这份上,文瑾也没有办法,只好作罢,不过,她还是去了一趟鸭场,把那里以前的布置都检查了一边,确认没问题,这才回来睡觉。
第二天,文翰和文瑾没有去赶山,打算和史家祖孙,把鸭场的防卫加强一通。
文翰还是气不顺,母亲那么好的人,平白无辜被打了,以后的日子里,他和文瑾,是守在屋里还是上山采摘?总不能不生活吧?可谁敢保证,哪天焦氏不会再来发飙?
看到文翰小脸绷得紧紧的,闷头只管干活,史大爷和文瑾都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去舅舅家一趟。”文翰忽然闷闷地说了一声。
“好啊!”文瑾自己没亲戚,把这茬忘了,听文翰所说,韦家舅舅是个是非分明、敢作敢当的人,虽然韦家湾不大,但二十多岁就开始当里正,就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得到文瑾的支持,文翰的脸色好了些。
“哥哥,这是十文钱,你坐驴车去,快!”
“不用,我有钱!”文翰一拍口袋,“昨天卖山货的钱,忘了放家了。”说完,他拔脚就走了。
韦家湾离山窝有十五里路,文瑾估摸韦家舅舅怎么也要吃午饭时才到,没想到他竟然赶了个驴车代步,巳时末就来了。
韦氏还在屋里的桌子上,对灰鼠皮,听到弟弟喊她,惊得一针就扎手上了,她慌乱地低头迎出来。
“姐姐!”韦成岚早听了文翰的话,专往姐姐脸上瞧,那隐隐约约的手指印,让他顿时怒火填膺,“姐姐,你把我这个弟弟当什么?摆设吗?在你眼里,我是那么无用,那么无能,那么不堪,不可依赖吗?”
“不不,不是!”韦氏急了,“成岚,你别——”
“我别什么?别管?让人欺负到我姐姐头上,连我的外甥都活得窝窝囊囊?到时候跟姐夫一样,三脚踹不出个屁来?”
韦氏脸涨得通红,接不上话来。
韦家舅舅拉着文翰,掉头就出去了。
“成岚!成岚!”韦氏在后面喊。
文瑾听到声音,看到韦家舅舅赶着驴车,上面坐着文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怕二伯母出什么意外,不得不停下手,跑过去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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