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姨祖母,地上滑。”
“是,是!”饶是萧夫人老江湖,此刻也禁不住方寸大失。
两人进了会客厅,贴身的仆人帮着解去大毛披风,分主宾坐下。
“姨祖母,请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萧夫人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品了品:“哎哟,太子妃这是什么茶,怎会如此之香?”
真正的好茶,才不会熏香做成花茶,但萧夫人年纪大了,味蕾退化,自然觉得香片好喝,或者,就是违心恭维燕然的。
“姨祖母真觉得好?”燕然对伺候的丫鬟摆手,小慎便出去了,很快拿了个茶叶包进来。
“点心意,姨祖母莫嫌。”
“哎哟,太子妃忒客气,得您的赏,老婆子三生有幸。”
萧夫人觉得太子妃点架子也没有,真把她当长辈对待,心大定,和燕然寒暄起来:“今年这天儿真怪,冬天都没有雪,昨天日头还暖洋洋的,今儿个便寒风凛冽刺骨裂肤。”
这话说得真好,燕然微微笑,顺着说道:“俗话说的,羊马年,广收田,猴猴时时收年,饿死鸡年走狗年。就是说啊,这老天爷最是难捉摸了,总是有多半的日子,让人无可奈何呢。”
“是啊,是啊!”萧夫人脸的笑容,茫然地回答。
燕然知道她没听懂,继续道:“自从扳倒梁贼,已经连续三年风调雨顺了,太子非常担心明年未必还有好日子,眼见着今年冬天都快过完了,还是粒雪都不见,弄不好明年就是个旱年,哎哟,百姓日子不好过,太子的日子就不好过啊。”
“可不是这个理儿。”萧夫人顺着道,她才不关心老百姓过得怎么样呢。
燕然拿出萧夫人送的如意,她的脸色下子就变了,嘴唇噏动,却说不出话来。
“姨祖母,我让银楼估了价,这柄如意最少值千两银子,侍郎奉银又不高,我算了下,你要攒出这些银子,可得两三年呢。”
萧夫人假惺惺地拿帕子在眼睛上按了下:“太子妃可真真体恤我们,老爷这个工部侍郎都当了十年了,也没有寸进……”
没想到她倒是会接话,下子就要上官儿了。
燕然微笑了下:“姨祖母,你的心意我理解,要想让姨祖父的官儿再升级呢,也不是不可能,但太子刚刚开始监国,就这样大力提拔姨祖父,就怕有人说长短。”
“哎哟,这个不会的,老爷都当了十年的侍郎了,升下他们凭什么指责呀?”萧夫人着急地解释着。
燕然微微笑了下,端起杯子喝茶,萧夫人意识到着急着相了,也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太子妃,咱们还是亲人呢,你不帮我们,可就没人帮我们了,你姨祖父都老了,几个孩子,也都没什么出息。”
说着,她便拿起帕子擦眼泪,这回是真伤心呢。
燕然有些为难地眨了眨眼,然后猛然想到什么般,说道:“这样吧,姨祖母,太子呢,想在南方多开垦些农田,需要懂水利和工程的人出面,姨祖父这方面不是最拿手吗?”
“是啊,是啊,要怎么做,太子妃,你只管吩咐。”
“姨祖母你回家去,让姨祖父在朝堂上递个折子,先造造舆论,若是成了,还得姨祖父出头负责和监督,把这件事儿办好,到时候,姨祖父有这样大的功劳,别说升个尚书,就是升到内阁来,谁又敢说什么呢?咱这样光明正大的升官儿,比姨祖母送给我个什么礼物升的官儿,是不是更牢靠、更理直气壮?”
萧夫人听,拍着手连声说好:“哎哟哟太子妃做事,可真是高人筹,姨祖母这几十年都白活了。”
她个内宅妇人,根本不知道燕然所说的事情,有多难办,味地为丈夫即将升官,乐得眉开眼笑。
正经事儿说完了,两人便开始扯闲篇,从香片说到点心,然后是服装头饰,她个老太太,燕然正当妙龄,哪有什么共同语言?没多会儿,便就有些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思。
燕然又拿起那个玉如意:“姨祖母,这东西你拿回去吧。”
“哎哟,不行,不行,太子妃,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那也不能让姨祖母家的日子不好过了呀,姨祖母,咱话先说在前面,姨祖母想要升官儿,整个工程期间,外钱都不能收,不然太子前头给他升官,后面边有人弹劾,太子面子挂不住,我和你也不好过。”
“没问题,没问题,你姨祖父绝对不是那种人。”
燕然可知道门儿清,姓萧的就是人品不行,摄政王才不肯提拔他呢。
“那这样吧,我这里什么也不缺,你的如意,不若算作捐赠吧,我给你打个收条。”
燕然摆手,小慎立刻便把准备好的东西端上来。
早已印好的制式收据,写好了从裁开,燕然签上名字,让姨祖母也签名,然后式两份,各拿份。
“太子准备在祖庙旁边建座功德碑,凡是在我这里捐了银钱的人,不管是朝廷用了这笔钱赈灾,还是拨给军用,保家卫国,都会在功德碑上刻下名字,流芳百世。”
“哎哟,还有这样大的荣耀!”其实萧夫人心疼地要死,心说早知道你不爱钱,我就不送啦,真是白花花的银子丢水里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辅助
萧侍郎听了老婆转告的话语,还是有些不淡定,先试着上了道奏折,太子批复:“好!着即完善后报上来。”
他大受鼓励,调动手下的十几个人,用了半个多月时间,查阅大量资料,核实对证南方新勘察的资料,确定有几十处的河滩和山包可以开发。
他把这些,写了份略微细致的奏折报上来,足有上万字。
因为内容太专业,赵弘琛拿回来给了燕然:“你在《四海志异》上看到的,和萧侍郎写的样不?”
女儿睡了之后,燕然和丈夫在烛光下,起用功,太子目十行,个多时辰,批阅了两尺厚的奏折,很有些学教师批作业的架势。
燕然却只把萧侍郎的奏折粗读了边,在有所怀疑的地方画上了标记。
萧侍郎是个老滑头,预算这块,明显有水分。
燕然知道这也不能全怪他,户部审核的官员,本就是个外行,不管什么项目都砍刀打个折甚至五折拨款,若是按实际数字报上去,这堤坝就没法修出来。
可现在是,修堤的钱是从民间募集的,他报这么大的水分,那些财主听太贵,就不肯出钱买地了,太子的以工代赈岂不胎死腹?
燕然只在奏折的旁边,写了个她计算某大坝的土石方运算数据,然后给了太子:“打下去让他重算。”
太子看了眼数字的差异,没说话,拉着燕然的手:“我们歇息吧,等过了这个难关,皇上也出关了,咱俩再出去好好游玩次。”
太子这是睁着眼做梦呢,燕然无声笑。
他大囧,凑过来,忽然伸出双臂,手按住燕然后脑,手托着她下巴,狠狠吻了下,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句:“等着瞧,我肯定能实现的。”
但他的发狠的亲吻没两下就变成迷恋,在燕然唇上滑动,****,浅啄深吻,烛光下,失控的眼神带着几分迷离,偶然和燕然视线相碰,他有些赧然,狠狠吻了下燕然的眼皮:“我这不是初掌国事么,很快就会上手的。”
“……”
其实赵弘琛不过是为了迷惑摄政王和皇上,不敢施展全部的手段。尤其是摄政王,每日紧紧盯着,唯恐他有什么失误,反倒让他办起事来缚手缚脚,不得不借着老婆来掩饰。
赵弘琛也非常惊诧老婆知识只渊博,似乎对于工程、计算、制造等,没有不精通的,但他从小就被杜英睿洗脑,觉得燕然聪明过人,倒也没有怀疑什么。
萧侍郎的下个奏折上来,就不敢有丝毫的水分,预算,详细罗列了各种支出,每亩地花费多少钱,有可能会发生的意外以及如何补救,奏折都快变成本书了,好厚的沓。
赵弘琛把折子给群臣传阅,在众人前公开表扬萧侍郎敬业,还把开垦江南荒地的事务,从勘探到施工,全权交给他打理。
同时,赵弘琛又给地方官下令,让他们着力配合。
萧侍郎负责垦荒,地方官负责销售土地,户部派人去收钱,除非有人能把三方联合起来,不然就别想从捞钱。
那些工厂,大约估计了下,最少块地,三千干个季度,最多的要数万人干两年,这些工程若是同时进行,可以解决几十万上百万的灾民,赵弘琛长长出口气,明年的旱灾和蝗灾,不会有那么多百姓饥寒交迫,昊天朝就不会危危可及、风雨飘摇。
但赵弘琛目光远大,并不就此满足,这天晚上,边和妻子逗着女儿玩儿,边聊天。
“然儿,赈灾的办法可以暂时解决饥荒,朝廷想要长远发展,还是得开海禁,这样的话,首先就得充盈国库,这收税的办法得改改。”说着,他拿着本奏折给燕然。
“这是我和户部尚书和两个侍郎讨论好几个晚上,草拟的,你看看。”
“我对那些不太懂的。”燕然说着,随意浏览了几页,当即便被雷到了。
这份改革计划书,和明朝期张居正的颇有相像之处。燕然只在历史课上学了点点,知道不多,不好置评,但她觉得,这个似乎比那个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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