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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荐河山 (退戈)


  方拭非不说话了。
  林行远又叹道:“方拭非,你不曾在京城,所以你不知道。但当年太子妃谢氏一族私藏兵器,操练新兵,是我父亲亲自镇压的。确有其事。”
  方拭非:“储君谋反,就是我听说过的最好笑的事情。”
  林行远听她这样说,大概就知道她是谁了。可是,她故事里的人,跟杜陵故事里的人,总觉得不是同一个。
  林行远深吸一口气,问道:“方拭非,你问过杜先生这笑话里笑的是谁了吗?”
  “是谁不重要,真相是什么也不重要。”方拭非说,“师父教我这些,不是想我回到过去,或者庸人自扰。”
  林行远半晌只能“嗯”一声。
  二人坐了一会儿,锅里的水沸腾了。方拭非站起来,往里面浇了一点麻油,放盐。再煮一会儿,就捞起来端屋里去。
  杜陵斜靠在榻上,手歪在一侧,眼睛紧紧闭着。嘴角有些许弧度,面容安详,看不出痛苦。
  方拭非把肉放在地上,探向他的鼻息,片刻之后,又去摸他的脉搏。
  林行远紧张立在身后,观察她表情。屋子里呼吸声此起彼伏。
  随后方拭非退开一步,跪在地上,尊尊敬敬磕了三个头。林行远大为哀伤,也跟着跪下,为杜陵送行。
  方拭非过去将人平放在床上,又重新走出去。
  林行远担心她,跟着追出来。
  方拭非就坐在门口台阶,两手搭着,神色恹恹。听见林行远的脚步声停在她身后,说道:“师父以前说他大限将至,我问我师父,人死的时候该是怎样的呢?他说,应该是笑着哭的。哭就哭吧,为什么要笑着哭呢?人出生就是哭的,难道死了也要哭吗?他说要哭的。有的人出生的时候会哭,因为哭了就有奶喝。长大就不会了。临死了终于又有了畅快哭的机会,要哭一哭的。”
  “可他……”方拭非抬起头,看着远处黯淡的月色:“终究还是没哭出来。”


第11章 安稳
  天色将亮,城门大开。
  今日司判带人来到水东县,正式封锁了县衙,开始调取县衙账簿。
  对外,是曹司判主事,对内,其实是王长东主导。
  王长东在查污上,有更多的经验,知道什么地方容易出现纰漏,也知道什么地方可以适当做做手脚。只等陛下那边做出决议,发布公文,就可以带着何洺等人上京审问。
  水东县如今爆出丑闻,人心惶惶,短时间内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选。这次又是王长东亲自上奏谏言,检举污吏,当是一功。长史是一个虚职,录事参军是佐官,只要族中官员在陛下面前加以求情,陛下应该会让王长东暂时接管水东县的一应事务,安抚平民,处理后续。这虚职就成了实职。
  以何洺为突破口,若是顺利,能牵扯出一件贪腐大案。待他把事情处理好,再向陛下请辞。将功抵过,指不定他就被调回去了,或许还能官升一级。
  这叫什么?福祸相依罢。
  何洺名义上还是县令,曹司判来了,他在两位衙役看守下,打开县衙大门,跟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外面人头攒动,见到他出现,险些又暴动起来。
  曹司判冲几人颔首问好,走进门去。
  一位老明经指着何兴栋便道:“此子痴傻。”
  “你住嘴你这老匹夫!你这道貌岸然的老匹夫!!”
  原本沉默的何洺听见这话忽然狂躁起来,一副已经疯了的模样,冲向那位老明经,作势要咬。
  老明经受惊后退,何洺被两侧的衙役拦住,将二人拉开。
  “我儿不是傻子!”何洺散乱着头发朝他吼道,“我儿才不是傻子!”
  何兴栋在一旁苦涩喊道:“爹!”
  何洺转过头说:“别哭!记得爹与你说过的话。在这些人面前哭,不值得!”
  县衙大门重新被关上,将声音隔绝在外。
  方拭非要处理杜陵后事,关上大门,挂上白灯笼。杜陵身边没有亲人,林行远帮着给他穿寿衣。
  用棉被裹住放在大堂,然后请管灯的人过来念经。他跟林行远在堂前烧纸钱。
  方老爷得知这消息惊吓住了,也过来守了一夜。给杜陵烧了一沓纸钱,哭得两眼发肿。后来未免别人起疑,被方拭非请回去了。
  正好方夫人来求方贵将女儿方颖放出来,让她能上街走走,方贵一时悲愤,下令多加了半个月。在家里好好呆着,以免出来生事。
  等方拭非走出家门的时候,才知道水东县这几日天翻地覆,闹得不可开交。
  刺史派人过来争抢县衙政务,并要求提审何洺。王长东自然不肯,拖延对峙。无奈搬到何洺的住所外面,以防不测。
  过后不久,朝廷公文下来,王长东命人快马加鞭去领,公告过后,这才定下。
  与他所料,没有差异。
  要说最大的事,大概就是何洺自尽了。
  他在牢中事无巨细,全部招供。按下手印,坦露罪行后,在决定好押解上京的前一天,于狱中畏罪自杀。
  此举或许是怕拖累何兴栋,或许是怕自己挨不住牢里的日子生生受苦。反正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已经到头了,走得倒是很安稳。
  ·
  卢戈阳几次路过方拭非的家门,看见上面挂的白灯笼,心绪复杂。想进去祭拜,但她家中大门紧闭,敲门无人应声,当时闭门谢客。
  过了几日,见到人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拭非好像什么都知道,神色间有些憔悴,但还是打起精神问:“你想见见何兴栋?”
  卢戈阳喉头干涩,勉强附和道:“对。”
  方拭非说:“那走吧。”
  王长东还是给方拭非面子。一般待审的犯人外人不可以见。何洺已经死了,他的遗属难辞其咎,但他特例给了几人一小段时间,还让人不要去打扰。
  卢戈阳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在县衙的地牢里看见何兴栋。这里空气潮湿,天色冷下来,还是只有一面干硬的薄被。饭食都是凉的,墙角的水微微发黄。
  卢戈阳沉沉叹了口气,问道:“何公子,你没事吧?”
  何兴栋恍惚回神,抬头看向他们。见到方拭非的时候,整个人怔住,咬住唇死死盯住她。
  方拭非不惧与他对视,说道:“你恨我罢。”
  何兴栋说:“我谁都不怪。方拭非。我不怪你。”
  泪珠顺着他脸滚流下来,他的手用力摩挲着青石板面,似乎察觉不到疼痛。低声似呢喃重复道:“我不怪你。”
  卢戈阳看着心里着实酸涩,喊道:“何公子……”
  “别叫我公子。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哪家公子了。”何兴栋说,“你们叫我公子,有多少是在奚落嘲笑的意味?”
  卢戈阳忙道:“不,没有。不是这样。”
  何兴栋:“我不傻。我都知道。我记住我爹说的话,既然是我咎由自取,怪你无用。”
  何兴栋抬了下头,才注意到方拭非手臂上绑着的黑色丝带:“你……”
  方拭非:“我师父前几天也去了。”
  何兴栋也不说话了。
  “过不了多久我上京去了。”方拭非说,“你父亲的尸骨,我会帮你安葬。”
  何兴栋无论如何地说不出那个谢字。可现如今,那个害他爹自尽的人,却成了唯一一个能替他收尸的人。
  何洺死前反而没有提起方拭非,没有恨也没有怨怼。那想必也不会因此而死后不安吧。
  何兴栋问:“你是赶考去吗?”
  方拭非:“去试试吧。”
  何兴栋看向卢戈阳。卢戈阳说:“我也要上京。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不用。”何兴栋,“呵,没想到我们三人走不同的路,不同的境遇,竟然还是要去同一个地方。”
  方拭非:“你自己多保重吧。”
  方拭非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方颖跟何兴栋关系很好,之前在方夫人有意无意地宣扬中,水东县里的人人都知道,两人已经到了差点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方贵曾经是一名长工,方夫人出身低微,大字不识,自然没什么见识。曾经何洺得势,她极尽奉承吹捧,颐指气使,高兴自己生了一个好女儿,得罪过不少人。如今何洺畏罪自杀,她又自处张扬,想撇清关系。
  殊不知这做法更是倒了方家的脸。此举不正是落井下石,为人不齿吗?这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的,王长东想视而不见都不行。
  方贵气得头大。
  随即方颖被王长东提审。虽然排除了嫌疑,但这名声还是毁了。
  在水东县,老实的好人家是很难嫁了。要么歪瓜裂枣,要么别有用心。
  方贵快速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是在行商中认识的一个清白人家。只是人不在水东县,方颖得远嫁过去。
  方夫人跟方颖连人都没见过,哪里肯愿意?何况官是官,商是商,这中间差距大着呢。方夫人有了何兴栋的经验在前,怎么都觉得方颖这是下嫁了。为此哭得涕泗横流。将这结果全都迁怒到方拭非身上。
  碍于方贵在家,杜陵又刚死,他们不敢随意冲撞。就在外头不分日夜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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