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烫了。”细长白皙的手指,被烫红了一片。
白泽捧起了她的手指,猛吹了几口气。
“疼。”
手指火辣辣地,仿佛几十根烧得滚烫的刺一起刺进指尖,沐萦之的脸皱成一团,委屈巴巴的看着白泽。
白泽嗔怪地看着她,仿佛她是做错事的小孩,不由分说将她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噫!”
沐萦之又意外又欢喜又害羞。旁边还站着苏颐和冯亦彻,怎能叫他不脸红?
好在苏颐和冯亦彻都是在风月场中走过的人,见到这种场景,彼此相顾一笑。
“白将军,今日我俩冒昧造访,实在是叨扰了。”
“不错,我们这就走,不打扰将军和夫人。”苏颐一脸的坏笑,“明儿一早,我们在书院恭候将军和夫人大驾。”
今日怎么每个人都说一样的话,白秀英是这样,苏颐也是这样。沐萦之还没说什么,白泽高声道:“两位好走,恕不远送。”
苏颐和冯亦彻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溜得飞快,很快就没了影子。
沐萦之气恼的将手拿了出来,瞪眼看着白泽,“你故意把人赶走的,对吗?”
“我是故意的,”白泽毫不掩饰,丝毫不觉得气短,“可夫人不也是故意的吗?”
“我怎么故意了?”
“若不是夫人故意烫了手,为夫哪有机会替夫人捂伤呢?”白泽松了口,仔细看了看她的手指,“还疼吗?”
沐萦之看着他这般模样,哪还有半分恼意,目光亦柔了下来:“将军,我要开书院了,你觉得能行吗?”
白泽眸深似海,轻轻吐出两个坚定的字,“你想做的是,当然。”
沐萦之低下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笑颜。
“白泽,我以为你会不情愿。”
“为什么?”
“因为……”沐萦之没有将话说完,她扬起脸,看着白泽,“上次,我写信告诉你书院的事,但我没有等到你的回信,就已经自己做决定。”
“是不高兴。”白泽道。
沐萦之微微一愣,怔怔的看着他。
只听得白泽继续说道,“尤其当我看到苏颐和冯亦彻。一想到他们要跟你一起开书院,我……”
“我们平常都是书信往来,有时候迫不得已才会到家里来,家里人都看得见的,”沐萦之急急的说,打断了他的声音,“往后开书院,我也不会在外面抛头露面,大部分事情都是交给他们俩来做,原本,这书院就是他们俩要开的,我只是突然性起,才想说做这个山长。要是你觉得……”
白泽伸手捂住沐萦之的嘴,和她一样,没让她把话说完,“我觉得,你开心就好。”
沐萦之又是一愣,只是这一愣,并不是觉得意外,而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先前我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方才与她们攀谈。知道他们俩都是很好的人,胸怀坦荡,文武双全。真没想到京城中还有这样的公子。”
“那会儿我也觉得奇怪呢。”沐萦之忍住笑意,伸出手圈住白泽的脖子,“尤其是苏颐,今天之前还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他考不了头名。他要是不能一鸣惊人,只怕我这书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到弟子。”
“这会儿,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你和你的书院,我想,不日就会有登门拜师。”
这人……
沐萦之咬唇,悄悄踮起脚尖。
正在一切水到渠成的时候,沐萦之突然觉得喉咙有些痒,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水……”
一个水字刚刚出口,她便再也说不下去,迅速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
一声比一声猛,一声比一声急促。
白泽的脸色倏然一变。一手扶着沐萦之,一手将身后的茶杯端到她的面前,“萦萦,快喝水。”
沐萦之半挂在白泽手臂上,张嘴去喝,然而剧烈的咳嗽让她整个人都颤栗起来,茶水刚喂进嘴里就被喷了出来。
“来人,快来人!”
第98章
沐萦之终究没能如约去看书院。
在花园里的那一咳,只是一个开始。她身体里的活气像是被什么神秘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吸走了。
起初,他还能由人扶着在院子里走走,到后来,便是站一会儿都费劲儿,大部分时候,就躺在美人榻上。
算算时间,如今已是暮秋。与往年相比,算是来的晚了。
除了雷打不动的早晚一咳,白天总是咳嗽不断,夜里也睡不好觉,总要咳醒两三次。
从前这般,最辛苦的,便是身边的四个丫头,然而如今,留在沐萦之身边侍疾的是白泽。
重生以来,沐萦之觉得每一日都跟从前过得不一样,唯独这病榻上的日子,前世和今生都没什么分别。昏昏欲睡、浑身乏力、冷汗涔涔、咳嗽不断、气喘吁吁……每一样都足以让沐萦之像个废人一般躺在榻上。
好在她如今还没真的走到病入膏肓那一步,将军府的地龙早早地烧了起来,沐萦之每日还能有两三个时辰是好的,能让她跟白泽好好说说话。
这样一日并一日的拖着,竟也过得飞快,眨眼间便到了这一年的除夕。
为了迁就沐萦之,除夕家宴就摆在了思慕斋的堂屋。
沐萦之起初想要推辞,但一想如今白家人口不多,思慕斋也算宽敞,病倒这两三月的时间,白家人对她更是无微不至的关心,好不容易熬到了除夕,也该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遂没有推辞,嘱咐白福将年夜饭张罗起来。
酒菜一布置好,白秀英就站了起来:“今年咱们白家可以说是喜事连连,今儿我高兴,咱多喝几杯!”
“好!”众人一起叫起好来。
“这是萦萦嫁到咱们白家的第一个除夕,我先喝一个!”白秀英举起了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她是白家当仁不让的大家长,沐萦之生病这段时日,白秀英在白福和秋雨的协助下,把将军府上上下下打理得妥妥当当。用白秀英来说,她开了那么多年包子铺,什么麻烦没遇到过,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区区一个将军府,有什么管不了的?
白秀英并没有叫众人一起干杯,但她喝酒的时候,白泽也端起了杯子,默默与她同饮。
“这第二个嘛,就是穗儿,她帮了咱们这么些年,今年也终于是咱们白家的媳妇了。”
白秀英一说完,田穗儿就站了起来,豪气干云地倒满了酒,然后跟白秀英碰杯,一起饮尽。
“这第三个喜,当然就是玲儿了。”
腊月初二的时候,白玲嫁去了韩家。
去的那日虽哭得跟泪人似的舍不得家里人,回门的那天却春风得意的,一看就是在韩家过得好。
白秀英喝完,白永旺也站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年的喜事,说着他和田穗儿的婚事,说着他的包子铺每日能挣多少银子。
沐萦之坐在白泽的身边,听着他们说话,苍白虚弱的脸上挂着笑意。
沐府是年年都有除夕家宴的,沐相很重视这些节庆,总是过得热热闹闹的。但他重视的不是家人的团聚,而是享受着这种年节时底下人的巴结和吹捧。
但沐萦之从没像今日这般如此认真地听着每一个家人说的话,更从没像今日这样为每一个家人说的话感到开心。
只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渐渐变得沉重,脑袋一歪就倚在了白泽肩膀上。
第99章
隐隐约约的,沐萦之的耳边响起的破空的声音。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枕在白泽腿上,身上搭着狐裘。
“醒了?”
白泽手里捧着书,正低着头看着她。
“什么时辰了?母亲她们呢?”沐萦之这一觉睡得舒服,软软地伸了个懒腰,仍旧躺着。
“见你睡了,他们便走了,二叔二婶回自己院里,玲儿陪着娘在松鹤院守岁。”白泽伸手,给沐萦之端了一碗川贝枇杷露过来。
沐萦之张嘴,由着他喂。
每日睡醒的时候,是最容易咳嗽的时候,总觉得睡一觉过后,嗓子眼里堵着什么东西,非得用力咳出来不可。屋子里常备着温好的川贝枇杷露或是冰糖雪梨汤,白泽照顾了她这么久,早已摸清了她的生活习性。
“外面是什么声音?”沐萦之问。
“刚过子时,城楼那边放了烟火。”白泽拿帕子替她擦了嘴,“你想看吗?”
“子时?那我醒的真是时候。”沐萦之说着,双手撑在白泽的手上坐了起来。
“想看?”
“嗯。”沐萦之点头,伸手将身上的狐裘拉起来搭上。
白泽沉吟片刻,其实给沐萦之拿了一顶帽子,将她大半张脸遮挡住,这才将她从榻上抱下来,径直走到了窗边。
推开窗户,一股清凉便从外灌了进来。
好在廊下挂着挡风的纱帐,挡住了大部分的冷风,屋外还有给丫鬟们准备的暖炉,虽比不上屋里暖和,但也不冷。
饶是如此,沐萦之还是缩了缩脖子。
隔着纱帐,根本看不清那些焰火的形状,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半空中的火光。
不过沐萦之清楚,白泽是绝不会让她出门去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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