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她心慌慌。
“这么早回去干什么,让下头回去取炉子吃食来,今儿就在这里守岁了。”殷承晖向来随意,半点没看出两个人有什么不同,还兴致勃勃的要下去吩咐。
魏元音背过身子,看向殷承晖笑道:“父皇这可是看出兴味来了,要不要再喊人过来吹拉弹唱一番?”
如此,便暂时先把自己身后头的人忘了,也好冷静冷静。
殷承晖受了这挤兑却也只是笑着摆摆手:“搞那些幺蛾子做什么,闺女你直接一张琴摆上来,万籁俱寂,那才是美妙。”
魏元音抬了抬眼,不吭声,却满脸都写了嘲讽。
“话又说回来,那高雪洪明明说你要是会弹琴他就拜你为师,可这后来却又没什么动静,这真是不要老脸了,说反悔就反悔啊。”
听到这件事,殷予快速地掀了眼帘:“他在查前三代的事情。”
魏元音登时明白,当时自己那一顿冷嘲热讽已经让高雪洪起了疑心,恐怕是真觉得历代都把苏水怀当好人心里过不去了。只怕最后查出来的事情会更加有趣。
“我也不稀罕收徒弟。”魏元音对待此事倒是无所谓的很,原本就是想逗着他们玩一玩,最看不惯那种装模作样的脸。
魏元音和殷承晖相互开着玩笑,殷予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烟花,似乎毫无存在感,但她却没有一刻真正把他忽视掉。等宫人们抬了炉子吃食什么的上来,她将封好的金叶子一一发了,又抬手拎起两坛酒温上。
殷承晖虽然胡闹,却鲜少熬夜,不知不觉便有些昏昏沉沉,让他回去却不肯,只得多披了两件加绒加厚的斗篷,又在他身边围上炉子,免得给冻感冒了。
魏元音一人守着小火炉坐下,拨弄着酒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身边坐下来一个人,抬眼望去,殷予依旧是副不动声色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打动不了他。这样的一个人,却拿热水把杯子细细烫了递给她。
“知晓你酒量好,明日却还要早起,少喝些。”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魏元音却噗嗤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快意的很。
“父皇登基那年,想要在赵郡陪我过年节。”魏元音抱起温好的酒坛一掌拍开,也不用殷予烫好的杯子,“你不肯,便说要替他留在赵郡,往年他陪我怎么过的,你就陪我怎么过。”
魏元音倒了一碗酒递给殷予:“要不要试试?”
殷予看着那碗酒,见到少女又露出那坏笑的样子,微微犹豫了下,却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好多年了,在魏家守岁就是叔叔婶婶们陪着我一起喝酒,什么酒都可以。”魏元音有些黯然,“早些时候我还不懂为什么一到年节他们便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但是也乐意一起。后来才知道,今天是爹爹生辰。”
殷予知道,少女此时此刻说得这个爹爹,是魏将军,也晓得她现在神伤的很,不知不觉自己一碗酒便灌了下去,魏元音也不饶他,紧接着又是一碗。
“你说和我们一起守岁,却不肯喝酒。”魏元音提到这件事忽然变得笑眯眯的,“你说我是姑娘家,帮我挡酒,可是自己却先醉了过去,还是我把你扶回去的。”
“所以一点也不担心你喝醉。”殷予的目光已经肉眼可见变得迷离起来,他的酒量本来就不是很好,平日也只是浅酌几杯,味道比起赵郡那些单薄的很。
明明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魏元音却还在不停给他倒着酒,她自己也不闲着,断断续续喝了两三坛,最后终于把殷予给喝趴下。
少女的面上带着红晕,她忽然凑的极近,仔细打量着青年俊美的面孔,喃喃道:“五年了,真是一点都没变。”
她依稀记得,冷冰冰的人忽然就挡在她面前将酒碗接下一饮而尽,接下来便是数不清的劝酒,却毫不推脱。那么高大,原本对他害怕的情绪忽然就没了,相对应的,是什么情绪破土而生,不断滋养。
忽然,钟声环绕住了盛安的每一个角落,悠长又古朴,代表终于迎来了嘉宁九年。
“殷予,如果你知道我喜欢过你,会更加厌恶我吧。”
他一定会想,怎么这么不知廉耻,竟然对自己的叔爷心生好感,然后对她愈加厌弃,比未回盛安的那五年更甚。
她也很害怕啊,所以干脆就遗忘了这份萌动,却因为殷予的举动险些再被勾出来。随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魏元音深吸一口气,抬脚下楼把宫人叫上来将这两位抬回各自宫中。
魏元音离开以后,原本趴在桌上熟睡的青年忽然睁开眸子,幽深又带着精光,丝毫不见醉意。
作者有话要说:
兴高采烈·予:哎呦卧槽!宝宝到底听见了啥!
梨子:音音说曾经喜欢过你,曾经!大写!加粗!
兴高采烈·予:哎呀!宝宝好开心!爱你媳妇(?????)?? 爱你么么哒~~~~~
梨子无奈摊手,抱歉,本文男主已经又聋又疯。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初一早上,魏元音起了个大早,前去寿宁宫给皇太后请安。
却没想,竟然在寿宁宫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她乖巧的给太后行了礼,才抬头打量旁侧坐着的两人,其中一个是她认识的——徐茵茵。而另外一个,约是十七八的模样,周身素白,看起来娇弱动人,却同苏碧给人的感觉十分不同,令人可亲,此时正低眉顺目地坐着,似乎在思量究竟是否该行礼。
还是魏元音先凑到了徐茵茵的身边笑嘻嘻道:“茵茵,这可就是你那位姑姑。”
徐茵茵也是个向来没遮没掩的,立刻道:“是的啊,还不好好表现,将人讨好了后面才好过呀。”
徐家姑姑登时红了脸庞,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个小辈。
魏元音则应和着好友上去行了个礼:“尚不知姑姑名讳。”
“单名一个慧字。”徐慧听了太多关于这位祁安公主的事情,有道她才华横溢天真率直的,还有讲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如今乍一见面,明显是前者,忐忑不安的心逐渐放了下来。
少女笑着随徐茵茵叫了一声‘慧姑姑’,然后蹭到太后身边笑嘻嘻地说了几句吉利话,轻轻松松就赚了个红包。
徐慧见状,从身上摸出个镶了红宝的金镯子,温柔地拉过魏元音的手:“姑姑没什么东西好送你的,希望你不嫌弃。”
魏元音依旧笑眯眯地接了下来,她知道徐慧的家底确实不算丰盛,能拿出个金镯子给她也是表达了足足的善意,便想着如今她给自己的,回头都让父皇给补回去。
林太后见两人处的和谐,半颗心也放下。她心疼魏元音,而这位未来儿媳却比养孙女大不了几岁,最怕的就是少女闹起脾气,搞的一顿不愉快。如今看来,她真的很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想了想,遂冲着徐慧笑道:“阿音出了正月便要及笄,哀家这心里一直揣揣,不知道该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夫君才好。”
徐慧笑容微凝,知道自己要想当上这个新晋养母,就得把这关过了,不把最好的人选摆在上头,给祁安公主牵了线,便不算多么合格。
“臣女……”她想了措辞,而后才看着徐茵茵笑道,“公主殿下聪慧,臣女自是想为自家谋取,恰巧茵茵的长兄今年二十有一,还未配定人家。”
一番话说得力道刚刚好,瞬间把才华横溢的徐清和推到了几人面前。
魏元音和徐茵茵具是惊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从对方面色上看到了焦急。
徐清和那样好的青年,她们不约而同是要给殷瑶留下的,殷瑶自己也是有两分意动,而徐茵茵更是潜移默化的说动了母亲帮长兄去肃王府提一提这门亲事。
如今徐慧却提出来要把徐清和给魏元音做驸马,她是未来皇后,和徐家两厢牵制,为了她的面子,定然不会在这件事上有所阻拦。如今,这热闹可是大了。
对徐茵茵来说,自家哥哥到底是娶魏元音还是殷瑶,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她私心里还是觉得魏元音更合拍写,可是事关殷瑶,她却习惯性谨慎许多。
还是魏元音先冷静下来,她下意识去观察林太后的脸色,徐慧的建议成与不成还是要看太后满意与否。
只见林太后稍稍陷入沉思。
徐清和这个人是没有问题的,麻烦就在他姓徐。徐家在大昭尚且算得上清流,却也不是全无根底,如今已经从徐家本家选了一个皇后,若是再出一个驸马,还是魏元音的驸马……
想到魏元音背后还有魏家的底细,林太后也不得不谨慎起来。
“清和这孩子自是知根知底,只是阿音还是闹腾了些,只怕他不喜欢这性子。”
此话一出,魏元音同徐茵茵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徐慧却也知道这个人选必然不合适了,但也没有尴尬,反而笑道:“太后体恤清和,是清和的福气,所幸马上就要春闱,届时必有不少青年才俊脱颖而出可供公主挑选。”
林太后欣然点头:“算上恩科,承晖继位后三次科举,为朝廷吸收了无数人才,听闻今年更有青年才俊,确实适合为阿音仔细斟酌。”
魏元音苦笑不已,这两位的对话要是让宫外的那些学子听见,必然气炸,好好的一个科举怎么好似成了公主选夫的必备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