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殷予动了,眸中却闪过浓烈的杀意。
那样强烈的杀意把路遥都吓得一哆嗦,他差点就以为自己要一命呜呼了,然后就看到自家王爷大步迈向了医馆里面。忙不迭地跟上去,就见到摄政王身板挺直地站在了一位病患前头。
“摄政王爷。”青年依旧优雅,哪怕由于失血过多面色苍白也不减气质。
殷予眸色沉如深渊,忽然又卷起飓风,似乎想狂暴地把面前的一切毁灭,但最后,还是被理智压了下去,逐渐恢复平静。
他冷淡地看着青年:“你,离她越远越好,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青年面带微笑,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只是静静的以平和的目光回视殷予。
殷予厌弃地看了他一眼,立刻转身就走。
久久,青年才摸上胸口,带着一点病态的眷恋:“还有什么后果承担不起呢?那可是祁安公主啊。”
殷予回到摄政王府后一头扎进了书房里不见人。
“我真的越界了?”他翻遍了整个书架,却不知道自己在翻什么,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路遥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出现,答道:“您都是为了公主殿下好。”
“我为什么要为她好?”
“因为……”路遥噎住,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以为王爷……可是细细想来,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公主殿下才九岁,王爷再怎么样也不可能……
可是看现在这番情状,又觉得王爷分明是动心了,这下,他也糊涂,王爷是为了什么。
殷予没有听到回答,自顾自喃喃道:“我为什么要答应她,为什么帮她……”
为什么要当摄政王?
是为了自己的亲侄子,不仅仅是为了她。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又觉得荒谬,如果不是她用死亡给了他彻彻底底的震撼,让他用尽余生怀念这个鲜活任性的少女,又怎么会产生想要不顾一切来拯救她的念头。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确是越界了,心已经越界了,只能说服自己轻声道:“我比她大九岁,是她的长辈。”
话音落下,年纪轻轻的摄政王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目光再次变得明澈,如果不可能,那就永远藏在心底吧。他沉稳冷静地从书案上拾起一份奏章开始批阅起来。
这种收拾心情恢复理智的速度看得路遥是目瞪口呆。
怪不得王爷冷心冷情的名声传遍了整个大昭,真是……
“从明天开始,把盛安所有十八到二十岁的青年才俊,还有明年科举那几个风头最盛的考生的生平背景家世都整理出来。”殷予面无表情地吩咐着。
这是……这是要亲自给公主殿下选夫?!
作者有话要说:
心若死灰·予:宝宝生气了哼!宝宝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梨子:宝宝也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路遥轻车就熟,事情办的很快,也不过一天,殷予的案头上就摆了册《群芳录》,翻开一看全是各色的男人。
高矮胖瘦、文韬武略各有特色,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年龄都在十八到二十之间。
殷予看那册子的时候眉头皱的越来越深,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这都什么玩意儿,礼部尚书家的次子,我记得脸上有疤吧。”
“南池郡来的这个考生,家里六个姐姐,还穷的揭不开锅。”
“这个,五大三粗。”
“这个,说好听叫风流名士,难听点是目中无人。”
翻到薛子期的时候就直接掠了过去,连点评都懒得点。
路遥一条条听下去,脸色也愈加苍白,不是他想找这种货色,实在是这个年龄还没‘许人’的公子就这些,毕竟大部分家里从十五六就开始物色贵女嫡妻。
“王爷,您若是肯把年龄条件放宽一些,倒是有几位合适的。”
殷予将册子合上,皱着眉注视了一会儿,才沉声道:“年纪小了不懂事,二十以上都有谁?”
路遥咽了口吐沫:“一共就两位,一个是您。”
冷冷的目光瞬间就穿透了他的胸肺,让他呼吸都结了冰,而后就听到异常严肃的声音道:“另外一个呢?”
“徐岩徐大人家的那位嫡子,徐清和。”路遥觉得自己身为一个暗卫却干得不算什么暗卫的事儿,总帮王爷去搞这种感觉很八卦的事情。
“徐清和。”殷予念着这个名字,陷入了深思。
其实他对苏、徐两位首辅都有几分忌惮。
前世的他没有在先帝临终前接下摄政王这活儿,于是先帝只好让两位首辅当了辅政大臣。可两位都不算什么蠢人,即便有靖国公那样的先□□处处为难,也不该让一个皇朝落败的那样快。
若说对苏家,他还是有几分了解,前世时候,他逐渐成了闲散王爷,整日不见人,逐渐远离权力边缘,苏家认为无利益可攀便随便找了个机会顺势退婚。
他看不上苏碧,更遑论让她当王妃,于是三年前就找了个机会,借着太后的手将这门亲事了了。后来的一两年,感觉苏文可能又动了将女儿送进皇宫为妃的心思,可惜太后不喜。
苏家给他的印象,在大多数时间里都十分趋炎附势。
但对徐岩一家,他却了解的不够多,印象里一直很低调。徐岩饱读诗书,徐夫人温柔贤惠,儿子具是青年才俊,唯一的女儿娇憨天真。放在盛安里可谓人人羡慕。
让魏元音嫁入这样的人家未尝不可。
但……
徐清和?殷予的手指戳着册子:“再观察一段吧。”
他怎么都下不了这个决心轻易给她定下后半生的幸福。
路遥心中苦笑,折腾了半天合着白费了功夫,他就知道王爷舍不得公主殿下,也不过就是寻个借口把全盛安的公子哥都给抹了。可要是真的那么不合适,公主殿下又何必回来呢。
正胡思乱想着,马力晃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在殷予面前:“属下参见王爷。”
殷予正提笔批改奏折,见到他登时挑了眉,以为魏元音又出了什么麻烦事:“宫里怎么了?”
马力却低着头:“公主殿下出宫去见那个书生了。”
听到这话,他的手不由自主的用了些力气。
魏元音居然又去见薛子期了,她真的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好,她年幼不懂识人,可即便她是公主,也是女儿家,如今若让人三番四次见到去探望一个男人,该传出什么样的流言她不知道吗!竟如此不在乎自己。
“王爷……”马力轻声唤了下。
殷予回过神,再一低头,便看到奏折上已经让朱砂糊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红色污渍,十分刺眼。
他冷漠地抬起头,把路遥和马力具是吓了一跳。
“王爷……”路遥忍着头皮发麻,还是帮同伴复述了一遍,“马力说,不知怎的,广平郡主今日竟办了个丫鬟的模样去抓药,和公主殿下碰个正着,两人已经起了争执。”
殷予听毕,低下头继续翻看奏折,看样子是对此事莫不关心。
马力还以为自家王爷是因为前两日公主的话寒了心,不想再多管闲事,对着路遥微微叹了声,寻思着是不是王爷该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给调回来了。总在宫里跟着女眷,实在是处处不方便。
路遥却微微摇摇头。
啧,没看王爷虽然一如既往翻看奏折,但却一笔不落,显然魂不守舍。
魏元音看到广平郡主的时候其实觉得很新鲜。按照道理来讲,这位此时应该是关禁闭的,即便是真取消了禁闭,可闹了这么大的笑话,也该往家里待着别轻易露脸了。
可如今不但露脸了,还穿得如此……朴素。
她想,她对盛安的风俗开始叹为观止了。倘若真大大方方出门也好,弄成这样,万一被人发现了,可是很难看的。
却不想,广平郡主人家虽然穿着朴素,却一点也没有要低调的意思。进来见到魏元音在同一位靠坐的青年说话,张口便大大咧咧喊道:“魏元音!你怎么在这儿!”
惹得药铺里的人频频看向几人。
他们都知道这位青年为了救祁安公主受了伤,祁安公主来看他似乎也无可厚非,可这位……怎么敢直呼公主姓名!
魏元音也不恼火,笑眯眯道:“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呢。”
许是这样不冷不热的话让广平郡主终于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如今这模样不该暴露身份,更不能把时间耽搁在这个养女身上,只得咽下愤恨,冷哼一声便去找人抓药。
广平郡主许是不想拿着方子落了口实,便磕磕绊绊地报着药名。魏元音却注意到,广平郡主每报一个药名,身旁的青年便在软榻上轻轻点一下。
等她抓齐了十二味药,薛子期也点了十二下。
广平郡主拎着药材准备出门的时候还狠狠瞪了魏元音一眼,魏元音不想理会她,薛子期却带着微笑,淡淡开了口:“姑娘,你这副药是治疗外伤的,你家有人受伤了?”
魏元音登时奇怪,以相宁王府的家底,就算家里有人受伤了,也不能让堂堂郡主穿成丫鬟的模样出来买药。如今出现了这种情况,要么是相宁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别人放心不下,只能遣亲生女儿来,要么,就是广平郡主自己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