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后,固有的思维模式、行事方式还在,但在对待同一件事上,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态度。
想法和目标都不同,注定了两个人的道路会越走越远。直到,她们之间再也找不到任何共通之处。
翌日,雨断断续续地下着,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徐家的马车在齐王府侧门停下,门子验过了帖子,才放了马车进去。
一名侍女引着徐婉真沿着游廊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座凉亭里。
卫亦馨背对着她坐着,伸手触摸着从飞檐上接连不断滴落的雨水。晶莹的雨珠从屋檐上落下,在她的手掌里汪成一泓清水,又奔泻而下。
“郡主,徐家大姑娘到了。”
卫亦馨转过身,一旁伺候着的侍女捧上一方洁白的丝绢,轻轻替她拭去手掌处残留的水迹。
“民女见过郡主。”徐婉真敛礼。
卫亦馨勾了勾唇,看着她道:“既已是安国公府的义女,对本郡主就不必自称民女。”
“民女不敢逾礼。”
闻言,卫亦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还是那般谨慎规矩。”前世的徐婉真,就如眼下这般守规矩,哪怕在日后得了肖太后的青眼,也不见丝毫骄狂。
“起来吧。”卫亦馨淡淡道。
“是,郡主。”
侍女替徐婉真沏了茶,她捧着热茶低眉顺眼的坐着,安静得似乎并不存在。
“你就不好奇,我让你过来,所为何事?”卫亦馨问道。
“郡主要见民女,是民女的荣幸。”徐婉真答道:“不论郡主有何吩咐,民女洗耳恭听。”
她态度恭顺,说话却滴水不漏,卫亦馨笑了起来,道:“你别紧张。我就想问问你,对眼下这场大雨,怎么看?”
“大雨?”徐婉真心头诧异,她怎么着也没想到,端成郡主让她来,是为了问她对这场雨的看法。
卫亦馨点点头,道:“对,大雨。你心头怎么想,就怎么跟我说。”
徐婉真略作沉吟道:“这场雨,下得有些久了。若再继续,恐怕城里的米粮都会涨价。”
“只是如此?”卫亦馨追问道。
徐婉真诧异地抬起头,问道:“不知郡主指的是?”
她的这个自然的反应不是作假,卫亦馨看在眼底,笑得越发轻松:“没什么。这场雨,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她找徐婉真来,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想看看这名女子有何出奇之处。毕竟,在前世,徐婉真的经历堪称传奇,而今生她又再度出现。
那条通往权力巅峰的路,卫亦馨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徐婉真不明所以,只好应道:“郡主的话,民女记住了。”
“徐婉真,”卫亦馨突然郑重道:“你记住了,你欠我一个人情。将来,我如果有事情吩咐于你,你不得推辞。”
徐婉真愕然,这话,从何说起?
自己不过是见了她一面,怎么就欠下一个人情了。
“你眼下不懂没关系,记住我这句话。”卫亦馨端茶送客。
徐婉真在抵京后的经历可谓传奇,而她知道在徐婉真身上所发生的那几件最关键的大事。这个夏天,就是她成为武安侯夫人的关键。
对卫亦馨来说,她不出手干预徐婉真的事情,就是一种人情。
虽然,为了保齐王顺利登基,卫亦馨也不敢影响徐婉真的人生轨迹。但在她看来,这份人情,徐婉真得领。
一番话,徐婉真听得云里雾里,直至出了齐王府,坐到了返回徐家的马车上,她仍是没有想明白。
端成郡主,特意让自己前去,难道就是为了说这番不明所以的话吗?还欠下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情。
她翻来覆去想了许久,也没理出头绪。
只隐隐觉得,卫亦馨对自己并无恶意。但,却存了利用的心思。
人情,徐婉真认为只是托词罢了。就算没有这回事,端成郡主吩咐下来的事情,只要不是很过分,难道她还能拒绝不成?
更何况,和太子比起来,齐王的行事更加温和。想来,他膝下的郡主不会提出为难人的要求。
徐婉真想了想,便将此事放到一边。
马车外的雨,又开始变得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打在马车的顶棚上,噼啪作响。徐婉真轻轻揭起车帘子一角,看着外面的雨有些出神。
而这场雨,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连绵了半个月的雨,确实十分反常,这不是洛阳城正常的气候。
这是天子脚下,既然徐婉真都能想到这场大雨对物价的影响,朝中大臣更不会看不见。
户部已经上了折子,开始从湖广、江南一带调来粮食,并让京兆府约了粮商面谈,平抑京中米价。
☆、第六百三十一章 特殊的客人
只是,这场雨带来的,不止于此。
除了知道未来的方锦书和卫亦馨,洛阳城里还无人意识到严重性。
不过,因黄河决堤而逃难的灾民,最早的一批,已经陆续抵达洛阳城。因他们的到来,不安的氛围开始在城里弥漫开来。
丰沛的雨量令洛水一日涨过一日,终于在一个深夜里漫过了堤岸,淹了低洼处的一片民房。
好在这连日大雨,京兆府早有预案。反应及时,连夜派出捕快衙役和水龙队,众人齐齐上阵,将这些百姓从水中救了出来,疏散转移到临时的安全场所中,无一人丧命。
如地方宽敞的国子监、府衙、大悲寺等地,都收留了好些民众。只有等洪水退去,他们才能重建家园。
但这些百姓的财物都泡在水里,大水漫上来,只来得及带少许金银细软逃命,哪里还顾得上身外之物?吃饭喝水都成问题。
京兆府拟了折子,很快庆隆帝便批了下来,重赏保护百姓有功的差人,又着通仓开仓放粮,接济这些受灾的民众。
因黄河决堤,洛水蔓延,各家的商船都停了航运。无论是多么熟悉水性的老船工,也不敢在发洪水的河面上航行。水路已改,天知道在平静的水面之下,隐藏了多少致命的漩涡。
失去了南来北往的货船,洛阳城中的物价一下子上涨起来,一天一个价格。东郊被淹,城中如今连新鲜的蔬果,都成了稀罕物。
到了中旬,这场雨终于停止。取而代之的,是难耐的酷暑,以及遗留下许多问题需要善后。
天空中连半片云朵也瞧不见,太阳挂在空中散发着热力,蒸腾着大地的水汽。在这样的暴晒之下,树木花草都恹恹地耷拉下来,没有一丝凉风。
整个洛阳城,仿佛笼罩在一个巨大无比的罩子中,闷热难耐。
司天监手持象牙笏板,面色凝重地候在御书房外,等待皇帝召见。
“宣,司天监觐见。”
庆隆帝揉了揉眉心,坐在龙椅上发问:“你看了星象,接下来会如何?”
“回陛下的话,酷暑已至。”司天监恭敬回话:“根据我们的推测,会持续至八月,可盼缓解。”
也就是说,涝灾之后,紧接着的便是旱灾。
待司天监退下后,庆隆帝紧急宣了朝中重臣,共同商议对策。接踵而至的灾害,会影响到庶民百姓的生计,一个不好,就会生出乱子。
这,可不是小事。
而在酷热笼罩下的洛阳城,人们各自有着盘算和计较。
黑心眼的商人,总想着利用这难得的天时多牟取一些利润;百姓们,尽可能的暗中囤积着生活所需的物资,如米面粮油;权贵公侯之家,大肆采买商队的各色物品,以备不时之需。
朝廷百官,也要面对开门七件事,菜米油盐酱醋茶。各自都找着关系和门路,想方设法地为自己多备着一些。
京城的人们,经历的事比其他地方的多,长期生活在权力中心,触觉也要敏锐得多。
随着灾民的不断涌入,就算户部在庆隆帝的命令下,强自抑着米价,百姓们的心头也不安稳。总想趁眼下价格还正常的时候,多买一些在自家中放着。
原因很简单,北方遭了灾,这个秋天势必没有收成。放眼整个高芒,今年的粮食将相当吃紧。
幸好前几年风调雨顺,用来救灾或军用的通仓里粮食丰盈。
但这个道理,朝廷百官懂得,百姓们却不懂。他们宁愿将家中所有的闲钱都用来购粮,也不愿面对有可能到来的断粮。
这么一来,京中的米面粮油铺子前,从早上一开门,就排起了长长的购粮队伍。
因户部的命令,商人们看着到手的银钱赚不了,难免有些叫苦连天。有些商家便擅自停业,囤着粮食观望。
这么一来,百姓们更加人心惶惶,担忧买不到粮食度日。
而那些灾民们,一路向南逃难而来,身无长物拖家带口。只能指望着城里搭起的粥铺,来勉强果腹。
在这样的情势下,管着天下粮仓的司农寺,便成了各方势力打主意的中心。
而司农寺卿洪大人,年逾四十,乃被圈禁在太庙的汝阳王的至交好友。他脾性暴烈,却深得先帝信任,将这个重任委于他的肩头。
在庆隆帝登基时,一大批人因为支持汝阳王而人头落地,他却安然无恙。
一来,是因为他虽然是老臣,手头的权势却有限。在汝阳王争储一事上,实际上出不了多大力气,也就没有把柄被庆隆帝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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