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楚王、昭阳公主到!”门口的司仪唱名。
他们三人,都是曹皇后嫡出的子女。和太子,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私底下和太子再怎么明争暗斗,在这样的场合,他们总是要到场吊唁的。
太子将他们迎进灵堂。
三人都是卫嘉航的长辈,但死者为尊,都依次上了香以示哀悼之意。
跟随齐王一起到场的,还有齐王妃、世子卫嘉允、及端成郡主卫亦馨。齐王妃上前和太子妃轻声说着话,卫嘉允和卫亦馨跪下给卫嘉航上香。
卫亦馨手持一炷香在长明灯上点燃,神情肃穆地拜了三拜。
她心中想道:“世上若真有神明,卫嘉航你死得也不冤。就算此刻不死,待我父王登基之后,你们全家都逃脱不了死这个字。既然如此,早死晚死又有何区别?”
“谁让你太过愚蠢,非要来挡我的道?”
看着漆成黑色的楠木棺,卫亦馨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疑问:卫嘉航要求娶方锦书,两人的性命只要一人就可以破坏这次的联姻。而自己,怎么从来就没想过要方锦书的命,反而选了更困难的卫嘉航?
不,这并不是自己选的。
她转瞬在脑中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不是选的,是她听到这件事之后,只想要卫嘉航付出代价。这,实在是太过奇怪。
方家明明更容易下手,自己怎么偏偏连这个念头都没动过,直到此刻才记起还有这个法子?
在太子府上时,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连卫嘉允跟她说话都没有听见。直到出府上了马车,齐王妃看着她,好笑地问道:“馨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卫亦馨清醒过来,眨了眨眼,找了个借口道:“看见航哥哥突然去了,馨儿也觉得心头不好受。”
齐王妃叹了一声,道:“是啊,他还年幼。”两家府里虽然是对头,但做母亲的心情总是一样。今日她看见太子妃那般模样,也替她难受。
卫亦馨撒娇道:“母亲,你会一直在馨儿身边的,对吧?”
齐王妃摸了摸她的头,道:“会的,母妃会一直陪着你。就算你嫁了人,想回来时我都会在。”
卫亦馨笑着点点头,心头却想道:“可能,自己终究是不忍心再伤害他吧。那个男子,那个心头的少年,就算往事湮灭在烟尘中,我也在下意识地不想让他伤心。”
罢了,既然如此,方家的人和事,自己就远着些好。
卫嘉航的死,暗暗地影响着京城人们的生活。
广盈货行并未开业,季泗水给掌柜伙计们都放了假,初六才会返工。
这会,他在与货行一墙之隔的宅子里摆了满满一桌子菜,请韩娘子坐了,笑逐颜开道:“娘子,请上座。”
韩娘子扶着他的手坐下,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温柔。
她曾经多少次梦想过,和他一起过这样普普通通的日子。哪怕平淡如水,也甘之如饴,只恨时光走的太快。
而如今这个愿望,每天都在实现着,让她怎不庆幸自己的幸运?
充斥着寂寥与倾轧的深宫内廷,孤清而寡味的庵堂,在这一刻想来,竟如上辈子的事情一般不真切。
“相公,这些年,辛苦你了。”韩娘子看着他,她何其有幸,能得这样的男人倾心相守。
☆、第四百三十三章 偷来的时光
不管她是何等身份,是怎样的相貌,叫什么名字,他都一直在身边。不离,不弃。
季泗水的容貌也和当初大相径庭,面颊上的刀疤让他英挺的面容变得狰狞而丑恶。
有了这道刀疤,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戴上半张面具,再加上故意伤了嗓子佝偻了身形,就算昔日朝夕相处的同僚就在面前,也无法将他认出。
“我不苦。”
在她面前,季泗水没有戴那半张面具。他们两人之间的爱情,早已超越了所有的外在因素,那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羁绊。
他遣散了下人,和她独处厮守。亲手替她烧了一桌好菜,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我们就快有孩子了。”季泗水的笑容里充满了心满意足,连那道疤痕都变得柔和起来,他道:“你可得多吃点。过了年,也别再劳累着,生意暂且先放一放。”
“这才刚刚诊出来没有多久,你着急什么?”韩娘子嗔道:“我又不是纸做的人,哪里就会劳累着了。那些农村里的妇人,临生孩子时还在田里呢。”
“你也说是农村里的人了,你怎么能和她们比。”季泗水心疼道:“都怪我无能,累得你四处抛头露面。”
若不是为了他,以韩娘子当初的得宠情形,想要怀上一个子嗣并不是什么难事。有了子嗣,无论男女,她都能在宫里享受锦衣玉食,怎会像如今跟他一样受苦。
“快别这么说。”韩娘子夹了一块鱼片放到他碗里,语气中充满了幸福:“相公,有你才是家。”
季泗水听得感动不已,握了握她的手,道:“娘子说的对,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两人吃着饭,韩娘子问道:“我听着,外面好像很是冷清,这比去年冷清了不少,是怎么回事?”
过年,就算商家歇业,也总少不了人们在见面时互道恭喜的声音,孩童们嬉闹玩耍,以及不时传出的丝竹之声。还有,偶尔响起的爆竹声,共同构成了年的声音和味道。
而今年,则冷清地有些异常。
她在前几日才被诊出来怀着两个月的身孕,季泗水便让她安心养胎。连门都没有让她出过,更是一应消息都没有告诉过她,就怕她操心。
“你说这个,”季泗水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道:“太子府上的郡王爷你知道吧,就在大年初一暴毙了。皇家办丧事,哪家还敢放肆。”
“啊?”
韩娘子吃惊地长大了嘴巴,连筷子都忘记放下,问道:“你说郡王爷?”
“自然是郡王爷,太子府上只有一个郡王爷。”季泗水替她拿稳了筷子,问道:“你怎么了?”
“不是,你让我理理。”韩娘子放下筷子,思索了半晌,低声道:“你知道在年前,太子府上找人去向方家求亲之事吧?求娶的,正是这位郡王爷。”
“知道啊,那又怎么了?”
“我拿账册去方家时,问过四姑娘对这门亲事的意思。”韩娘子道:“按我对她的了解,她未必想去太子府那样的人家。”
“对旁人来说是高嫁,四姑娘的性子恐怕并不将这桩亲事放在眼里。”季泗水也表示赞同。因方锦书是闺阁女子,都是韩娘子去方家内宅进出,他也就没有多问。
“后来呢?”
“这事,你听过一遍就好。”韩娘子略作踌躇,低声道。
季泗水点点头,开门四处张望了,确保四下无人,才返回房中坐下。也不关门,就让房门这样敞开着,有什么人来才能立即见到。
他们这样的身份,注定了不会有能放心的下人托付。韩娘子原是有一名从宫里带出来的侍女值得信任,却在阴差阳错之间,被靖安公主送回了家乡,她也干脆将错就错,让她安心返乡生活。
毕竟,跟在她身边总有风险。
韩娘子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我问四姑娘要不要我们帮手,她说她自有办法。”
听完这句话,季泗水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那个时候方锦书就胸有成竹了吗?那么,如今卫嘉航突然暴毙,正是她谋划的结果?
这,这也太惊人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默契地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她背后的那名前辈高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过了半晌,季泗水道。
韩娘子“嗯”了一声,她思来想去,这也不可能是方锦书能做到的事情。她就算借他们的手培植了几个孩子作为心腹,但他们都还小,跑腿传话查访消息可以,万没可能影响到太子府中去。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就是方锦书背后站着的那位神秘前辈出手了。看来方锦书对这位前辈的影响力,超乎他们的想象。
“往后,我们对四姑娘更要敬着些。”季泗水嘱咐道:“她那里的事情,更是半个字都不能透了出去。”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两人偷来的这段时光,正是得了静和与方锦书的相助。平淡而幸福的日子里,两人背负着秘密生活,便越发珍惜眼下的这一切。
有时候,韩娘子希望那些过往的曾经只是一场幻梦,两人真的就是在市井间做着生意的商人。但现实却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他们能这样隐姓埋名,其实别有目的。
方锦书没有要求他们做过什么,郑太妃的仇也显得是那么的遥远。但对静和而言,复仇却是人生仅剩的目标。
她在不断的筹谋着,季泗水也按照她的要求,用化名笼络了一批江湖人士以备后用。还有那些定时会出宫采买的宫女太监,韩娘子也在接触。
“下次你去见四姑娘时,问问她的意思。皇商的名头,我们是不是能去争上一争。”季泗水想了想,对韩娘子说道。
郑太妃在宫中,想要达成他们的目标,就要和宫里的人建立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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