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神医没有回答他,看向苏良智道:“智儿,林姑娘的脉息,是否与我们两年前在山南道遇见过的那名病患,一模一样?”
原来,他让苏良智把脉,正是为了确认这一点。
苏良智点点头,道:“父亲没有记错,正是一模一样。”
“这真是怪了。”
苏神医喃喃自语,却把毛大夫急得不行,道:“究竟是什么奇毒?苏神医你就别卖关子了。”
权墨冼没有出言催促,但心头也急得很,看着苏神医父子。
“这个毒,我们当初在山南道遇到时,也为难了很久。”苏神医有些出神,道:“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了,没想到今日又瞧见这等脉息。”
“它不致命、男子中了无碍,只对女子有效。”苏神医缓缓道:“也不知道是何等样人,才会制出这等毒物。”
“刺林姑娘的剑上,定是抹了这等奇毒,跟随着血脉流动,入了全身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他看着权墨冼,道:“此毒潜伏在血脉中,一旦女子不再是完璧之身,当即发作,必死无疑。”
“什么?!”毛大夫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平生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奇毒。“这……这不是损人不利己吗?”
的确,世上的毒药通常只分为两种。一种是见血封喉的烈性毒药,一种是侵蚀生机的慢性毒药。但无论哪一种,都是以夺人生命为最终目的。
像这种毒药,药性实在是奇怪之极。若中毒的女子不成亲,那就一生都不会发作,那要这毒药何用?
毛大夫不明白的事,权墨冼却在转瞬间想通了七七八八。
这明摆着的事实,还用问吗?那高高在上的宝昌公主,不知从何处得了这样的奇毒,便用在了林晨霏的身上。
就算不能当场要了她的命,也会在洞房花烛夜之时,让她横死当场。这其中的用心,实在是太过阴毒!
怒火在他的眼中升腾,灼得他两眼生痛。
权墨冼坐在原地没有动弹,两腿却愤怒得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他将手紧紧地按在腿上,压制住这样的愤怒,沉声问道:“苏神医,敢问可有法子可解?”
苏神医苦笑一声,道:“当年我遇到之时,尚不明白药理,那名女子已是死了。林姑娘,是我见过的第二个中毒之人。说实话,我没有任何办法,贸然动作,只怕会唤醒了沉睡的毒性。”
“老夫虽然被人美称为神医,却有很多时候都无可奈何。”他长叹一声,道:“病症还好些,对症下药总能有所缓解乃至好转。但研制这些毒药之人,原本就懂得医理,催残起身体来不遗余力。”
“眼下,权大人只剩那一条路,方可保得林姑娘的生机。”
苏神医颇为同情的看了权墨冼一眼,这位林姑娘既是他的未婚妻,那就是要娶进门的。一个青年男子,娶了一个连圆房都不能的妻子,这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开一个方子,不能解毒,也能对林姑娘的身体会有些好处。”苏神医拿过笔墨刷刷地写了一道方子,道:“据我推测,就算林姑娘没有性命之忧,那血脉中的毒药也会对她的身体产生影响。”
那毕竟是毒,就算不立刻危及性命,也会影响健康。
“会影响寿数吗?”权墨冼追问。
“不好说,”苏神医道:“尽量让她心情愉快些,多思多虑对她没好处。”林晨霏是他见过的第二个中毒之人,究竟这种奇毒对身体会有何影响,他也只能从毒性来判断。
权墨冼痛苦地闭上了眼。
林晨霏不能生养,没关系,他不在乎,可以领养一个孩子;林晨霏不能圆房,也没关系。他原本就拿她当妹妹,继续当做妹妹就好了。
可是,这竟然会危及她的生命!这让他无法接受。
毛大夫担心的看了一眼权墨冼,这样的打击,对一个男人来说实在是太大。
“我送你出去。”毛大夫悄声对苏神医道:“让他静一静。”
苏神医点点头,写了一个方子递给他,道:“这是给权大人的,他心绪不稳,恐留下后遗症。”他既然是应了方家的请托而来,就把事情做得更圆满些。林晨霏的毒他无能为力,在权墨冼身上不要留下遗憾才好。
毛大夫将他送到门口,道:“毛某对苏神医仰慕已久,今日方知名不虚传。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苏神医抱拳道:“指教不敢,还有两个月我就离京回去常州。都是医道中人,日后书信来往便是。”
刘管家从后面追了上来,双手奉上诊金,道:“劳烦苏神医跑这一趟,轿子已在门口备好。”
苏神医推了诊金,道:“林姑娘的病,老夫惭愧之极,哪里还敢收诊金。”说罢带着苏良智转身离去。
☆、第三百五十六章 揽镜自照
夜幕悄然降临,医馆里静悄悄的。
这一日的折腾下来,林夫子年纪大了,情绪上的起伏让他身体有些吃不消。权墨冼请毛大夫开了一副安神的药汤,让他早早歇下。
而他自己,则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高远夜空中挂着的那几颗寥寥星辰。
这个时候的他,没有了在殿试时的疯魔,也没有在刑部任员外郎的周到,更没有当初在宁兰原上的意气风发。
夜色,仿佛已经完全融入了他的身体,让他如墨般的眸子,越发暗沉。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寂寥的孤独感笼罩着他,挥之不去。这个夜色中的少年,隐隐有了方锦书心中那个杀伐果断权臣的模样。
“公子。”刘管家安顿好值夜的人选,上前唤道:“夜深风寒,公子也要爱惜身体为要。”他的语气中,藏着浓浓的担忧和自责。
权墨冼收回目光,道:“明日,还要劳烦刘叔将官媒请来。霏儿伤势严重,我不能薄待了她。”
对他的这个决定,刘管家并不感到意外。他就是这样一个内心坚定却柔软的少年,否则,自己怎么会这样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好,公子且放宽心,林姑娘的身子想必无碍。”
林晨霏的伤情,权墨冼并没有瞒着他,因此也格外佩服他做出的这个决定。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娶了林晨霏,不仅是无后,连做男人的快乐也得不到。
权墨冼站起身子,轻声呢喃了一句,便举步朝着医馆里临时准备的客房中走去。
换了别人,一定听不清他说的这句话。然而刘管家乃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听得一清二楚。他语气中蕴藏的森寒决绝,让刘管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会让她后悔的。”权墨冼刚刚这样说。
这句话中的她,毫无疑问是指的宝昌公主。而此刻宝昌公主面色发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狰狞的表情染得她艳丽的容颜都变了形,看上去有些可怕。
“一个区区弱女子,你们都对付不了,要你们何用!”她语气阴冷。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两人知道她的脾气,不敢在她的气头上辩解,只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哼!”宝昌公主道:“究竟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两人如蒙大赦,连忙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小心翼翼道:“小的们做得也够缜密,没想到权大人手下有这样的高手,又被那和丰镖局的人横插了一杠。”
确实,只不过对付一个乡村女子而已,他们先是用了迷药,随后是四五个人强攻,另外还安排了一记杀招潜伏在竹墙后。这一环扣一环,怎么着也会达到目标才是。
宝昌公主微微抬起下颚,眯着眼笑了起来,道:“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他没让我失望。”越是得不到,就越爱,在如今的宝昌公主心中,权墨冼就是那个世上最完美的男子,无人可以替代。
跪在地上的两人对视一眼,将头伏得更低了。这位权大人,万万不能招惹。
“和丰镖局?”
宝昌公主的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微笑,道:“敢出手管我的闲事,他们镖局的生意,就不要做了吧!”碍了她的事,她才不会去理会,对方是不是有意。
“遵命,公主!”两人领命。权大人既然不敢惹,也只好用那家倒霉的镖局来让公主出这口怨气。
待两人退下,心腹侍女伺候着她沐浴更衣。
随着热水蒸腾而起的袅袅白气,浓郁的香味在室内蔓延开来。宝昌公主趴在浴桶里,抚着自己身上如丝缎般光华的肌肤,眼神迷离。
“金雀,你说我美不美?”
“美,公主您是我见过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金雀答道:“婢子作为女人,都忍不住会心动。”
“可是,他怎么就不动心呢?”宝昌公主的声音慵懒而妩媚,语调充满着惆怅:“那个村姑,难道比得上我?他还安排了高手护送她上京。”
她的芊芊素手拨动着水面,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
宝昌公主闭上眼睛,想着那日在宁兰原上时他的英姿。他那矫健的步伐、流淌着热汗的脖颈、薄唇轻抿的认真,一抹酡红浮上她的面颊。
她身姿丰盈,又正是少女思春的年纪。越想,越是不能自己,越恨那名占据了权墨冼妻子名分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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