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她自以为是的认定是洛樱捣的鬼,心里对洛樱的嫉妒和憎恨达到了顶点,这种嫉恨燃烧着她本就因受寒而发热的头脑更加发热,她根本无法思考,只想着跑到洛樱面前讨一个说法。
洛樱退婚就退婚了,为什么非要把她推入火坑!
哪怕和洛樱拼了性命,她也不受这等恶气。
谁知道一跑到世安苑,就看见沈氏在这里,骤然见到沈氏,她愣了一下,一阵冷风吹过,将她发热的头脑吹的稍稍清醒了一些。
她立刻像个委屈的孩子,扑到沈氏的面前,哭跪下来,抱着沈氏的腿哭求道:“娘亲,玥儿知道错了,求求娘亲跟五姐姐求个情,她和陵王殿下那样要好,一定能帮玥儿的,一定能的……”
“玥儿,快,快起来。”
沈氏又痛又疼的弯身想要扶起她,她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名门闺秀的淑仪,她哭的浑身颤抖,呼吸停顿,又哭向洛樱道:“五姐姐,纵使妹妹有千般不是,你也不能……不能把妹妹……往火坑里……推……推啊……”
洛樱冷漠的看着洛玥凄厉的哭诉和哀求,心里激不起丝毫同情,她几次三番陷害自己,她若同情她岂不是有毛病。
“樱丫头,你就……”沈氏见洛玥的小脸烧的通红,心抽的痛,她转头看着洛樱,满脸的惭愧,张一张嘴,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帮……帮一帮你……你妹妹,你们是姐妹……”
“当初洛玥撺掇着你把婚事推给我的时候,她可曾当我是姐姐?”洛樱轻笑一声,俯视着洛玥,“是你的终归是你的,这推你入火坑的罪名我可不背。”
“五姐……姐……”
洛玥泪光闪烁,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不要叫我姐姐,我与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可是樱丫头……玥儿是我的女儿,你也是我的女儿,你们本就是姐妹。”
沈氏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虽然在感情的天平上,她倾向洛玥,可对待洛樱,她并非没有感情。
“女儿?呵呵……”洛樱冷笑连连,“这个时候你倒想起女儿了,在你把我扔到乡下长达六年时间,不管不顾时,你可曾想过我是你的女儿……”
“那……那是以前……”沈氏羞愧难言,“以前是母亲错了……”
“好,那我就不论以前,当洛玥跳入荷塘的那一刻,你为什么头一个指责的就我,难道是我让她自尽的吗?难道这一切,不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吗?难道她陷害我,你就可以完全漠视,而我想还击一点点,你就立马跳出来要维护她吗?”
“五姐姐,你……”
“你给我闭嘴,我与她说话,与你何干!”洛樱冷冽一喝,干脆一吐为快,“我知道你视洛玥为命,可是在你视她为命的时候,可曾想过要分一点点的爱给我,在我心怀惶恐的想要靠近你的时候,你可曾给过我一个笑脸,可曾想过要试着接受我?我真的无法理解,一个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亲生孩子,却可以如此冷酷的对待。”
“……”
洛樱的话犹如一记凌厉的耳光打在沈氏脸上,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从未想过要和洛玥争抢什么?是她自己自私自利,自卑自贱,生怕被人抢走了她一点点的东西,她不知道,若人的心是脏的,看什么都是脏的,更何况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本就不是属于她的!”
“不——”
洛玥凄绝一喊,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用手撑着膝盖,缓缓的想要爬起来,却浑身虚软的无法站起,知夏走过来想要扶她,她厉声一喝:“滚开!”
吓得知夏,后退两步,不知所措。
沈氏早已羞愧的哑口无言。
洛樱已不想再和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多废话,可是脑海里有个声音淹没了她的思想,那个声音似乎不想停,她只感觉脑袋里乱轰轰的,然后就听到那个声音幽冷一叹。
很奇怪,那个声音却是她自己的声音。
“其实想想,我何尝没有犯过错,我错就错在,这么多年,还心怀希望想要和母亲修好,想要从母亲那里得到一点点可怜的爱,我究竟是妄想了,哪怕洛玥再怎么设计陷害我,母亲也不会因此减少一分对她的爱,增多一分对我的爱,我早该看清了,可又不甘心,总想着我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母亲总会念着一份亲情爱护女儿,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洛樱只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留下来继续跟她们废话。
“……”
“母亲,当初你把婚事推到我身上,是否知道陈慕升病重,是否知道他有龙阳之好?”
洛樱像个被人操控的木偶一样,机械着说着那个声音想要她说的话。
“我?”
沈氏心里一阵刺痛,根本答不上来。
“你知道的,是——不——是?”洛樱紧紧逼问,伸手摸了摸自己跳动的心脏口,“母亲,难道你这样对我,一点也不会觉得残忍,觉得心疼吗?”
“樱丫头,我……”
沈氏泪如雨下,喉头哽咽。
“还有你,洛玥!”洛樱终于清醒了一些,身体里仿佛住了两个人似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一切都跟着纷乱的情绪走。
她话锋一转,漆黑的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透澈和冷冽,“倘若你真念及一点点姐妹之情,就不会在我一进府的时候就弄出仙鹤之死,更不会撕毁平安符陷害我……”
“我……没有……”洛玥咬牙。
“谁都不是傻子,你有没有,你心里清楚,母亲心里也清楚。”洛樱嗤笑一声,“又倘若你真念及一点点母女之情,就不该演一出寻死觅活的把戏,你可知道,当时母亲有多担心你?还有,你现在像个疯子似的哭跪在我和母亲的面前,你想干什么?你想置于我何地,置母亲于何地?”
“我……我……我……”
洛玥面上作烧,脑袋作烧,丧失了所有抵抗的能力。
“你心虚,所以你答不上来,你摆出这样一副弱者的姿态,不就是想让母亲,让府里所有人都觉得我是恶毒的,而你却无辜的是不是?”
“我……没有……”
除了这句话,洛玥不知道能回答什么。
“收起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吧!”洛樱冷脸一拂袖,复对着沈氏道,“如果我的话令母亲不快,母亲你可以不原谅我,我也不需要你的原谅!”
说完,绝然而然的回了世安院。
沈氏惊怔的无以复加,为了阻止眼泪再狂涌而出,她抬起头,闭上眼睛,想让眼泪倒流回去,可是流泪却流到了嘴里,咸咸的,涩涩的。
她自问不是个狠心的人,为什么独独对洛樱这样狠心。
她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娘亲……”
洛玥生怕沈氏被洛樱所触动,惊惶的唤了她一声。
“唉——”沈氏垂下头,怔怔的看着洛玥,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好半晌,失落的说了一句,“玥儿,你这是何苦呢?”
“娘亲是在怨我,恨我吗?”
“如果可以……”她摇一摇头,抿上了唇,再不言语,良久,叹了一声,“知夏,赶紧把姑娘扶回去吧!”
“是。”
知夏陪着小心扶住了洛玥。
沈氏站在世安苑门口呆呆的看了一会儿,也不知她在想什么,暗自淌了一会泪,才转身离开。
洛樱回到屋里才完全清醒过来,她隐隐的意识到原主洛樱的残魂依旧存在,她心情变得复杂起来,原来洛樱她还是这样在意沈氏,越是在意,越是会受到伤害。
幸而,这缕残魂也只是在面对她的家人时才会有激烈的反应,否则,还真有可能会坏了她的事。
听人来回报说,沈氏还站在院门流泪,她也懒得再管,一心只想着如何能将沈遥陷入最大的困境。
正思索着,莲枝来了,她客客气气的请洛樱去福祥阁用晚饭,这一顿饭,老太太虽然没有立刻提及让洛樱去陵王府求情,但也表露了一些意思,想试探试探洛樱的想法。
与老太太周旋一番,回来之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放眼看去,十几盏悬于屋檐下的灯笼随风来回晃荡,火光摇曳,将整个侯府映衬的更加阴冷,寂寥。
不远处,她看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在烛光的照耀下拉下很长很长的影子,似乎又喝了许多酒,手里还提溜着一个酒葫芦,嘴里唠唠叨叨的说着什么。
“师父,对……对不起,徒儿没用……徒儿就是个混蛋……”
“那是七少爷不是?”裳儿覤着眼睛打量。
竹娟道:“好像还真是。”
“唉——”洛樱望着洛庭尹幽长一叹,“又不知道从哪里喝醉了回来了。”
倘若让他知道洛玥又重新和陈慕升定了婚,还不知道他又会闹成什么样,这孩子,和沈氏一样,一旦遇到洛玥的事,就昏了头了。
她可以不管沈氏,洛庭尹她不能不管,无奈的摇一摇头,正要上前去扶他,忽然又是个身材高大的黑影走来,洛庭尹一个不小心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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