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也是迫不得已吧,毕竟陵王妃是秦家人,他若不给王妃一个说法,也说不过去。”陈少安的眼神更加黯淡无光,语气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幽怨,“再说,殿下身边还有严哥,也不缺我一个陈少安。”
卫元则听他对陵王有抱怨之心,心里更有了几分把握,不要说顾严和陈少安,就算是他卫家和厉家暗中还有争斗之处呢,只是现在为了成就皇帝的大业,大家只能拧成一股绳,求同存异。
不过,他也不敢完全相信陈少安。
“将军此言差矣,我听说陵王殿下是重情重义之人,只待风声一过,将军或许还能回到陵王府。”
陈少安从鼻子里轻嗤一声:“比起陵王妃,我一个下属又算得什么,何况,殿下已经疑了我,就算有机会再回去也没了意思。”
“将军也莫要意志消沉,像将军这样的人才,还愁没有出路。”
“世子爷谬赞了,我实在当不起,来,喝酒……”
陈少安正要倒酒,忽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个女子嘤嘤哭泣的声音,听上去好不可怜,陈少安本就心情不好,又兼酒气壮胆,气的将酒碗往地下一砸,桌子一拍,叫来店小二,高声问道:“你这什么破地方,哪来的妇人哭泣吵闹,喝个酒也不能消停!”
店小二见此人衣着粗鄙,本来还没个好脸气,可是一看到陈少安对面坐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一看就气度不凡,非富即贵,当即就露出笑脸:“二位爷,实在不是小的故意的,哭的那位小女子有父女两人,是来小店唱小曲的,小曲还未唱上一句,发现钱兜里的钱没有了,这小女子说是被小偷了,就啼哭起来,二位爷若觉得打扰,小的这就将这对父女赶走。”
“慢着!”陈少安轻喝一声,“带那对父女过来,若真是落了难,我这里还有几两银子,给了他们又何妨。”
卫元则立刻赞道:“将军乃是真豪杰也。”
“这点小事,算不上什么豪杰。”
“哎?”卫元则语调一扬,“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虽是小事,却能救人于危难之中,将军不必自歉。”
说话间,就见店小二带一老一小两个人过来,老的是个半白头发,面染风霜,弓腰驼背的老头,手里抱着一把胡琴,小的却是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女子,削肩细腰,身姿袅娜,上着藕合色旧衫,下着六幅红罗裙,柳眉轻蹙,泪眼婆挲,虽无十分容颜,却自有一种楚楚动人之姿。
陈少安见到她的样貌时呆了一呆,心内暗想:这女子瞧着倒有些熟悉。
卫元则的眼神从女子的脸上又投回到陈少安的脸上,见他面露动容之色,心下更有了几分把握。
那女子见到二人,忙拭了眼泪,和老儿一起走上前深深鞠了一个躬,道了声万福,又问道:“不知二位爷叫小女子来可是想听小曲?”
说话时,未干的泪水还悬在眼睫,声音带着一种凄楚的哭腔。
陈少安听了,更加心动,一双眼睛落在她的脸上不曾离开,卫元则见他发呆,先摇了摇头问道:“我们找你来只是想知道你为何啼哭?”
女子哽咽道:“二位爷,容小女子禀报,小女子乃是黔州陈家村人士,遭遇兵灾和老父亲一起逃到了长陵城,以卖唱……”
“慢着,你说什么?”陈少安忽然打断,“你说你是哪里人士?”
那女子疑惑的看着他:“小女孩子乃是黔州陈家村人。”
女子说话时,老儿也奇怪的看着陈少安,觉得十分眼熟,却不敢认。
“那你姓甚名谁?”陈少安迫不及待的问道。
“小女子姓周,名素芬……”
“素芬,你是素芬……”陈少安再不疑有它,激动的站了起来,看看女子,又看看老儿,“你是周老伯?”
二人俱惊,周老伯“呀”的一声,转悲为喜盯着陈少安道:“你……你是小安……”
“爹,你说他是少安哥?”周素芬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
周老伯垂泪道:“虽然离家多年,可脸模子没有变,还和小时候差不多,就是小安啊。”
周素芬激动的再度落泪,哽咽的几乎说不出来话,周老伯走上前,一把握住了陈少安的手,双手颤抖不已道:“你八岁时就离家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个消息,桂芝妹子好吗,小蓉儿还好吗?”
陈少安眼圈一红:“我娘已经去逝了,蓉儿还好。”
这时,卫元则站了起来,笑道:“想不到今日还能有这番偶遇,在下就不打扰了,陈将军,改日再请你喝酒。”
陈少安一恭手:“好!”
卫元则临行前,悄悄在桌上放下一沓银票,虽然陈幼蓉还留在陵王府,可是日子也不好过,想必此时的陈少安必然是捉襟见肘的,而且,突然多了两个因兵灾逃难的人,就更加需要银子了。
怕当面给他不收,就特意悄悄留下了。
离开时,又命人将杨三一起扶走了,出了稻香村,他猛地呼吸了一口气,陈少安已拿下一大半了,接下来,就看周素芬的表现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为了找这把刀,他可废了不少功夫。
其实,在秦紫桐嫁入陵王府着意针对陈幼蓉,还将她赶到别庄之后,他就找到了周素芬父女二人,因为宋亦欢对于皇上来说始终是一大患,而陈少安恰是宋亦欢的心腹,能拿下他,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好事。
没想到,后来又出了这档子事,周素芬的用处就更大了。
果然,这是一把锋利的刀,用了仅仅不到半月时间,就彻底将陈少安拿下,卫元则第一次在稻草村留下的银票,陈少安并没有收,而是在第二天找了机会还给了卫元则。
卫元则也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只要陈少安留着周氏父女,就一定会再来找他。
陈少安本就是慷慨之人,为了周氏父女花了毕生积蓄,外加陈幼蓉的接济,在长陵城买下一座宅子,宅子虽不大,也简陋,陈氏父女却高兴不得了,因为他们在长陵城总算有了家。
就这样,陈少安和周氏父女一起住进了新买的宅子里,隔三岔五,陈幼蓉会送一些钱和粮来,不过,她在陵王府的日子不好过,送来的钱粮有限,而陈少安俸禄不多,突然多了两张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周素芬见陈少安过的辛苦,不忍和老父亲住在这里白吃白喝,每日做绣活贴补家用,劳累之下,犯了心悸之症,每日里寻医问药不断,银子花的如流水一般。
陈少安素来仗义,不要说他和周素芬之间的情意,就是看在同村的份上,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在陈素芬哭着说:“少安哥,我不想再拖累你了,明儿一早我就和父亲回黔州老家去。”
他急的表白道:“你哪里都不许去,这里就是你的家,明儿我就找个先生看看黄道吉日,我们先订下婚事。”
他这一许诺,就要张罗,再加上周素芬的病,没两天银子就花空了。
他知道陈幼蓉在陵王府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也不好再开口找她借,而陵王每天为了寻找虞凤莲着急上火,眼看就要急病了,他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找陵王。
最后,不得已。
他接受了卫元则的好意。
卫元则知道他的心防已经溃散了,压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有了陈少安和杨三,就等于不战就拿下了整个西华门,控制住了全局。
卫元则将这个消息秘密传入宫中,皇上在得知之后,恨不能立刻就将太后赶下台,这些天,为了麻痹太后,他装病装的实在太辛苦,有时候他都烦燥的要忍不住了,可是想想未来能独掌大权,呼风唤雨,将天下踩在脚底,他就强忍了下来。
不仅他辛苦,尉迟兰嫣和皇后更辛苦。
皇帝用洛樱的计策,成功策反秦方,太后虽然还被蒙在鼓里,但素来对政治敏锐的她似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她提拔杨文广登上太师之位,还消减了秦方的一部分兵权。
这一消减,不仅没有打消秦方的谋反意图,在有心人的挑唆下,反而加速了秦方的谋反进程,他手下罗致了几位战将谋臣,还秘密训练了一支精兵,秣马厉兵,准备起兵谋反。
秦立仁本来还有所犹豫,在杨文广成为太师之后,他就对太后冷了心肠,太后分明是疑心了秦家,若不反,他日或许会步上姬家的后尘。
孰不知,秦方手下的第一谋臣崔公就是卫元则的人,秦方所有的举动都在皇帝和卫元则的掌控之中。
这一次,皇帝和卫元则要对付的不仅有太后,还准备干脆连同宋亦欢连根拔起,因为宋懿如从离国传来消息,她为了报复太后让她去离国和亲,说服厉王借兵一万,这让皇帝又增添了十足的底气。
四月初八佛诞日,太后要去皇觉寺烧香祈福,宋亦欢负责护送。
秦方以为自己买通了杨三和陈少安,预备在太后和宋亦欢的必经路西华门动手,到时西华门一关,外面的禁卫军过不来,就能将太后和宋亦欢堵在宫里,来个关门打狗。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皇上和卫元则都以为自己是最后的黄雀,可是黄雀之后还有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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