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药匆匆忙忙的把金宝宝这边的事情安排妥当,便跟柴映玉和紫电离开了许氏医馆。
此时的柴映玉怒气已经遍布全身,他匆匆走在前面,完全不像搭理花药。花药急急忙忙的追在他身后,一边追一边哄。
“你别生气了呀,他们嚣张也是暂时的,回头肯定倒大霉。”
“你若是不拦着,刚刚他们就已经倒了大霉。亏得你还是个堂堂一谷之主,怎么那么怂?就知道忍忍忍,都快忍成乌龟了。”
花药忙不迭的认错。
“对对对,都是我不好,刚刚要不是我,映玉公子肯定早已大杀四方。我这不是考虑说怕暴露你的身份嘛,咱们硬碰硬当然不怕他们,可是让他们看到天下无双的映玉公子毁容的样子就不好了,是不是?”
柴映玉也不吱声,哼了一声。
花药连忙转移话题说:“今儿邹婆婆说中午煮乌鸡汤,咱们赶紧回去喝汤吧。”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柴映玉嫌弃的不行,他是真不明白像花药这样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气都得气死。
这口气花药忍得下,他却忍不了。
当晚,柴映玉就叫来了中正耿直的下属紫电。
“给漕帮那些人点颜色瞧瞧,真当小爷是软柿子呢?”
紫电会意:“杀了金宝宝?”
“杀杀杀,天天就知道杀,你就不会动动脑子?”
杀了金宝宝容易,难的是她有个厉害的爹。
柴映玉说:“金宝宝要是在药王谷的地头死了,回头这锅还不得丑女人背?敲打敲打就成。”
紫电觉得他家公子还是忒善良,竟然知道为花神医考虑,按照以往他可没这个耐心,早下令结束金宝宝了,毕竟他曾经也确实这么干过。
当天夜里,金宝宝住的房子就塌了,她埋在底下差点被活活闷死这都是后话。
柴映玉心里明镜似的。
金宝宝这件事,他不动手也不仅仅是害怕暴露身份,更多的是尊重花药。
漕帮跟药王谷之间有大仇,花药明显憋着坏想亲手报仇,这时候他贸然替人家出头,算是怎么回事?除了能显露一下他的个人大男子气概之外,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所以一直以来他也没动手,要不然他的小爆脾气也不是花药三言两语就能劝住的。
花药这边配好了药便让哑仆送去了许氏医馆。
柴映玉能想到花药会在药里动手脚,金镇海这样的老江湖自然也能想得到。
金镇海身边带着一个从宫中致仕的太医,花药送过去的所有药物,太医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番,完全没有发现一丝丝的问题,这才放心给金宝宝煎服。
虽然如此,金镇海心里还是提溜着,毕竟做了亏心事,总害怕被报复。可是眼下的情形就是这世间除了花药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解毒的人,他即便是不放心,也得用花药。
此事盖过不提,单说药王谷里头。
大约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需要补偿,柴映玉最近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嚣张程度堪比乡下庄子里面的土财主,简直可以用作威作来形容。
手上被蚊子叮了个包,他诶吆吆的叫了一天,非得闹着让花药给他涂了最好的治伤药膏才肯罢休。
早上起床咳嗽了一声,他闹腾着说自己是得了绝病。花药给他喝了点枇杷露润了润嗓子,不咳嗽了,这才算完。
更无语的是大约花药的纵容给了他胆量,他竟然敢大晚上独闯花药的闺房。
这药王谷里的房子全都是平房,分为两厢,两厢各三间屋子,西厢是给病人用的,东厢是花药的,花药住在东厢最右那个房间,门前有一颗桃树,正好挡住对面看过来的视线。
带了一天的人皮.面具,脸上崩得慌,花药回到里屋就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
昏黄的灯光下,镜中出现的是一张清秀的面容。
算不得倾国倾城,却也实属上乘,因为长期戴面具的缘故,她的肤色白的惊人,皮下血管清晰可见,可能是太白了,让这清秀中又透出几分寡淡来。
她习惯性的点上三支檀香,从细白的手腕上撸下一串佛珠。佛珠还带着体温,握着佛珠,思绪有些飘。
“咚,咚咚,咚咚咚。”
几声大力的敲门声打断了花药的思绪。
“谁?”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是谁,这大晚上的,除了那位公子哥儿还能有谁,果不其然门外传来了柴映玉的声音。
“是小爷,今日脸上比往日要难受,你是不是换错药了啊?”
花药叹了口气:“没换错,就是加大了药量,你回去睡一觉,明天就会好。”
门外的柴映玉默了一默,说道:“你这是打算把小爷拒之门外?”
她哪敢把他拒之门外呀。
“你等下。”花药觉得自己一定是自己哪辈子欠了这个祖宗的,她赶紧戴上面具,穿上外衫,出去开了门。
柴映玉瞧着花药头发散着,便问:“你睡下了?”
“是呀,刚躺下就被你给揪起来了。”花药错开身子,让出门口:“进来吧。”
柴映玉竟然暂时忘记了对方是个好色女魔头这个事实,无知无畏的进了屋。他刚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子檀香味,走了两步,又见地上有个打坐专用的蒲团,蒲团边上有案,案上摆着抄了一半的金刚经。
“你竟然信佛!?”这比知道花神医是个女人还让人惊悚。
相比之下,花药却很淡定:“保不准哪天遇到人力不可为的事情,平时抱抱佛脚总是有益无害的。你不是说脸疼,我瞧瞧。”
被花药一提醒,柴映玉才想起来自己脸疼。
“就针扎似的,有一下没一下的。”
花药凑近了些去检查了下,果然是没问题,这位映玉公子的娇气真的是无人能敌的,伤口哪有不疼的。
“恢复的很好,你别碰它就好。”
柴映玉也不在意,反而问道:“你用的什么香?”
“嗯?”花药被问的一愣。
“小爷在问你,你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香,难闻的要命。”
这位公子,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不过花药已然习惯,真要是跟柴映玉计较,她才是个大傻子,把他当成三岁小孩看就对了。
“我没用什么香,可能是一直接触药草沾上的味道。”
柴映玉便不再说什么,心底暗暗别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花药的闺房,又为什么会觉得她屋子里的味道竟然不难闻。
“小爷走了。”柴映玉气呼呼的说道。
“你等下。”花药转过身去,从梳妆台上的木匣子里取出来一块巾帕递给了柴映玉:“这个是用草药浸泡过的,你要是再觉得伤口难受,用这个擦试就行。”
柴映玉伸手接了过去,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跟她身上的味道很像。
心里美滋滋,面上却表现的不屑一顾。
“既然你非得让我用这个,那小爷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你不要以为小爷是喜欢这个,小爷是在为自己的伤口着想。”
花药也很无奈:”是是是,映玉公子冰清玉洁,是绝不会因我毁了清誉的。您就收下这个帕子赶紧回去睡觉吧。“
柴映玉哼了一声:“算你知趣。”
转身走了。
花药站在原地哎了一声,预感到了以后日子里自己还不知被他贬低成什么狗样子。照此下去,柴映玉一定会成为免了三月之期的第一人。
话说起来,这位映玉公子绝对是她自成为谷主以来,遇到的最让人措手不及的公子。
自从定下要美男子陪三个月的规矩以来,她也是接触了几个姿色不错的男人,英武俊朗的,温柔多情的,安静清雅的,反正无论是什么样的,大家都还能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就这为映玉公子,简直是一片山茶花里的狗尾巴草。
甭说喝喝茶、聊聊天,就是好好说上两句话都不行。
他怕不是来砸她好色女魔头的金子招牌的吧。
而另外一边拿了巾帕的柴映玉越发觉得花药暗恋自己。他在戏文里见过,送手帕,大约可以算得上送定情信物了,她一定是爱慕他,至极。
柴映玉选择性忽视了自己送的那几大箱子珠宝和万花剑谱的作用。
其实从小就幸福安康着长大的孩子都有些通性,他们大多自信乐观、阳光开朗,但是同时他们通常也以自我为中心,很多时候都不太在意别人。
柴映玉就是个典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不自觉的就想从花药那里得到更多的关照,他想要关照的同时也没想过去了解她,直到今天他忽然闯入她的闺房,踏入她的私人领地,他才第一次对她有了些新的认识。
这感觉很陌生,他第一反应就是怪。
然而这么复杂的东西,头脑简单的柴小公子是绝对不会懂的,他单纯的以为是丑女人的丑貌引起了他的生理不适。
紫电见他家公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浅笑的走回屋子,有些纳闷。
“公子又去见花神医了?”
听到这个“又”字,柴映玉有些不高兴,他也没有经常去见那个丑女人,毕竟药王谷里就这么几个人,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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