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一袭黑衣的男人从容步至,肤质白皙,一双清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锁定着叶芙,立定在朱戟面前。
“陛下,您怎么……”朱戟满身鲜血,惊愕问道。
如果计划不曾有变,公孙奕此时该是前往江南的路上。
“朱戟,趁现在有多远躲多远。”公孙奕负手而立,身如泰山,与数百人叛军对峙依旧是波澜不惊,“朕在此,你们带朕复命便是,昭阳她是前朝公主,你们若是动她一根毫毛,就不怕萧尽然要你们狗命么!”
叛军先是瞠目结舌,再而面面相觑。
旋即,试图割了叶芙头颅的叛军收了手,“傻愣着干嘛,还不把昏君抓了?”
叶芙怔怔的瞧着,瞧着朱戟跪下,瞧着叛军将公孙奕五花大绑的捆起来,瞧着他不慌不忙的被押送离去。
风声,欢笑声,哭喊声全都消弭于耳。
生死攸关之时竟会是公孙奕舍命相救?他图什么?
“殿下!公主殿下!”
叶芙忘了在原地杵了多久,听得这陌生呼唤,久梦乍回般往来人看去。
白马之上,男子身着银灰铠甲,策马而来满是欢喜。
第二十三章:烽火连天天变色
四年未见,萧尽然还是萧尽然,黝黑面容浓眉大眼,神采飞扬的模样。
本该是欣喜,叶芙被他牵着双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殿下,我回来了。”萧尽然露齿而笑,禁不住揽她入怀,“殿下,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他胸膛冰冷的铠甲硌得她有些疼,叶芙脑子里满是朱戟的石子,公孙奕被抓获的场景。
那枚芙蓉玉佩是朱戟留下的,破窗救她的人也应当是他……
“殿下,你可知我有多想念你。”萧尽然的指尖穿插在她发间,细细感受她娇小身躯,舍不得放开。
叶氏一族几乎全葬送在四年前,如今苟存于世的也就她与萧尽然了。
当年,萧尽然还是小小的前锋,听说叶氏谋反东躲西藏,等抓回他时叶氏已经杀得所剩无几。叶芙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知晓公孙奕要斩了萧尽然,绝食逼迫,萧尽然方捡回一条命。
公孙奕原话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终发配北疆。
白驹过隙转眼四年,大抵公孙奕也没想到,叶氏一族还能夺回王权。
“殿下,你怎么了?”半晌不见叶芙回应的萧尽然这才察觉,他俯下身查看叶芙的面容,赫然发现她已泪眼婆娑。
“殿下,怎么哭了?殿下……”萧尽然手足无措,堂堂七尺男儿统兵行军万里,当下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
“没事,我高兴。”叶芙吸了吸鼻子,泪中牵起嘴角,“表哥,我高兴,真的高兴……”
口口声声说着高兴,眼泪却簌簌落。
江山在手又如何?萧尽然与她都不过是孤家寡人罢了……
她的睿儿,她的青鸾,她的父皇,甚至于那份春心萌动,全不在了……
“殿下莫哭,以后,你还是我晋朝的公主殿下,高贵的金枝玉叶。”萧尽然指腹拭去她眼角泪痕,揽着她的腰一跃而起跨坐马上,“走,我们回家。”
叶芙提了个请愿,让人安葬了青鸾。
随着骏马疾驰,身后的陵园抛得越来越远,京畿街道与往昔并无二致。
夜深人静,百姓闭门不出,约莫是怕被战事波及,然而,那水榭歌台依旧,繁荣依在。
看得出叛军还算人道,叶芙想不通,两军交战必有伤亡,所过之处却看不出任何硝烟痕迹。
“那是什么?”
猛然抬眼,东方火红一片,浓烟滚滚。
“殿下,说来好笑。”萧尽然紧抱着她攥着缰绳放缓了速度,“那狗皇帝贼心不死,在宫外设下埋伏,等着我大军破了宫门打算一把火烧死我们。”
所以,皇宫的火是公孙奕的人放的?
“后来呢?”徐徐前行,叶芙眺望着滔天大火不自觉的薅着骏马鬃毛。
“还好有人通风报信,我没上那狗皇帝的当。派一小部分人攻入,等狗皇帝埋伏的兵马伏击,我们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哈,你说狗皇帝聪明一世,这会儿在大牢里大概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谁出卖了他吧!”
萧尽然笑声爽朗,叶芙眉目里则不见丁点喜色。
第二十四章:不许你妄自菲薄
皇宫已是熊熊火焰,萧尽然下榻的地方是京畿中的魏国公府,这些年,除一管家别无他人。
荒废了多年的院子,随着大军驻扎又热闹起来。
叶芙四方院中,天边一轮皎月烧得通红,而地上一口井水映着圆月凌凌波光。
“殿下,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那次你还差点掉井里,为此,父亲罪责了我二十军杖。”
“嗯。”叶芙隐约记得,不愿细想,“我有点累了,有地方休息吗?”
她说是歇息,躺在床上哪里有睡意。
夜异常的静,银辉覆窗棂,灯火煌煌,她翻来覆去苦思不得解。
公孙奕不紧没想杀她还派朱戟搭救,那是谁要取她性命?转念一想又不对,他那人杀人不眨眼,睿儿都不放过,又怎会施救?
“昭阳,你要一直恨着……一直活着……”
耳畔他清润的话反复侵蚀……
他是想留她一人在世间受尽折磨,一定是这样……
“殿下,醒了吗?”
迷糊睡去,破晓时分,是萧尽然叫的门。
“醒了。”叶芙坐起身,青丝如瀑及腰乌黑。
以前总是青鸾为她梳妆,那丫头手巧得很,繁琐发髻从来难不倒她。
叶芙笨拙,只得挽起长发用一支银簪固定。
推开门,萧尽然和煦笑着,端着一盆水道:“殿下,我们行军都是男儿,没人伺候你,皇宫建成前,只要你不嫌弃,我每天给你打水洗脸。”
“表哥,你就别殿下殿下的唤我了。”叶芙哭笑不得,接过水盆端回屋里,“你是打下江山的人,称帝是迟早的事,我一个弃妇怎么担待得起?”
“什么弃妇!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萧尽然兀地钳住她手腕,动作过大,装水的铜盆扫落在地,水泼湿了叶芙半截裙摆。
叶芙愣着,萧尽然立刻缩回了手。
气氛尴尬凝滞,他搔了搔耳朵,“殿下,你知道,我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回来,我想,你要愿意的话……”
“表哥,你还是你,而我已经不是我了。”叶芙截断了他的话,蹲下身把铜盘拾起。
萧尽然抿了抿唇,下一刻接过铜盆笑了,“我不会逼你,给你打水去,一会儿带你去见一个人。”
说是见一人叶芙并未上心。
进入天牢,叶芙脚下生了根。
潮湿的天牢中,空气中弥漫着腐烂发臭的味道,男子套着拇指粗的铁链,靠着角落坐着。他耷拉着头,黑发掩住半张面容,黑衣破烂,血痕无数。
多年前,他也是这般落魄被押送太和殿中。
如不是见这般血腥场景,叶芙都快忘了,他并非生来就清贵不凡。
“公孙奕,只要你招认还有哪些部署,我可免你皮肉之苦,让你死个痛快。”萧尽然屈起的指节敲了敲天牢大门,牢门是手臂粗细的铁栏,即便武艺高强也插翅难飞。
公孙奕手里捏着一根稻草,一节节折断,置若罔闻,爱搭不理的性子并没被酷刑磨灭。
“不说也好。”被无视的萧尽然也不恼怒,一记眼色投向身侧的狱卒道:“打,狠狠的打!打到求饶为止!”
第二十五章:冤家路窄狭路逢
狱卒打开牢门,搬着一盆融化的铅水而入。
“好好伺候。“
萧尽然兴致满满,两个狱卒将公孙奕拖起来,他无精打采的看着那盆铅水,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没有过多神情。
狱卒拿着铁勺舀起铅水,高温的铅水冒着热气。
“哗啦——”
一勺铅水迎着公孙奕胸膛泼去,皮开肉绽之苦被他紧咬着。‘吱吱’声中,叶芙能想象得到被烫熟的感觉是有多痛不欲生。
狱卒快要控制不了,他脖子额头全是暴起的青筋,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不期然的四目相对,他腥红的眼纳入她身影,一瞬间,好似腌过的萝卜抽光了力气,任由狱卒架着。
“殿下,你所承受的痛苦,现在就一笔笔给殿下讨回来。”萧尽然牵着她的手,扫了眼狱卒示意。
公孙奕视线往二人交握的手看去,瞳孔紧缩,随之,铅水再次浇下,他身形颤栗着,胸口血肉模糊。
“滚!贱人!别出现在我眼前!滚啊!”
他破口大骂,惨叫声融入话语中。
“你让谁滚?”叶芙压下心头怜悯,握着铁栏恨意爬上眼角,“公孙奕你罪有应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叫人作呕!”
“滚!”
他狠厉的样子,嫌弃的样子堪比铅水,浇在叶芙脸上灼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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