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嚼两下,吃起来的动作斯文优雅。
明与嗓音是那样喑沉,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儿:“为姑娘当狗……自然是乐意之至啊。”
他眼角微抬的时候,笑意浅淡,唇侧撩起一抹笑,那模样,动人心魄。
恍若黑夜中悄然盛开的罂粟花,噼啪一声,沿着人脆弱的心脏,小心却又大胆地攀附而上。
☆、乱水
二花惊惶地朝后退后了两步。
她无法压抑住心头的疑惑, 想起方才苏子安说过的话,木讷地开口问道:“姑娘……没有对你做什么呀?”
听到这话, 明与唇畔的笑意愈发深了:“是, 她没有杀死我。”顿了顿, 继续说,“只是将我的腿、将我的手, 全部折断了一遍罢了。”
那一夜, 血流成河。
明与凭借着最后一口微弱的气息,挣扎着活了下来。
他当时口中溢出的不是求饶,而是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呻/吟, 那样微弱。
可惜苏子安没有放过他。
她就用那双赤足, 狠狠地踩踏在了明与的后背上,目光俯瞰, 高高在上,语气格外森然地开口道:“我恨不得杀了你。”
于是明与被活生生挑断了手筋,几乎踩碎了脚筋,半死不活地被二花扔在了这个地方。暗无天日,鼠蚁成灾。
他面上带着一抹温和的微笑, 静静地看着二花,说:“还请你告诉姑娘, 让她冷静下来以后,去弄清楚那一晚上的真相。”
他是救人者,不是害人者。
二花轻叹了一口气,将糕点整齐地堆叠在明与的唇侧, 好方便他俯下身来一点点地吞吃下去。
她侧眸,应声说:“好,我允你。”
明与便笑了。
那笑容格外温软,模样竟有几分相似那死去的少年,眸子纯黑又无辜。他弯弯唇角,狗一样地俯下身去,嘴角衔起一枚精致的糕点,颇有些吃力地咀嚼着,垂下眸子,看不清里面的思绪。
他淡声说:“多谢。”
半晌,又添了一句,“最后,还请说:‘我明与,愿做姑娘脚底碾压的泥,或是姑娘脚下的狗。”
***
二花不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出来密室的。
当她看见外头呼啸的风雪后,这才眯起眸子,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苏姑娘说,她与旁人不同,不会泯灭别人的天性。
可是在应对明公子这么一个人的时候,手段却格外暴戾,残酷血腥。
她收敛了心思,到处寻苏子安,却寻找不到。
末了,贴身小厮青玉同她说:“姑娘去别院了。”
二花拧眉:“那个别院?”
青玉思索了下,方才拱袖回答道:“之前众多公子们聚集的地方。”
——也是明与召集人去的地方。
也不知道,大冬天的,姑娘乱跑什么。那种毫无人烟的地方,显然是个人都不愿意去的。
他抬起头正满腹牢骚地想要抱怨,却见面前的黑衣女人面色僵硬,唇颤抖着,似是说不出话来了:“姑娘……去那里做什么?”
***
二花抗着风雪,迈步许久,才走到了那清冷小院的门口。
院子的门口并没有人。
二花没有看见那红色的大氅,几乎以为走错了地方。
她下意识地认为,苏子安不会来到这里。
可是没过多久,二花就觉得,她错了。
院子正里头,跪着一个人。她微微弯下腰,手中捧着一些雪花,朝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上覆盖去。
身旁只有一只大狗,吐着舌头围绕着她转悠,不知疲倦。
二花走近了些。
她这次看清楚了。
自家姑娘的侧脸虔诚又专注,眸色虽冷淡,却还是认真地望着地上的东西。
随着苏子安的目光,她看了过去。
那是一具尸体。
冻的僵硬,面容却依旧清秀俊美。他身上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纱布,那样眉眼安详,仿佛是睡着了。
是那一夜陪着自家姑娘睡觉的少年郎。
苏子安听到了脚步声。
但她没有回头,依旧垂下脖颈,将手中的雪花抛在他的面上,让他的尸身朝着雪地里头深陷了几分:“回来了?”
二花说:“是。”
“他怎么说?”
“明公子吃了那碟点心。”二花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平淡地叙述着事实,“他还说,愿意做姑娘脚下听话的狗。”
说起这个的时候,二花禁不住瞅了那蹲着的哈巴的大黄狗一眼。
……真是蠢。
又丑又蠢。
苏子安眸子里闪烁过惊异:“……哦?”
她以为,那样的倔骨头,一定会坚强不屈,抵抗到底的。
没想到才过了短短一天,就撑不住了。
苏子安唇侧笑意淡凉,听不出是褒奖还是讽刺:“真是会审时度势。”
二花迟疑了下。
她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明公子还说……请姑娘彻查这人的身份和目的。”
其实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好的。
显然,自家姑娘是丝毫不信任明公子的。从她对待他的态度上便可明了。
二花不理解就算是这样,为什么明公子还要提出这个要求。
苏子安手颤抖了下,雪花泼洒在大黄的头颅上,惹得它冲着她狂吠。
她没好气地打了下大黄的头,压着嗓音斥责:“做什么!”
大黄委屈地眯起眼睛:“喵呜……”
苏子安道:“查。”
她想知道,这雪地之上死去多时的懵懂少年,到底姓什么,名什么,又是什么来历。
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被杀死了……她连他的名字,都还不曾知晓呢。
莫名的,二花觉得自家姑娘对于这个少年十分的有好感。这种好感不是因为爱情,反倒是更像是一种……怜惜。
就像是在死去的他身上,找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说到这里,也算是神奇。苏家子安这个人,像是平白无故从世上多出来的一样,四年前,一支绘梦笔,横空出世,名震八方。
她的出现彻底打破了造纸师一脉的平衡,使得这本就错综复杂的局势更是成为了一滩乱水。而这粼粼乱水之中,立着一人,紫袍翩跹,素指如雪,唇侧撩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
她那样强大。
又那样蛮横。
偏偏长的……又那样的蛊惑人心。
让人爱之深,恨之切。
二花低下头,说:“是,姑娘。”
☆、真相
“李家嗣明, 前年年末被李家送来,自此住在西北院。”二花翻看着手中泛黄的纸页, 蓦地眉毛一抖, “……年仅十六。”
才十六岁, 就被家人亲手送来这地方,见到的只有一个凶名在外的苏姑娘, 还有满院艳丽好看的男人们, 心里也不知会是什么滋味儿。
苏子安面上毫无表情,涂抹了艳红丹蔻的手指一抖,“继续。”
“性格孤僻, 不喜人, 易怒。”
苏子安眉毛扬了起来。
这和她看见的那个满面含笑的讨喜少年可不一样。
“闻说南苑的乔公子说了他几句闲话,他就冲上去险些咬掉了乔公子的耳朵。从此以后, 就再也没见到哪个公子取笑他年纪小,只暗暗地道这小子看起来温软,却是个实打实不好惹的。”二花耳朵抖了抖,声音有了几分犹豫,“……与死去的艳秋公子……感情甚笃。”
那个笑容妍丽, 红衣白骨的漂亮哥哥,是对这个惶惶来到这个陌生地方而迷茫不知所措的小少年第一个毫无保留地展开怀抱的人, 他温言软语,眉飞入鬓,几乎是李嗣明在这个地方唯一的寄托。
二花抬头扫了自家姑娘一眼。
她依旧面无表情,眸子那样淡淡地, 没有被激怒:“继续。”
“据院里仆人所说,这两位公子感情好到抵足而眠,日夜缠在一起,如影如随。艳秋公子死去的消息传到李公子耳朵里,他就跟失了魂儿一样,饭不吃,整日痴痴傻傻的,最后还是他的贴身丫鬟劝住了他,李公子这才跟活了似的。”
“她说了些什么?”
“黄泉碧落,上苍天下黄土,这世上,冤字当头,自有债主。”
冤字当头,自有债主……
他艳秋的死,追溯而来,债主不正是她苏子安么?
二花屏住气息,知晓这句话算是触了她的霉头,下意识地就跪下来,发出好大的声响,手肘强撑在地面上,压低了嗓音说:“姑娘息怒!”
轰!
那木桌子被陡然掀翻,溅起泥尘,朦胧烟雾后那个女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她依旧是那样静静地垂坐着,身形被这屋子里浓重的熏香给扭曲了。
她说:“把那两人的尸体翻出来,那两人院子里的仆人,不论死活,全都诛杀!”
末了,淡淡地补充,“明日,召集全府的人一同观看。”
屋子里的空气抖泛着浓重的血腥气儿……
二花将头压的更低:“是!”
“至于密室里的那个人……”苏子安轻描淡写地道,“再关上三天好了。”
左右也饿不死。
二花:“……”
姑娘迁怒了。
苏子安淡淡地垂下眼帘,分辨不出喜怒:“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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