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又朝北宫寻扫去,之前的和蔼,也已经变成冷漠。
“你七哥身子不好,你不知道?”
北宫寻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此刻,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帝看着这个样子就来气。
“要是你七哥出了什么事情,朕绝不饶你。”
瞥见北宫寻想反驳,梅贵妃猛地跪了下去,“皇上,寻儿也是看到臣妾流泪,以为受了欺负,一时冲动方才犯下大错,求您看在他初衷是好的份儿上,饶了他吧。”
“事情的来龙去脉,朕已经知晓,你与逝去的贵妃情同姐妹,朕很感动。”闻言,梅妃身子微微颤抖。
秦书沁死去许久,平日宫中任何人也不敢提起。
可,不管提还是不提,她的身份终究摆在那儿。
如今皇帝刻意说起,是在提醒她什么?
沉思间,皇帝已经收回目光。
“传朕指令,十皇子目无兄长,殴打亲哥,举止傲慢,本是大罪,但,朕念其年幼,又护母心切,罚他闭门思过,贵妃亲自监督,十日之内,不准踏出栖霞宫半步。”
闻言,梅贵妃突然就松了一口气,北宫寻却愤愤难平。
但是在梅贵妃的警告的眼神下,只得乖乖磕头应下。
“朕会派人亲自送七皇子出宫,这段时间,你们最好给朕安分些。”
“臣妾明白。”
皇帝来去匆匆,秦慕寒也被皇帝亲赐的轿撵送出宫。
很快,栖霞宫中便只剩下梅贵妃众人。
挥手,遣散宫女太监。
梅贵妃脸上的唯唯诺诺和楚楚可怜尽数散去,彻底恢复原本神色。
眼神,在看向北宫寻时,又变为担忧。
“让母妃瞧瞧,可有伤到哪儿?”
北宫寻还在气头上,偏头不理,梅贵妃也是一阵叹气。
“寻儿可是在怪母妃打你?”
被提及伤心事,北宫寻更是委屈,“母妃,从小到大,您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儿臣,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想到那两巴掌,北宫寻就难过得不行。
从小就被梅贵妃宠坏的孩子,到哪儿不是鼻孔朝天拽得不行。
以往,只有他打别人。
如今,不但被打,被踹,还被禁足。
脸都没了。
梅贵妃叹气,“方才,我若是不先打了你,并且在你父皇到来时主动承认罪责,你以为,打了皇子,只是禁足这么简单?”
北宫寻一愣,恍惚明白,梅贵妃这话的意思,好似是为了他好。
“可是……一个北宫冥而已……”
梅贵妃拉着他坐下,取出药膏帮他上药。
口中的话,便是一刻也未曾停下,“是,只是一个北宫冥而已,可是,你父皇再三说过,他的后宫,要母慈子孝,兄弟和睦……”
“皇宫之中,怎么可能真的和睦?平日里,父皇不也再三试探,诸位皇子,妃嫔之间,不是也都互相看不顺眼?”
梅贵妃叹气,“自古以来,皇帝不都是如此?暗地里,任你怎么闹怎么弄,就算死了个把人也没什么,可明面上,该尊敬的,就得尊敬,容不得半点马虎。”
北宫寻皱眉,他是个直肠子,平日里,最见不得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他看北宫冥不顺眼,那就是真的不顺眼。
想打北宫冥,也是真的要打。
“所以今日,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北宫冥,你父皇又怎会饶了你?若不是我事先打了你,并且主动认错让你父皇消气,只怕,你会受到更加严峻的处罚。”
想到宫中各种刑具,北宫寻有些害怕。
梅贵妃交代,“你也知道,北宫冥活不了多久,既如此,我们又何须在这个时候引火上身?”
“母妃您不是常说,知晓他一个惊天大秘密,为何不爆出来?”
“秘密这种东西,用的好了,是利器,若用的不好,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儿。”
她是知晓北宫冥双生子的事儿,可是这件事情,当时没说,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倘若没有合适的契机无缘无故提起,必定会被皇帝认为是别有用心……
“母妃,如今北宫冥的气焰日渐强盛,难道我们就放任不管?”
梅贵妃已经擦好药,又仔细检查了被皇帝踢到的地方,有些青紫,眼中满是心疼。
这些屈辱,她必定会牢牢记住,待日后寻了机会,一定会加倍还回去。
“看他不顺眼的人何其多?这种时候,我们只需隔岸观火便是。”
“既然母妃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插手,今日,又为何多此一举,将他请到这里来?”
“北宫冥这个人,心思深沉,这么多年隐忍不发,如今突然高调起来,必定有他的目的。”
“目的?”
“这些日子,我一直关注他的动静,得知他今日进宫,便故意与他偶遇,如此,也能名正言顺的以叙旧之名将他请过来。一来,是想看看,如今的北宫冥,到底成长到什么地步,是让我们忌惮,还是不足为惧?”说到这里,梅贵妃微微摇头,“不过很遗憾,他隐藏的很好,说的话,字字句句,也丝毫不显露本性,我实在看不出什么。”
本以为,利用栖霞宫这个地方,让北宫冥触景生情,如此,她好从中找出突破口,可现在看来,北宫冥这个人,心性十分沉稳。
哪怕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也不为所动。
是以,梅贵妃觉得,北宫冥确实是一个十分难缠的对手!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比太子和皇后身上的更加浓郁,她方才,险些招架不住。
既然打探不出什么,她灵机一动,只好哭诉当初的姊妹情深,如此,秦慕寒或许能够看在过往的那些情分上,不会动他们母子,并且将注意力转移,转而对付太子和皇后。
只有这样,他们母子,方才能够在夹缝中求生。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看着北宫寻皱眉的模样,梅贵妃拍了一下自己儿子,眼中,竟是赞赏,“你那一拳,打的恰到好处。”
北宫寻不解,“方才母妃不是还一直责怪儿臣鲁莽。”
梅贵妃轻笑,“那是说给你父皇听的,不作数。”
“还请母妃明示。”
北宫寻实在想不明白,他已经被禁足,还有什么好高兴的。
“表面上看,你确实被禁足,也被你父皇打了没错,可你仔细想想,北宫冥的病到底是真是假,一直都是我怀疑的事情,如今,太医在我们面前亲自诊治过,我也才能真正放心。”
“太医说,今日你打的是小伤,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好,可北宫冥身上自带的顽疾,根本无药可救……如此更加说明,我们完全没有动手的必要。”
北宫寻终于明白其中关键,瞬间就觉得,脸蛋好似也不疼了。
“还是母妃想的周到,如此,我这十天的禁足,也不冤。”
母子对视,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一抹势在必得。
“这件事情,我们就暂且不要插手,放任太子和他斗便是。”
“对对对,到时候,他们两败俱伤,便是我们崛起之时。”
北宫寻眼中,终于迸发出一抹希望。
若是争斗中,北宫冥死了,太子就肯定会被牵连。
若是太子出事,北宫冥也绝对跑不掉。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他,就是要做那个渔翁!
秦慕寒被皇帝的人直接送出宫,青玄一直陪伴左右。
因先一步派人快马过来通报了情况,福伯等人早已在门口等待,秦慕寒一到,便是焦急的迎了上去。
小心翼翼的将秦慕寒转移到屋内。
随行的小太监对着青玄吩咐,“皇上说了,七殿下身子不适,免除一切礼性,安心休养便是。”
青玄递给传话的公公一个钱袋,“多谢公公,替我们家殿下谢过皇上。”
感受着手中钱袋的分量,公公立即眯成一条缝,“应该的。”
顾不上再说什么,“有劳老公公,我家殿下身边离不得人,就不送公公了。”
“照顾殿下要紧。”
青玄微微点头,转身朝府内走去。
好言相劝,好不容易将两个侧妃给打发回去,刚一进屋,就看到秦慕寒已经自己坐了起来。
“殿下,可还疼?”
秦慕寒冷冷的扫了青玄一眼,后者立即闭嘴。
疼什么疼,一个大男人,割一刀也没什么。
只是这一拳……
挨的不是那么光彩!
“不许告诉商云浅。”
一侧的福伯,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殿下忌惮的,是这个啊。
想想也是。
秦慕寒这样的人,从不屑用这种小手段,他是阴险,不过他每一次的阴险,都是大事件。
哪里像今日,居然用了女人惯用的伎俩。
只怕他的内心,也十分郁闷。
而二小姐心中的秦慕寒,一直是高大的,无所不能英勇无敌的……
一想到商云浅知道后那崩溃的模样,两人就有些忍俊不禁。
“我……我其实没想这么做。”
青玄和福伯猛点头,恩,你不想你不想,反正你是主子,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秦慕寒脸色一僵,“我真的没打算这么做,只是当时那一拳过来,身体不自觉的就倒下了。”
这个解释,欲盖弥彰。
两人本是憋笑,此刻,便是忍不住抖动了肩膀。
秦慕寒瞬觉无奈,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却因扯动了伤口,表情变得极为怪异。
那两个人,终是再也没忍住,大笑出声。
本是郁闷的,看着这两人难得笑得这般开心,秦慕寒也忍不住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罢了……
能让两人笑一下,他不亏。
再者,梅贵妃那人小心思极多,也确实有几分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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