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尽管如此,新帝丝毫无法,只得咬牙忍受,直到终于忍到了杜鳌暴毙那一日,往后十余年这才渐渐收复了掌权。
彼时,杜鳌膝下无女,唯有独子杜励一人,便挑选了族里一旁支的侄女儿也就是当今的杜贵妃入宫,为了讨好杜鳌,杜氏当年一入宫便直接封了贵妃,皇上对其十分宠爱,杜贵妃在宫里的气势隐隐快要超过了陛下发妻也就是当年的皇后娘娘。
杜贵妃一时间宠冠六宫,次年,贵妃又喜诞下二皇子,杜家慢慢起复,由一支旁枝开始渐渐壮大。
一直到了宗耀六年,杜贵妃乱、伦堂兄杜励诞下二皇子一事被皇后察觉,杜贵妃便联合杜家里应外合开始暗自谋害皇后,皇后娘娘无力抗衡,也深知陛下无力周旋,一时陷入了绝望之境,恰逢此时徐嬷嬷向太后请命出宫,徐嬷嬷是杜鳌旧友,宫中无人敢轻易刁难,皇后便将这一惊天大秘交给徐嬷嬷带出了宫去,至此,皇后病逝,太子克母被幽静东宫,整个后宫开始重新洗牌,开始由杜贵妃一手遮天。
杜鳌暴毙后,陛下将杜家爵位废黜,杜鳌虽素有狼子野心,到底臣服先帝,不敢有谋反之心,又乃三朝功勋,为了昭显仁政,陛下网开一面,将杜家一门逐出京城,发配边疆,到底保全了一族性命。
而杜贵妃聪慧过人,见杜家不保,更是大义凛然与杜家划开界限,甚至大义灭亲亲自参了杜家一本,至此,侯府杜家败落,其下旁支杜家开始渐渐壮大。
如今,十数年过去了,杜贵妃依然长盛不衰,而二皇子随着年纪渐长,在将来的大位上的呼声亦是居高不下,陛下一方面宠爱二皇子,一方面又将太子从东宫解禁放出,似乎对二者皆有意属,上位者的心思,只叫人轻易捉摸不透。
不过,二皇子身后有杜家扶持,宫里有贵妃娘娘作证,二皇子素来以仁心得天下,其下党羽众多,太子孤寡一人,身后除了其旧年伴读兼表兄霍元擎,似乎再无一人,丝毫不可与二皇子较长短。
如今,陛下年龄渐长,身子也大不如前,朝堂的局势日渐诡异,不过,在满朝文武的眼中,太子终究敌不过二皇子,太子唯一的优势便是占了个储君的名头,即便他日登基,不过亦是一个傀儡罢了。
而如今,二皇子竟然不是陛下血脉,不是皇室血脉,竟然是贵妃娘娘当年与堂兄乱、伦产下的孽障,这样一桩惊天大案若是公之于众的话,整个天下怕是要大乱了,关键是,皇家颜面何存,然而,纵使是以天下大乱、以皇家脸面为代价,也绝对不可能让一个叛贼之子登上皇室大位啊!
江山如何能改姓,如何能易主呢?
***
自那日过后,霍元擎直接进了东宫,镇日早出晚归,忙到有时一连着好些日子纪鸢都未曾瞧见过他的人影,每每他回了,她已经歇下了,而她还未曾醒来,他早就入宫了。
彼时,已然接近年关,挨家挨户热热闹闹的,办寿的办寿,办宴的办宴,宣武大街上住的皆是些官宦大家,整条街上热热闹闹的,宴会办个不停,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新春的喜悦当中,全然不知,笼罩在上空的那层阴影。
毫无疑问,霍元擎是太子的人,纵使实力悬殊,霍元擎也势必是要护着太子的,如今,得知了这么一桩惊天大案,霍元擎又或者整个霍家又如何能坐视不管,横空出了这样一桩秘案,至少,对于太子而已,算是天赐良机罢。
只是,到底该如何应对谋划,方能够确保将损失降到最低,又能够将对方一网打尽,委实是个难题,自古有关夺嫡一事,从来就不是一桩易事。
如今,前头贵妃勾结外男淫、乱诞下皇子,混淆皇室血脉一案,后有二公子霍元懿贪污受贿一案,只觉得桩桩件件稍有不慎,便要殃及整个霍家,关键是,整个霍家面上瞧着仍然一片祥和安宁,除了纪鸢,满腹心思,无一人察觉到其中的凶险与诡异。
事后纵使多年,每每纪鸢回想此事,依然觉得胆战心惊。
就好像狂风暴雨即将来临,而纪鸢作为知情人,有着对未知事件走向的恐惧及祈盼。
纪鸢本以为此事凶险,绝非一朝一夕能够解决,可是,瞧着霍元擎越来越忙碌的身影,纪鸢又隐隐觉得快刀斩乱麻,出其不意才是霍元擎的行事之道,那一整个月里,霍家皆安安静静,瞧着与往日无异,而消失了将近一月的霍元擎在某日一早难得露了面,甚至难得抽空陪纪鸢一道用了早膳。
那日正好是腊月十八,相传是纪念太上老君之日,乃是个上好的吉日,相传,在这一日行事必能一蹴而就,马到成功,那日也正好是二皇子与霍元懿回京之日。
第250章
却说霍元擎面上瞧着一派淡然, 与往日并无异处,相反, 反倒是比往日还要松懈几分, 一早便醒了,纪鸢醒来时,只见他搂着她躺在他的臂弯里, 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只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瞧着, 纪鸢方一睁眼,他便朝她凑了过来, 细细密密的胡渣扎在她的脸上, 脖子上,没有亲吻, 没有任何过火举动, 就是用脸蹭着她的脸,难得亲密与流连。
直到纪鸢难得有些受宠若惊,只伸手勾着霍元擎的脖子不撒手时, 霍元擎怕压着她的肚子,这才立马松开了, 两人在床榻上腻歪了一阵,也没怎么说话,就静静躺在一起, 纪鸢用手指头摸摸他的胸, 捏捏他的衣角, 戳戳他脸上的胡渣,然后对方去抓她胡乱乱动的手,一个躲,一个逃,便是一句话不说,也可以缠绵许久。
起来后,还破天荒的陪着纪鸢用了早膳。
纪鸢还以为他这日沐休,却未料,用完膳食后,他便将他的铠甲拿了出来,让纪鸢亲手给她穿上。
临走前,忽而拉着她的手问道:“如果今日有人闯入府中行祸,怕不怕?”
纪鸢一愣,过了片刻,只摇了摇头,道:“不怕,霍家乃权爵之家,若无圣上旨意,哪个敢闯入,况且,鸢儿身后有暗卫守护,便是当真有哪个瞎了眼的歹人闯入,大不了让他有进无出,有来无回。”
纪鸢说着,还恶狠狠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霍元擎见了,只摇了摇头,无奈了笑了,笑过后,忽而单膝跪在纪鸢的身下,只伸手抱着纪鸢的腰,将脸贴到纪鸢腹部静静地听着,彼时,纪鸢的肚子早已微微隆起了,便是穿了厚厚的袄儿,也轻易能够瞧出显了怀的身子。
霍元擎静静地贴着,不多时往纪鸢肚子上亲了一口,起身,伸手捧着纪鸢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道:“若是男孩儿,取名霍方麒,女孩儿取名霍方华。”
说完,凑过去往纪鸢眉心亲了一口,随即,大步踏出了屋子。
纪鸢听了,不知如何心里没由来的一慌,立马提着裙摆追了上去,追到门口,眼瞅着那道威风凛凛的背影已经到了院子口,纪鸢远远地只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霍元擎,我等你回来。”
听到她直呼他的名讳,霍元擎脚步一顿,只扭头定定的看着她,冲她郑重点头。
彼时,在所有人的眼中,纪鸢的激动与惶恐或许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唯有霍元擎与纪鸢二人深知,那其中的含义。
宗耀二十五年腊月十八,这日是可以记入大俞史册的一日。
那日京城瞧着与往日并无任何异处,整个皇宫也无任何异样,那日二皇子回宫述职,禀告江南灾情一事,因中途闹出贪墨赃款一案,朝堂之上为了秉公处理,陛下特意宣了裕亲王入殿协助审理此案,说来也巧,那日乃是腊月十八,正好是太后寿辰,年近八旬的前内阁大学士陈阁老拖着一副残败的身子来给太后拜寿,说趁着今年身子还能动,拖着过来了,怕是再拖,怕就没机会了。
陈阁老一来,得了这个动静,顿时将京城里头的一些个老家伙们都给惊动了,前太子太傅,当今陛下的恩师傅老太师,前吏部、礼部等几位尚且健在的尚书大人们纷纷凑热闹似的赶来了,几个老家伙凑在太后跟前,委实快要奔千岁了,各个都是成了精的人。
几人给太后拜寿时,太后宫殿里热热闹闹的,瞧得出这日太后兴致极佳,正在说笑时,忽而听得外头一阵喧哗,宫殿里陡然一静,太后眉毛一挑,差人出去询问,不多时,太后跟前的高总管匆匆过来回话,只一脸震惊道:“禀太后,今日…今日宣武门外有人…有人告御状子!”
一言毕,众人皆惊。
要知道,已有多年,宣武门外的御鼓未曾被敲响过了。
太后闻言,立马由人搀扶了起来,太后一起,众人也跟着纷纷起身,陈阁老摸了摸下巴处的白须道:“从大俞开朝至今数百年,告御状者之人也不过才十余人而已,便是老朽历经三朝,也不过才亲眼撞见过一回,那滚钉板之刑,可不是人人都受得了的!”
原来,但凡告御状者,为了防止诬告,所告之人需以血肉之躯从一块钉满尖锐铁钉的木板上滚过去,铁钉刺入肌肤,必然是血肉模糊,痛苦不堪,若无天大的冤屈要申诉,寻常人,谁又忍受得住这等痛苦(摘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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