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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 完结+番外 (春溪笛晓)


  那可是拥有浩瀚藏书的国家图书馆啊,官方的、民间版本的藏书都有!
  随着水灾的影响逐渐变小,王雱也收到了他爹写来的急信:他爹劈头盖脸就骂了他一通,说他不懂尊敬长辈,还在信里教育起爹来了;接着又劈头盖脸地骂了第二通,说开封闹水灾,他肯定又到处瞎跑,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以后再这样他就打断他的腿。
  王雱看得直摇头,知晓自己煞费苦心的“沟通艺术教程”肯定被王安石无视了。不过他是不会气馁的,当场又挥笔创作一番,和他爹谈尊重啊平等啊不要把儿子当小孩啊等等沟通艺术。
  洋洋洒洒地作完死,王雱才给王安石说起自己遇到王珪的事,又是感慨一番,说人家王珪都当京官了,您好歹是人家的同年,咋还不来京城当官?京城多好,交通方便,牛人辈出,干啥都很棒,还能近距离罩着儿子。
  王雱写完信,一点都没怂,大胆地寄了出去。
  京城周遭都遭了灾,方氏书坊手里的作坊也都受了影响,其他商户也相去无几,京城很是萧条了一段时间。好在这到底是大宋的心脏城市,没过多久就慢慢恢复过来了。
  夏日炎炎,国子监食堂还卖起了冰食,什么冰棒啊冰沙啊西瓜冰啊冰镇绿豆汤啊都有供应,王雱甚至还看到了小方块状的凉粉,瞧着就像是后世在学校周围的摊贩。
  据说凉粉这玩意是广南传过来的,原料用的是那边土生土长的凉粉草——反正市面上有的食物,胡管事手底下的“美食团队”都神通广大地弄回去研究一番,改良出了不少独家美味。
  监生们幸福地享用着花样繁多的食堂美食,阅读着印书所每个月定时发售的《国风》,度过了往常十分难熬的夏季。
  入秋之后,秋闱迫在眉睫,国子监每日的跑操依然照常进行。在秋闱到来之前,国子监还有一场大考,各个科目都要算上,连平日里非常小透明的算学都要来参一脚,非常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若是今年要参加秋闱的,这次大考算是摸底考兼毕业考;若是今年不参加秋闱,那就不必参加了。
  王雱寝室之中所有人都想到这次秋闱试试水,不过有的人都是单纯打算感受感受秋闱气氛,比如宋佑国,他知道自己肯定考不上!
  毕业考考骑射的时候,王雱又看到了他的新小伙伴狄咏,狄咏正是长高的年纪,瞧着比上回见面时又高大了一些,差不多要赶上他爹了。
  狄咏这回是过来给考官当助手的,远远瞧见王雱他们,狄咏朝他腼腆地一笑,笑得周围都熠熠生辉。王雱戳戳站在自己身旁的陈世儒,和陈世儒嘀咕:“这儿又没有小娘子,他干啥笑得那么帅气逼人?”
  陈世儒不理他。
  王雱转头瞅陈世儒,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快和陈世儒平齐了。看来一年过去,他的身高长势喜人啊!王雱满含喜悦地把自己的发现给陈世儒说了,还得意洋洋地埋汰陈世儒:“你这一年里是不是都没长高,往后我们要是再排队,你可就要排我后面了!”
  陈世儒脸色更臭了:“谁能一直长高?”
  王雱想到不揭人短的基本社交礼仪,顿时闭了嘴。
  骑射课的考核,王雱自然轻松通过。对于和自己合作了一年多的马儿,王雱挺舍不得的,还正儿八经地跑去和它道了个别,才去找狄咏说话。
  狄咏道:“没想到你骑射也这么厉害。”
  王雱道:“那是当然,就是没打过猎,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猎场玩玩。”
  狄咏自然一口答应。
  论全面发展,国子监中自然少有人比得过王雱,这次毕业考他全部课业以甲等通过,还没开始考秋闱就先拿了个“监元”。
  当然,这监元根本是不作数的,纯粹是国子监里说着玩,陈世儒颇有些酸溜溜地说:“有本事你给拿个解元。”
  韩忠彦实事求是:“我们是考国子监发解试的,到时还是我们这些人在考。”
  陈世儒嘴硬:“那可不一定,还有一些前些年没考上的师兄今年也与我们一起考。何况我们现在和太学那边是分开考的,太学未必没有更厉害的人,我看子瞻就不错。”
  王雱对考不考第一倒没执念,都说他爹丢了状元,现在不还是一样做官?他爹那年的状元现在也一样在地方锻炼,没差。科举就是拿个通行证,踏入仕途之后前程如何全看自己的能耐!
  秋闱之前,王雱收到了他爹的来信、司马光和司马琰的来信。司马光父女俩自不必说,信里都是鼓励的话;他爹也难得地讲究起说话的艺术,叫他别太好强,考成什么样都行,反正还小。
  王雱很是感动,感觉自己辛苦编出的“沟通教程”卓有成效。国子监发解试一向单独设置考场,考场就在国子监中,环境比别的考场要好多了。
  韩宗师和沈括有点惨,得参加别头试。
  所谓的别头试,就是考官亲属、学生需要回避考官。这次国子监发解试的考官六人之中,一个是韩宗师的叔父韩绛,另一个论辈分算则是沈括的从侄,都有亲缘关系,他们得去单独的考场考试!
  临考前一天,王雱在范仲淹家里吃的饭,范仲淹没叮嘱他什么,表示他只管去考,考没考上都随意,反正也不指望一考就中。
  倒是范纯礼自己没参加过科举,一直替王雱紧张,第二天送王雱到考场后才顶着黑眼圈去将作监当差。
  考官们早在考场候着了,还有差役在门口给士子们搞“安检”,看看有没有夹带小抄之类的。
  这两年国子监学风良好,整个考场就没揪出个搞夹带的来,考官们松了口气,六个考官腰板挺直地站在初升的秋阳之中看着考生们一一对号入座。
  王雱的位置有点不幸,正对着考官所在的地方,考官要是不去巡考,一抬眼就能瞧见他——换个承受能力差点的非发挥失常不可!
  王雱是不慌的,反正到哪考试他的水平都不会变,会变的只有同年考生的水平,比得过比不过,都不是考场上能决定的。再说了,这么多年来他什么时候怕过考试和考官啊?
  王雱不仅不紧张,还有点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等着卷子发下来。
  考官之中,韩维和沈遘是最熟悉王雱的,倒不是他们与王雱有过接触,而是他们都和王雱的同窗有些关系。
  韩维是韩宗师的叔父,平日里很少听这个侄子主动说话,在家仅有几次提起国子监的事情总会提及这王雱,久而久之也就熟悉了。
  沈遘则是因为沈括的关系,因着辈分的关系,沈遘还得喊沈括一声从叔。沈括来京城时到过他府上,叔侄俩聊天时沈括和他提起过王雱,说他的很多“畅销书”都有王雱一份,只是王雱不乐意署名。
  后来《国风》出来了,韩维与沈遘更是感受到这个王家子的不一般。
  前几个月开封闹水灾,瞧瞧人家是怎么办事的吧,直接协助开封府衙防疫救灾,还在《国风》上刊出了全面又具体的救灾方略!
  听说官家每个月都会让翰林院的人给他读《国风》,从不落空,偶尔上头没有王家子的稿子,还会遗憾地和翰林学士们感慨一句“怎么没那小孩的文章”。
  所以说,但凡在翰林院的或与翰林院相熟的,都晓得这可不是什么普通小孩,连官家都惦记着!
  考官们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年纪最小的考生身上,都看出这必然是给国子监带来诸多变化的王雱了。
  直至鼓声响起,负责分卷子的韩维才把试卷一一分发下去,然后背着手在考场中巡考。
  第一张卷子考的是经义,王雱熟悉得很,刷刷刷地把题目答完,检查了一遍,感觉没什么问题。接着做下一题,写诗赋。
  诗赋这玩意,王雱以前是不熟的,但是自从和梅尧臣混熟之后,梅尧臣时不时要他作诗,还带他去各种奇奇怪怪的文会,什么曲水流觞啊什么赏花赏月啊,可把王雱逼得要疯了,宋佑国就说他说梦话都能冒出句诗来。
  这都是被逼的啊!
  这对王雱来说也不难,看了看题目,又刷刷刷地写了出来。写完他觉得不太满意,还换了张纸另写了一篇,自我欣赏了一番,感觉还成,才接着往下做。
  剩下的都是写文章。
  王雱写文章的技巧也是被逼出来的,这一刻他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爹、范爷爷、楼先生、司马光、杨直讲、梅尧臣、胡瑗……等等,全都与他同在。
  王雱继续刷刷刷地奋笔疾书。
  监考这一考场的韩维目光时不时落到王雱身上,又时不时撞上沈遘的目光,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稍一接触,又都默契地将视线投回王雱那边。
  全场考生之中,只有这么一个从一开始就拿起笔做题、中间没有丝毫停顿的!
  韩维着实好奇王雱为什么能入那么多人的眼,悄然踱步下去巡考,绕了一圈后假装不经意从王雱身边经过,停步看了眼,发现王雱已经把论题写了大半!
  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韩维看了眼许多还在写经义题的考生,很替他们庆幸:幸亏他们看不到王雱的答题情况,要不然他们不知道得多紧张、多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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