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马夫躬身刚要回话,却被臧青打断。
那男人冷然道:“听侍妾的吩咐,先去七里街,启程。”
“是,臧护卫!”
臧青暗道: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还怀着孕,能走多少路?一个七里街就够她逛的了,倒时候自己就嚷着累要回来了,其它两处还想它做什么?
萋萋瞥了那护卫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上了车。
马车使动,一路飞驰,不到半个时辰便驶入了集市。车渐行渐缓,最终停下。
臧青的声音在外响起,“苏侍妾,七里街到了。”
萋萋应了一声。在秋儿的搀扶下下了车,但见道路两旁层台累榭,碧瓦朱甍,各种店铺酒楼,路两边各种杂货,目不暇接,小贩儿的叫卖声,行人的话语声,耳边喧嚣吵闹,萋萋好热闹,也没见过这景象,当下都看愣了,也颇是高兴,沿街便走了进去。
各种布匹行,首饰行,杂货铺,花铺,只要能进去的,她几乎都要进去瞧瞧,更是看着什么好看,什么好玩,什么都买,甚至连药铺都要进去走一圈。
买了东西后就给那身后的臧青拿着。
臧青一人陪同,特意告之手下不必跟着,毕竟这大街之上,一个姑娘身后跟着一群护卫太过显眼,他一个人就够了。但这侍妾一直买东西,一直叫他拿,他心中有些不高兴。
力气他倒是有,一匹马他也扛的动,但他没那么多只手,再说他是杀敌护主的,也不是拎东西扛东西的!
当下便有点后悔没叫两个人跟着过来,也怪自己实在没想到她会买这么多东西。
萋萋看出了他情绪不高,她就是特意买要他拿,他不高兴才好呢!
少女继续哪有热闹往哪凑合,一会儿买东西,一会儿又在路边听听戏,看看耍杂技,加之吃饭休息,一上午也没逛几条街。
午饭,萋萋和秋儿先吃,而后叫来了臧青。
“臧护卫辛苦了,吃些东西吧。”
臧青垂首道:“多谢侍妾,属下不饿。”
他倒不是不饿,而是拘谨,他怎么能和太子的女人坐在一起呢?
萋萋笑了笑,“臧护卫别客气了,再说这是在外面,你一直垂首站着不好吧。”
臧青扫了一眼周围,但见确实有人在朝他这边看着。他自然也知道如此太是引人注目,但他拘谨,一来没和女人接触过,二来也是最关键的,眼下这是太子的女人,他怎能不敬而远之。
“臧护卫?”
萋萋又唤了他一声,那声音如黄莺出谷,酥软人心,极是好听。
“是。”
臧青答应着,暗想当下实属特殊情况,便硬着头皮,谢过,也便坐了。
萋萋把碗给推过去。
“臧护卫快吃吧。吃完咱们好回去。”
“是。”
臧青应了声,赶紧接过,扒了起来。
他吃完擦了擦嘴,这时只听太子的女人道:“不过臧护卫,我走累了,还得麻烦臧护卫跑一趟,去把马车叫来。”
“这……”
臧青一听,立时犹豫了,但随后斩钉截铁地道:“属下奉命保护侍妾,不会离开侍妾半步,恕属下不能从命。”
“……”
萋萋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少女秀眉蹙起,当下便有些不悦,“但我真的累了,走不动了。”
对方隔着面纱,臧青看不见她的脸,但语气中听出了她的情绪。
男人看向一旁的宫女,说道:“侍妾可让她去。”
萋萋瞅了一眼秋儿,道:“我自然知道也可以叫秋儿去,可秋儿走路慢,臧护卫走路快,再者她去,难道我和臧护卫单独呆在这儿么?”
臧青一听,脸“刷”地一下红了,但毫无退让之意,说道:“侍妾此言差矣,此为公众之所,虽然现下客人不多,但不是‘单独’。这丫鬟走路是慢些,但慢些无碍,最多侍妾多等个一时半刻,但倘使属下走了,侍妾若是遇到危险,这丫鬟保护不了侍妾,何大何小侍妾心中自有度量。”
他的这些话也皆在萋萋的意料之中,萋萋佯做生气,“我就让你去叫个车来,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这光天化日的,我能遇见什么危险?”
臧青垂头,嘴唇动了动,还未说话,但听对方质问道:“我就问你去是不去?”
臧青极是无奈,“属下必须时时保护侍妾安全,不能离开侍妾半步,恕属下不能从命!”
“你!”
萋萋一咬嘴唇,拍案而起!
秋儿气道:“臧护卫好大的胆子!气坏了侍妾你担待的起么?”
臧青垂头叹息,极是为难。
“好!不听是吧!不听,算了!”
萋萋气呼呼地坐了下去,喘息着,转头向秋儿道:“那你去。”
“是。”
秋儿点头应声,起了身,狠狠地瞪了那臧青一眼!
宫女走了,萋萋白了那护卫一眼,便趴在了桌上一句话也不说。
那臧青持剑抱怀,倚在座位上,尴尬也极是无奈。他当然知道这侍妾不高兴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能走啊!
想着他又看了她一眼。但听对方好像抽噎了两声。
臧青喉结动了动,手足无措,登时心中也乱糟糟,但又认真地想了一想,还是没后悔自己的作为。不管怎样,他还是的护她的安全要紧!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臧青只见那少女气呼呼地起了身,去门边张望,又气呼呼地回来,坐在那朝他这边看着,仿是在瞪着他。
臧青挠了挠头,心中七上八下,乱如麻,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见她又起了身,出去看,而后又返回气汹汹的坐下,这时开口质问道:“臧护卫为何只一人跟着?其他人都在干什么?”
臧青语塞,听对方又道:“其他人是摆设么?臧护卫可真是个好头目!”
她言外之意却是这头目自己干活,让手下都闲着。
臧青什么也没说,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这时只见门外跑来一人,那人正是适才出去的秋儿!
臧青顿时大喜,“侍妾,人回来了。”
萋萋回头一看,见秋儿笑着跑来,冷哼了一声起身,理也没理那护卫,转身便随着秋儿出去,上了马车。
“去长庆街!”
她出去了便向那马夫吩咐道。
那臧青一听,立时止道:“等等!”
侍妾已然关了车门。臧青只听车中传来她不耐的声音,“你又想怎样?”
臧青躬身道:“启禀侍妾,容属下说句话,眼下时候不早了,那长庆街太远了,去了怕是回来要走夜路,恐殿下挂怀,实在不妥,侍妾……”
“我就要去!”
他话还未说完,骤然被她打断。
萋萋霍然拉开那车门,厉声道:“臧护卫,你存心和我作对是吧!若是刚才你去叫车,又怎么会耽误这么久?又怎么会因耽误时辰,可能走什么夜路。殿下许我今天出来玩,我就要玩的尽情,就要想去哪就去哪,若说有错,那也是你臧护卫的错,还是说,天黑了你便害怕,害怕保护不了我了?”
“……”
臧青听得哑口无言,一句话也接不上。
这时只见听那侍妾哼了一声,一把关上了车门。
臧青叹息一声,摇头无奈,向马夫道:“去长庆街。”
萋萋在车中听了,不禁暗笑。少女很满意,也知道他没办法,必须得听她的。
臧青搞不明白,也猜不懂这侍妾到底要干什么?这七里街只逛了一半不到,她便要走,臧青很自然地以为她要回紫岩泉了,可这一上车她又要去长庆街!
萋萋就是要让他搞不懂,让他糊涂。她特意表现出骄纵、随性。
早上出来之前,她一口气说了三个地方,其实真实的目的地就只有那长庆街而已。
但那长庆街离着很远,实在没什么理由去,若是直接便要去那,必然被劝,太容易被人盯上,太容易露出破绽。
后到了七里街下车,她一见那臧青独自跟随,没带任何人很满意,事实上就算他要带人,萋萋也会提出人多显眼这类的话,只让他一人跟随。
而后在他面前表现骄纵,加之对他不满,如此再不听他劝告,一意孤行,非要去那长庆街便不显唐突。
眼下前面都是假象,真正的目的地就要到了,萋萋极是紧张,也异常精神。
马车飞驰了一个多时辰,车中的宫女睡的昏昏沉沉,但萋萋正好相反。
当感到马车减缓停下,臧青过来报着,萋萋只觉得心都抖了起来。
但她面上从容,下了车后便径直向街上走着,仍和之前一样,见铺子就进,但东西买的远不如之前那般频繁。
因为她这会儿打起了精神,不断地找着一家药铺。
当那“百草堂”三个大字映入眼中之时,萋萋心中一阵狂喜。
她面上从容,但极是紧张地缓步过去,透过门向里望着。
药铺之中,柜台之前,只见一个面容清秀,温润如玉的少年正在忙前忙后。
萋萋心中蓦地激动无比。他果然在这儿……
如果这个世上除了她自己以外她还有可信任的人,那个人就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