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住口!”一个女子的声音骤然打断了魏毅的话。
这时只听脚步匆匆,那月动门外气冲冲地走进一位贵妇。
那贵妇四十出头,生的端庄秀美,浑身上下珠光宝气,正是长房夫人宋氏。
宋氏沉着脸,满脑满心怒火,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儿子,气道:“你给我滚!”
那魏毅什么也没说,只瞧了母亲一眼,抬手向众打手示意了一下,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
宋氏怒气冲天,强压下了心中气焰,转眸朝向魏云楼,缓缓一礼,“给小叔添麻烦了,剩下的事儿不妨交给我吧。”
那魏云楼略一迟疑,剩下的事儿,那便是安抚萋萋息事宁人了。他倒是想做这个安抚她的人,多看看她,多和她待一会儿,但当下这宋氏来了,那自然应该由她来安抚这客人的小妾。
魏云楼心中颇是失望,但面上无异,什么心思也没表现出来,只恭敬的回道:“那就麻烦嫂嫂了。”
宋氏还了礼,“小叔客气了。”
魏云楼无奈告辞,自己走了,也叫人扶走了魏央。
萋萋极是担忧,一直目送着在那小书童搀扶之下的魏央的身影。
转眼留香居院中就只剩下了萋萋,那四个丫鬟,宋氏,宋氏的带来的丫鬟和外头那几个适才被打了的护卫。
当萋萋回过神儿来,但觉空气瞬时凝结,气氛也瞬时变了样子。
那宋氏待该走的人都走了,转眸死死地盯住了萋萋,怒火顿时大现。
当下一见萋萋,她当真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小狐狸精先勾的三公子犯错,为她挨了打,丢人显眼;现下又来勾引大公子为她犯浑。
宋氏真的只觉得要气死了!
如今安抚她么?做梦,她才不会哄着她来!
念及此,那宋氏一声冷哼,死死地盯着萋萋,几乎咬牙切齿地道:“厉害啊!”
萋萋抬眸瞅了对方一眼,什么也没说。
宋氏瞧着她那狐媚的样子就更生气,早知道她这般祸害人就应该把她弄死。
“先勾引三公子,又勾引大公子?你是和我过不去是不是?你到底想怎样不妨直说?!”
“我没有。”
萋萋声音不大,但却斩钉截铁,也直直地看着宋氏。
那宋氏一声冷哼,这贱丫头原来唯唯诺诺的,何时敢和她这般说话过。
“翅膀硬了,如今不需要魏家了,你就厉害上了啊!你有什么可厉害的?我告诉你,今天的事儿不许对那邵公子提起半个字!”
她说着霍然把那四个丫鬟和院外的十几个护卫都叫了过来,“还有你们,谁要是敢说出半个字,我割掉她的舌头,说到做到!!”
萋萋使劲地咬住了嘴唇,没说话,但也没示弱,仍是死死地盯着宋氏。
宋氏瞧她那眼神更是怒火冲天,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一声嘲讽的笑,“别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你以为你在那公子心中是什么?妓女就是妓女,这辈子也改变不了!你若是不怕,那便随意地说。只是到时候你也别怪我!你和那魏四爷是什么关系?和那魏三爷什么关系?和三公子,大公子又是什么关系,还有刚才那个为你拼命的五公子……你要是不怕他觉得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便随便说。还有你记得,说了……”
她说着一下子把萋萋拽至跟前,“……说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把你姐姐的棺材挖出来!”
那宋氏恶狠狠地说完,一把将萋萋推到了一边。
萋萋柔弱了些,听到她最后那一句话心一颤,这一个没站稳,一个踉跄一下子崴了脚。
她一把扶住了墙,咬住了嘴唇,没吭声,转眼再看那宋氏,只见对方狠狠地看着她,白了她一眼,向身旁的丫鬟扬声道:“走!”
***
宋氏出了那留香居直奔大公子魏毅的寝居。
到了之后果见那魏毅在房中。
魏毅怀中搂着个小妾,正笑着逗着她玩儿。
那宋氏也没叫人通报,直接闯了进来,见他如此,当下更是气的要炸了。
“滚!”
她一句话,那小妾立时从大公子的身上下来,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魏毅脸上犹带着笑,站起身来到母亲身边,探头过去,笑嘻嘻地道:“娘生气了?”
那宋氏使劲地推了一下他的头,让他离她远一些。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你还知道我在生气?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个狐狸精就那么吸引你?你是不是疯了!”
魏毅还是笑,拉住母亲的手,“娘,别生气了。”
宋氏一把推开他的手,坐在了桌旁。
魏毅蹲下身子,在她的旁边,哄道:“知道了知道了,下不为例。”
宋氏盯着他,“他是爹的朋友?你知道后果么?”
魏毅心中不屑,但面上仍是带着笑,“知道了娘,还不是那个萋萋勾引我的,我这一时晕了头,想这魏家养大的姑娘凭什么就给了别人,就犯了浑。”
宋氏又使劲儿地推了一下他的头,“勾引你你就上套,你怎么那么好勾引?”但听长子这样一说,她登时消气了不少。她一猜就是那个小贱人勾引她儿子的。
“这次就这样,魏府的丫鬟护卫不会有人敢说,那萋萋也不会敢说,还不会怎样,但你给我长点心,长点脑子!”
魏毅笑,讨好道:“知道啦娘。”
宋氏白了他一眼。
待她走后,那魏毅站直了身子,笑容一点点地收了回去,这时外面匆匆进来一人,禀道:“大公子,他从岷山回来了,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一个花甲老头,现下……咱们怎么办?还按计划行事么?”
魏毅冷着脸,口中极是阴沉地吐出一个字来,“杀。”
第二十八章
那随从听得大公子下令, 立时躬身称是,退了出去。
魏毅提起酒壶, 将桌上的银杯斟满,看着血色的酒液汩汩流出,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咚”地一声将那银杯狠狠地掼到了桌上。
他要让那姓邵的知道, 惹他的代价是死!
这时门口有些细微的动静,魏毅斜瞥过去, 只见一人探头进来, 左右寻望,却是他的胞弟魏钦。
“要进就进,不进就不进, 探头探脑的干什么?”
“呵……哥。”
魏钦笑的尴尬,这时方才直起身子进来, 满脸堆笑地道:“我怕来的不是时候。”
魏毅瞟他一眼, “何事?”
魏钦眉头一拧,凑了过去, “我听说是那个小老婆养的坏的事儿?”
魏毅一声冷哼,“等收拾完那个姓邵的, 我再收拾他!”
魏钦连忙附和道:“对,对,对, 必须收拾了他!关他什么事儿?他冒出来算他娘的什么?”
那魏钦骂着, 突然又想起了适才进来时听到的魏毅和他随从说的话, 心中害怕,战战地问道:“哥,……事情还按原来的计策走嘛?”
魏毅冷声道,“当然,现下万事俱备,就等那姓邵的入彀!哼,我必然要让他付出代价!等他一命呜呼了,那萋萋还他娘的是我的!”
魏钦胆子小,上午的事儿他已经吓得半死,现下听魏毅还要做更大的事儿,当下就更害怕、更心惊,本想张口劝魏毅一句“要不然算了吧”,但听他一提起萋萋,少女那诱人的模样和身段又浮现在眼前,心中登时骚动不已,只觉得馋的都要流口水了。
去他娘的,拼了!只要能得到那娇滴滴的小美人儿,杀个人算什么,值了。再说又不用我动手。魏钦心中想着,便继续张口附和着魏毅。
“对,对,还是哥你算无遗策!”
可话虽如此,他可没他哥胆子大,一颗心战战的,生怕事情不顺,一时出了什么差池,到时候再牵连到他。
从魏毅房中出来,这魏钦心里仿佛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两个念头起起伏伏,一会儿对萋萋的觊觎占了上风,一会儿对事情的惧怕又争了上游。
最后他心一横,也没回房间,左右担心既然无用,索性出去玩一下午,坐等结果。
反正就算那姓邵的死了,萋萋到手了,那也得等他哥喜欢够了才能轮到他。
一念及此,他便叫上小厮,出了府,转去了金钩赌坊开上几盅。哪知手气居然好得爆棚,把一众赌友大赢特赢了一番。魏钦不由心情大好,看什么都顺眼了不少,甚至觉得魏毅安排的事儿也十拿九稳了起来。
他玩了一个多时辰过去,赢多输少,众人输的手潮,兴致便没那么高,魏钦自己嗨不起来,也有些没趣,便想换点花样,于是兑了筹码,叫小厮包起银子,离开金钩赌坊,要往偎翠阁去。
晌午已过,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魏钦出得门来,一摔帘子奔马车去,正要上车,却猛然看见一个熟人儿。
那人兴高采烈,极是匆忙的样子,却是他父亲的随从阿忠。
“嗳!阿忠!”
魏钦唤住了他,朝他走去。
“你这是要上哪去?手舞足蹈的,傻乐什么呐?”
魏钦一来好奇心强,二来这阿忠近来很少露面,都不知去了哪,在忙些什么。
那阿忠一看是自家公子,赶紧停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