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扒裤子……
“我……我……”江柔说不出话来。
沈十三募地又压下来,一手支床,一手钳住她的脸,俯视着她,“你不想嫁给我?”
江柔喉咙发干,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不是……”
沈十三手劲突然加大,把她的脸都捏变形了,目光像要吃人的野兽,“你不想嫁给我?”
“……不是……”
脸上的力气又重了两分,江柔觉得自己的下巴要被掐断了,沈十三还是问,“你不想嫁给我?”
江柔还想摇头说不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说实话。”打断。
江柔顿了顿,绝望的闭上眼睛,头颅似乎重如千金,却还是轻轻的点了点,然后说,“是……”
掐住她脸的手松开了,江柔正想坐起来,忽然听到‘嘭’一声巨响,她抬头去看,床头结实的檀木床桓已经木屑四溅,断成两截。沈十三背对着她,坐在床边,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拳头还在床桓的断裂处,没有收回来。
光一个背影,就看得江柔手脚发软。
她急急坐起来,胡乱拢起衣裳,双脚蹬着床面,后退着缩到床角。
沈十三侧脸看了她一眼,忽然站起来,一脚踢碎的床边的半人高花瓶,然后走向门口。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深夜显得格外大声,他踹开卧房的大门,对着外面吼道:“让郭尧滚过来见我。”
下人们浑身一颤,低着头退下去请郭尧。
郭尧刚刚打发小厮把醉在府里的一干人等抬走,就看见在揽月阁守夜的下人急匆匆的向他小跑过来,见了他就喊,“郭管家。”
郭尧眼皮跳了一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下人道:“将军请您过去。”
郭尧一头雾水。
洞房花烛夜,将军不抓紧时间正经和新夫人做点不正经的事儿,喊他过去做什么?
“将军说什么事了吗?”郭尧问。
下人犹豫了下,说:“没说,但是好像情况不太好,我在外面便听到将军在内屋发了好大的脾气,还摔了东西。”
郭尧觉得眼皮又跳了两跳,赶紧跟着小厮,也小跑着去了揽月阁。
一进内屋,就看到江柔衣冠不整的坐在床角,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服,双眼戒备又恐惧的看着沈十三。
沈十三坐在茶桌前,桌子上的茶具全都被扫到了地上,地上一片狼藉,连床边也有瓷器碎片。
再一看,好家伙!连床都打烂了!
这新婚之夜,是发生了什么?
郭尧看情况不妙,一点也不敢含糊,见了沈十三就跪下去,“将军有何吩咐?”
沈十三面无表情,“撵出去!”
“啊?”郭尧愣了一下。
沈十三说话没头没尾,郭尧也听了个半懂不懂,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撵谁出去……”
说到最后一个字就忽然噤了声。
这屋子里总共就只有他,沈十三和江柔三个人。
无缘无故的,总不会是叫他把自己撵出去吧?
那就只能是……
郭尧目光控制不住的向江柔看去,只见对方脸色煞白,如临大敌,而听到沈十三说完‘撵出去’三个字以后,脸上的神情似乎轻松不少,有种解脱的意味。
郭尧在沈府管事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这么扯的事,就算明知道要惹沈十三发怒,也忍不住劝一句,“将军……”
话没说完,就被沈十三一大脚踹倒在地上,手按到了碎裂的瓷片上,瞬间鲜血直流。
“老子决定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沈十三怒瞪着他。
郭尧赶紧跪得规矩,“郭尧不敢!”
沈十三不再说话。
郭尧看他的意思,应该是现在就要把人送走,只能走到床边,眼睛避讳的看着地上,对江柔道:“夫人请更衣,我送夫人出府。”
说完就先走到外面,并带上房门,给江柔换衣服的时间。
江柔轻轻动了动,见沈十三没反应。
又坐到床边,见沈十三还是没反应,才垫着脚尖,轻手轻脚从采香备的衣裳里面挑了件最素净的,尽量不发出声音又快速的取了头上的发饰,把身上的喜服换下来。
然后孑然一身,就像她来时一样,什么也没带,走了。
毫不留恋,没有回头。
江柔踏出房间的那一刻,沈十三忽然暴怒而起,抄起手边的一个木凳就朝着她的背影砸去。
然而江柔已经踏出房间,刚刚合起房门。
木凳砸到厚实的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落到地上。
沈十三纵横沙场多年,千军万马操戈阵前都能面不改色,还是头一次动这样大的怒气,气得差点体会了周太尉是怎么晕厥过去的。
他少她吃了?还是少她穿了?
他是没有权?还是没有钱?
堂堂怀远将军纳她做妾,竟然这样不识抬举?!
以沈十三的性格,江柔说出“是。”的那一瞬间,他就应该一刀送她下地狱,让她跟阎王说‘是’去。
可是鬼使神差的,竟然没下手。
他杀人如麻,不存在下不了手,或者不杀女人的说法。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拳头捏得死紧,就是生生忍住了。
沈十三突然像泄了气,有些颓然的坐下来。
不愿意,那就滚吧,免得总有一天忍不住,一刀捅死她!
坐了一会儿,忽然又踹了一脚桌脚。
妈的!这混账还走得挺干脆哈?!
第一卷 朽木不可雕
郭尧在门口等江柔,看到她出来,就侧身让出路,“江夫人这边请。”
刚说完,听到嘭一声巨响,江柔刚刚合上的门扉猛烈震动了一下,郭尧黙了默,低着头没再说话。
江柔是个很安静的人,安静到走路的脚步声都几乎听不见,郭尧一路上总感觉人走丢了,回头看了好几次,每次都只看见她安安静静的跟在自己身后。
郭尧很想问一句到底发生什么了,可沈十三的事情他不敢多嘴,强行把到嘴的话咽下去了。
到沈府大门口,早先吩咐好的马车已经备好,郭尧把江柔请上马车,自己亲自驾车驶向南城门。
夜深露重,已经过了宵禁,街上没有行人走动,只有郭尧驾着马车,长街上回荡着马蹄的嗒嗒声,以及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江柔安静的坐在车内,表面平静,内心几乎要哭出来。
她靠着沈十三一句‘玩腻了就放你走’支撑到今天,进沈府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她以为再也走不出那四四方方方的高墙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因祸得福!
至于沈十三……那个男人……愿天高海阔,此生不复相见。
马车行驶的声音太过刺耳,没多久就惊动了羽林军,被拦了下来。
羽林军分林左卫和林右卫两支军队,今夜带队巡夜的是林左卫统领,萧正卿。
郭尧见是萧正卿,立即下了马行礼,“郭尧见过萧统领。”
一匹高头大马之上,被称作萧统领的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戎装铁甲,腰间佩剑,长眉凤目,下巴微扬,俊美中带着清冷,如高山寒月映江水,让人望之却俗。
有话说,重臣府中人,见之让三分。
郭尧是沈十三的心腹,一切府中交际人情都是他在帮沈十三打点,朝中几乎就没有不认识他的人,见他譬如见沈十三,没有不给他几分薄面的。
萧正卿见了是他,也没下马,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宵禁已过,郭管家怎的还在外驭马?”
郭尧打了句官腔,说:“将军夜里突发旧疾,我特去城南请常与将军瞧病的大夫。”说完拿出沈十三的令牌,递给对方过目。
萧正卿没接他的令牌,什么都没多问,抬手挥了挥,示意包围着马车的羽林军让路。
郭尧再作了一揖,“多谢萧统领行与方便。”便上马驾着马车走了。
车马驶动,风吹起车帘,一个女子端正的坐在马车中,双手交叠在腿上,素衣浓妆,发上不着一饰,只用一根桃木簪松松挽住发髻,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正卿没有再把人拦下来。
郭尧随便扯了个借口,他也就随便一听,将军府的面子,是个人都要给三分,他没必要无缘无故跟人结仇。
马车转过拐角,萧正卿鬼使神差的回过头看了一眼。
“萧统领?”身边的士兵见他望那马车,“那马车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没有。”萧正卿回过头,打马当先而走,“走吧。”
**
郭尧的马车驶到城南,城门已经关了,他找了家客栈,敲了门。
宵禁过后,客栈酒家一概不再接待客人,小二在门里头睡意朦胧的喊道:“小店打烊了,客官请回吧!”
小二话一落,郭尧就轻车熟驾的接了一句,“怀远将军府,借住一晚。”显然这等勾当平日里没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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