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演的是哪出啊?”苏敛愈发纳闷了,她将那羊脂玉扳指用力在袖子上揩了两下,揩到发亮,转头对升平道:“应该是顾歧的东西吧?你替他捎回去?”
升平低头道:“主子放在你这里应该有他的目的,小的不方便做主。”
苏敛大惊道:“那我岂不是还要跟他见面?”
“也许吧。”升平道:“小的还有事,先走了。”
送走了升平,苏敛转身,却对上了詹平的后脑勺,苏敛将那两个提篮丢给邵小胖,愣了一下小跑着追上去:“喂!生气啦?生什么气呀!”
她追着詹平从前院穿到后院,詹平往井边上一座,双手撑膝,怒视着苏敛,苏敛顿时跟个被扎破了的皮球似的泄了气,慢吞吞道:“我错了呗。”
“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自己人。”詹平抬手指着她,颤声说。
苏敛道:“事态从急,我来不及说嘛!况且现在没事了啊,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洋毛子眼眶更红了,委屈巴拉的骂道:“你都跟人交换定情信物了,还说没事!我,我还想给你准备嫁妆!你真是气死我了!”
苏敛:“????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她心想,姓顾的,你还真是雁过留痕,阴魂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 升平内心OS:誓死捍卫主子的领土!
☆、第十八章
顾歧回到自己的紫宸殿,将一身衣裳换净,照镜子时忽然想起苏敛叮嘱他换药。
他动了动臂膀,觉着痛楚尚可忍受,不换也罢,旋身复又觉着那直不楞登的女大夫叮嘱他的神色在脑海里萦绕不去,连声音也一遍遍在耳畔响,又是啰嗦又殷切,怎么甩都甩不掉。
“魔怔。”他低声说,实不能辜负,只能唤道:“芦苇。”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宫女毕恭毕敬应道:“七殿下。”
“去请个太医。”顾歧道。
“七殿下哪儿不舒服吗?”芦苇诚惶诚恐的抬起头。
顾歧很是受不了宫里奴才婢女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旁人都喜欢下人服侍的细致入微,众星捧月才舒坦,他偏一个人惯了,穿衣簪发都是自理,偶尔让升平打打下手已是极限。
这叫芦苇的小宫女在紫宸殿里待了有些年头,但顾歧成日荡在外头,又懒得与人废话,这小宫女儿和陌生人没两样,时常会被他脸色吓得直哆嗦,顾歧扶额,挥手道:“算了,我头也不是很疼,你忘了我说的话吧。”
他稍作休整,便自行赶往太后的慈惠宫。
太后染疾多日,皇子妃嫔轮流侍疾,顾歧算了算日子,总觉得排到自己的时日未免太早了些。
他信步穿过半个皇宫,正赶上广玉兰花季,几棵高大又有些年份的古木老树开花,漫天瓷白,芬芳馥郁,那古木约莫有两百年,盘根虬枝,郁郁葱葱,尤其是那粗壮的根生到了土面上,交叠缠绕,竟有孩童手腕粗细,覆了一层湿漉漉的青苔。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连蹦带跳的从古木背后穿出,兔子似的跑的飞快,一手按着帽子顶,一手在身侧摆动,跳格子似的踩过那片树根,脚下青苔滑腻,终还是一绊,“哎哟”一声摔了个屁股蹲。
自他衣领子里、袖子里倾倒出一堆的东西,“滴溜溜”的滚老远,直接滚到顾歧的跟前。
顾歧一挑眉,弯腰拾起一颗,搁在鼻尖轻轻一嗅:“乌梅?”
那小太监正趴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捡东西,闻声抬头,瞠目道:“七殿下?”他一时更慌神了,不知道是该捡东西还是该跑过去拜会,干脆原地跪好重磕一头:“参见七殿下——哎哟!”他脑门正磕在凸起的老树根上,立刻青了一片。
顾歧有点不忍直视,干脆走过去,蹲下身替他捡:“你是哪宫的?”
“奴才,奴才的师父是郎总管!”那小太监磕巴道:“七殿下您别别别动手!”
“我问你是哪宫的,你答你师父是郎喜。”顾歧将乌梅一粒一粒的放进手心里,轻飘飘说:“皇上的耐心和注意力只会留给国家大事,不是为了听你答非所问而准备的。”
那小太监蒙了一会儿,恍然道:“奴才知错了!奴才下次不会了!奴才是御前的,叫明川,是郎总管的徒弟。”说完他又要磕头,被顾歧伸手拦住。
“乌梅哪儿偷的?”顾歧漫不经心道。
“不,不是偷的!”明川急道:“奴才的师父最近总咳嗽,他不大当回事,奴才才斗胆去摘了些乌梅给他泡茶。”
“你这会儿又急急忙忙上哪儿去?”
“奴才想去西三所。”明川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那儿有个宫女极擅长腌制干果,奴才就想拜托她帮奴才把乌梅做成干,方便泡茶。”
“西三所在西面,你往南面跑做什么?”
“我往南.......”明川一愣,连称谓也忘了:“这是南.......吗.......”
顾歧抬手,举扇遥点远方:“养心殿和宣政殿在正东方向,西南方向是凤仪殿,你如果沿着这个方向跑能跑到西三所,那正好证明了西洋人的一个理论。”
“什么理论?”明川傻傻的问。
“我们的世界是个圆的。”
明川:“......”
顾歧:“郎喜收你的时候是不是没睡醒?”
明川委屈巴拉的低下了头:“我师父.......他可精明了,就不知道为啥收我做徒弟......他让我给他跑腿捎话,说了好多遍,我还是会跑错.......我这么笨,除了给他摘点乌梅,什么也做不了。”
顾歧将那抔乌梅还给他,转身道:“看见这条小路没,你一直沿着路走,所有的弯都向左拐,就能到西三所。”
明川睁大了眼,感激涕零:“多谢七殿下!多谢七殿下!”
顾歧道:“我也不是白给你指路,你去西三所途中会路过太医院,去帮我要些云南白药和绷带。”他用扇子指着明川的鼻尖:“不许问为什么,也不许出去乱说,否则我去告诉郎喜,你以下犯上,让他抽你板子。”
明川果真被唬的死死的,缩了一下脖子,捣蒜似的点头:“奴才遵命!”
顾歧望着他一溜烟远去的背影,挑了一下嘴角,转而继续往慈惠宫走,去慈惠宫要途径花鲤渡桥,那是一座汉白玉的拱桥,桥下流水,养着五彩的锦鲤,个个肥硕灵活,两岸长着桃树和海棠,盛放时如彩霞如团锦,鲜妍倒映在水面上格外好看,偶有花瓣被风垂落,飘在淙淙流水上,被锦鲤追逐,因而得名叫花鲤渡桥。
荣王妃怀了孕之后便深的太后和皇上的喜欢,三天两头被召进宫里住着,这会儿正在桥上赏花赏鱼,身周跟着一群服侍的婢女,还陪伴着一个乔蕾。
两人说说笑笑,亲密无间,俨然还是闺中密友,乔蕾挽着荣王妃的手臂道:“敏姐姐,你看那两条鱼,成双成对的游来游去,多幸福啊!”说完,她垂下长睫,轻轻地叹了口气,惆怅之意尽显。
荣王妃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慰道:“蕾儿,你也莫要灰心,以你的才貌,何愁寻不到如意郎君呢?”
乔蕾勉强笑道:“蕾儿还有些自知之明,若蕾儿足够好,七殿下怎么会看不上蕾儿呢?”
荣王妃柳眉蹙起,忿忿不平:“我跟你说啊,那个老七你别看他生的是漂亮,可脾气实在是古怪极了,众所周知,很少有人能和他处得,就连父皇都常常被他气得暴跳如雷,他如今也十八九岁了,却从来没有宠幸过宫女,更没有表露过他对谁有意,一个人孤孤单单,有影子没影子的。”
乔蕾小声惊呼:“当真?他到现在都没有跟女人那样接触过?”
“可不是吗?”荣王妃揶揄道:“我家殿下十七岁的时候就宠幸过不少宫女儿,当然了,都没瞧上眼,更不可能收房。大殿下更早些,十五岁就有宫女儿大着肚子哭到皇后跟前了,还是皇后摆平的呢!”
乔蕾顿时红了脸,用绢子遮着嘴角道:“七殿下这么清心寡欲,别是有什么疑难暗病吧!”
荣王妃嗤道:“所以我才说,他没瞧上你也未必是件坏事。”
两个女人头挨着头的在桥上死窃窃私语,说的尽情又开怀,殊不知几步开外的桥下头,莫名被安了一身疑难暗病的七殿下面无表情的抱起了手臂。
他用扇子一下一下的敲着臂弯,退了两步隐到杨柳绿荫下,继续聆听这两位贵女自以为声音很小的交谈。
乔蕾道:“敏姐姐,那你说我如今还能钟意谁呢?”
荣王妃道:“宫中皇子统共也就这么多个,五殿下是个残废,还是算了,六殿下我没怎么见过,不太了解,哎呀蕾儿,你也不一定非要嫁入皇室,你当我这个王妃做的很快活么?大事小事,拘的人精疲力尽。”
乔蕾急急忙忙道:“敏姐姐,蕾儿也着实是心疼你,你看你怀着孕,还要打点上下事务,实在是缺个同心的人帮衬啊!”她说着说着,语调变得有些小心翼翼:“敏姐姐,你看我们打小就是闺中密友,现在又亲厚无间,如果能共侍一夫,平日里照应起来方便,岂不是亲上加亲啊?”
她话一出,荣王妃巧笑嫣然的模样瞬间僵硬,不着痕迹的捋了一下乔蕾的手,将自己的臂弯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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