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伸手拽住她的手臂:“如云,不必行礼了。”
董如云点了点头,抬头看我,眼眶却是煞红了一片。
顾君则便站在帐外,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对我点一点头。
“公主,微臣还有事务要处理,便先告退。”
我看向他,颔首,一个‘谢’字卡在嗓子眼里,想谢他帮我寻到故友,又觉得如今我已嫁他这般久,再说‘谢’字莫不是显得太过生分了。
顾君则又是笑笑,转身而去,侍从放下帐子来,我便执着董如云的手臂,带她到了桌前。
“公主,父亲常常念叨,说陛下和公主待我等不薄,危难当头,却是无所作为,未能报恩,于心难安。”
我向着她摇一摇头:“这事情是明王谋划已久之事,他善于权谋,偏偏又是以兄弟情义为由暗中左右父皇的作为,父皇意识到时便为时已晚,你们便更没有机会做什么了。”
“倒是这么些年,大人和你们一家被贬谪至如此偏远的地方,却还念着父皇,当真是辛苦你们了,也难为你们有心了。”
董如云煞红了眼眶:“我们哪里能算得上是辛苦?明王当初不敢做的太明白,因此我们一家来到这里,父亲的官职,家当和积蓄,依旧让我们吃穿不愁,倒是公主,不知这几年在楚长宫是如何情况?还有,陛下和娘娘又可还好?”
我皱了眉,犹豫一瞬方道:“楚长宫之事……我无意多言了,总归如今已经嫁出来了,也算是逃离了他的手掌。只是父皇母后……如今却是消息全无,除了、明王时不时地,还会用父皇母后之事要挟于我……”
面前董如云一咬牙:“这明王当真是畜生!”
我叹口气:“可恨如今他势强,操纵朝野上下,我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同他抗衡,就说这一次,也全全是他设计的。倒是父皇母后之事,我心里略略有些放心——顾君则曾答应过我,帮我救下父皇母后。”
董如云微微一愣,随后面色却是亮了几分,她略微压低了声音:
“公主,我觉得……公主当真是嫁对了人。”
我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董如云有些羞怯地笑了笑,道:“我说的有些太直白了,其实我的意思是,顾帅当真是个可靠之人,并且,他也当真是想着公主,为公主好的,公主嫁给他,当真是好事一桩。”
我心里一颤,有些怔愣。
明明董如云只有这一会儿见到了顾君则,为何她能说得这般笃定?
董如云道:“是这样的,听说公主是昨日到的营中,而恰恰好,昨晚时候,军营中的人便去府中寻到的父亲,所以今日父亲便先安排我过来见公主了。”
“我听说公主和顾帅是昨日傍晚才到的,着实吃了一惊,毕竟顾帅归营之后应当事务不少,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照应公主的事,我觉得他是心里想着公主的。”
这样吗?
其实我昨天没有和顾君则讲过董如云的事,是之前在那破屋里的时候,我偶尔提及过一次,不想他一直记着这件事,昨晚回来便帮我寻到了。
被在意的感觉,心里暖了一暖,只可惜,此前那个梗在我心里的结,依旧没能解开。
许是瞧着我愣愣的?董如云笑了笑,岔开话题去:
“公主何时有时间,父亲盼着给公主请安呢。”
我回神看她,颔首道:“都好,顾君则他在忙,但我挺闲的。”
董如云又笑:“这便好,那我回头给公主带信来,公主如若当真是闲暇,不如抽个时间,我带公主逛逛这一带的集市?小时候公主不是最盼着逛街市了吗。”
正文 118夜市
我闻言微微一愣,随后连忙点头:“这一带的街市?若是有,我倒真是想去逛逛。”
董如云兴奋道:“这一带特色的东西多了去了,小吃可多了,并且和都城那边全然不同,特点鲜明得紧。”
“并且这一阵子呀,因为顾帅平定这边的贼寇已有些日子了,那些街市渐渐地又热闹起来了,不去看看,可真有点可惜了。”
她便开始掰着手指头盘算起来,半晌又道:“这一带习俗甚为有趣,夜市热闹得很,不仅小食甚多,并且还有花灯、解谜、口技,戏台子,变戏法,算卦的……”
我来了兴致,大略一盘算,便道:“那不若今晚就去。”
董如云从兴奋中猛地一愣,大抵是因为没想到我这么干脆地定在了这么近的时间里。
“今晚?公主,太急了吧,顾帅那边还没有说呢。”
我一想,也对。
确实该跟顾君则说一声,而和他说一声还很有可能不被同意?
——毕竟这厮一向顾虑颇多,以安全为上。
可是好不容易来到这边,若是连这么有趣的街市都逛不得,当真是太可惜了。
于是犹豫了一瞬,心一横道:“那我中午或者下午去见他的时候跟他讲一句,如果能保证安全,他应当不会阻拦的。”
董如云的眼睛亮了几分,向我点头:“如此便最好啦。”
董如云是被董大人和董家正夫人、老夫人惯着长大的,如今除了到了年纪还没寻到人家以外,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做。
也不知她是因为没有来过军营单纯想逛逛,还是看着我要去寻顾君则不想在中间打岔,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总之我刚刚拿起药箱说我要去跟顾君则讲事情的时候,董如云便笑嘻嘻道,她已经和营中的她老乡赵青副将说好了,他会带着她逛一逛军营。
于是,在我提着药箱出门的时候,董如云也美滋滋地迈步出门了。
门口,赵副将已经毕恭毕敬等着了,见到我他行礼唤了一声‘公主’,我点点头,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就眼睁睁看着董如云冲着我挤眉弄眼了几下,然后乐颠颠地随着赵副将走了。
我心下笑笑,停下步子略略回想了一下昨日曲先生交代我的事,确定一切无误后,举步赶往顾君则的帐子。
而这营里,依旧就像当初的顾府一样——
那时候临风说,是我的话,随时都可以进入,如今,顾君则帐子外的侍从,也是毕恭毕敬对我道:
“顾帅交代过,公主殿下前来,随时都可入内。”
“公主,请。”
而这次自然不比上次,上次我心里犹豫又难过,如今却是名正言顺得紧。
我大摇大摆,撩开帘子便进了主帐。
顾君则此前水马关鏖战落了一身的伤,之后替我挡下一箭亦是伤的不轻,奈何前几天他左右都不肯听我的劝,偏偏要死撑。
如今他总算是学乖了,安安稳稳靠在床榻上,没再像之前那般来回忙活。
我怀疑,是因为昨日曲先生的话,曲先生同我也是讲了的,说他这伤虽然已无大碍,但如果不好生休养,只怕要落下病根——晴天还好,到了潮湿、尤其是雨天,就尤为严重;年轻时还好,随着年纪增大便会越来越不妙,尤其是到了花甲之年,怕是要动弹不得了。
这话吓我不轻,估计多多少少也吓到顾君则了吧。
见我进了帐子,这厮搁下手里的书,抬眼看向我,唇角噙起一抹笑意来。
“公主。”
我便回眼一瞧他,孰知这一瞧,呼吸便是一窒。
说什么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可实话实说,这人要是好看了,他不穿衣裳都好看。
这话虽说有几分下流,但在顾君则身上,也真是确确实实的应验。
许是天气热的缘故,这厮裸着上半身懒洋洋地歪靠在榻头,身形结实硬朗,全无赘余,从白玉一般的颈子,到硬挺的锁骨,宽阔的肩膀,到结实的胸膛,再到修长却又轮廓分明的窄腰,仿佛精雕玉琢的艺术品。墨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上下散落,更是一番不可方物。
我记得有时读书,有一段话写旧时俊美男子,云‘如玉山横卧’,当时不知是如何模样,今日瞧见顾君则,心里总算是了然。
当真是受看得直让人想扑上前去。
大抵是我许久没有回他的话,还傻乎乎直愣愣地盯着他瞅了这般久,顾君则那边低声笑道:
“公主多少也眨一下眼睛,瞧了这么久,可是眼干?”
我倏地回了神,心下暗自嫌弃自己丢人,表面上却硬撑着脸色冲他撇撇嘴:
“青萝都能瞧,本宫都嫁给你了,还是来给你瞧伤的,就不能瞧?”
顾君则微微一愣,随后伸出手臂来揉我的头发:
“微臣绝没让她瞧过,如果她瞧见了,那大抵是当初伤的重,顾不及事。”
“何况微臣刚才说公主,也并不是不让公主瞧。”
“而是想说……公主嫁都嫁了,怎能只是瞧瞧呢。”
他微微一停,随后身形一晃,薄唇径直蹭上我耳畔,低低哑哑地笑,嗓音半真半幻:
“来,都是你的。”
“想怎样——便怎样,可好?”
我只觉得自面颊到耳根一片烧灼和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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