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公主甚是欢喜这侍从,父皇为了避嫌,便要处置于他。伏苓想着,既是公主欢喜,不论一个两个,总归该给公主留着,如今这人,伏苓便还给公主了。”
洛伏苓缓声说着,面上带笑。
而她身边那个黑衣男子,正是在楚长宫看管了我一年有余的那个侍从——凤璞。
我很想回绝洛伏苓。
孰知洛伏苓扬唇又笑:“公主若是不欢喜了,不要也罢,父王不留他,伏苓便帮公主处理了。”
我心下暗惊,转头看了一眼凤璞。
他那一对眸子像深渊一样。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早晨我想害他,故意对他动手动脚,让他被皇叔处置。
如今如果我明着说不留他……
一旦逼急了他,他把那天的事当堂讲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如果就这么答应下来,就相当于当堂承认了洛伏苓所说,我恐怕要坐实了和这侍从暧昧的罪名。
正文 059这侍从哪里好了
我拢在袖中的手暗自攥紧,随后狠下心来,算计着要把这名声甩出去。
不,也许有更好的办法。
顺水推舟,借洛伏苓的手,除掉皇叔的眼线!
我勾起唇角笑道:
“郡主说得不错,这侍从向来尽职尽责,不出差错。”
“如今郡主肯将他送回来,本宫便谢谢郡主了。”
洛伏苓冷笑着眯起眼眸,眸子里尽是嘲讽之意。
她在嘲讽,以为我承认了吗?
我笑笑,不紧不慢继续说着:
“当然,本宫更要替身边的蚕儿丫头谢谢郡主。”
洛伏苓一愣。
一旁蚕儿也是一愣,随后脱口而出:“婢子没……”
我笑道:“当初沉晔宫除了侍从便只有公公了,那时本宫日日瞧着你同人暧昧不清,想来还能是同何人?”
“如今既然郡主有心,本宫也好成全你们了。”
蚕儿那边咬了牙,随后‘噗通——’一声跪在了低声:
“郡、郡主,公主,婢子冤枉……”
“婢子同凤璞只是谈事情,只是想一同侍候好公主。”
洛伏苓挑起眉睫来笑:“公主,一人做事一人当,好端端的,伏苓打算成人之美,公主何必捡个丫鬟来挡着?”
我笑:“本宫也想着成人之美,日日瞧着,本宫那时是沉晔宫的主子,他二人的关系,本宫再清楚不过了。”
“另外,郡主不妨想想,皇叔自是明理之人,若真是与本宫相干,皇叔对老摄政王尊崇如此,绝不会安排那门亲事的。”
“如此,郡主之前怕是误会了。”
洛伏苓那边愣了愣。
我能看出来她面色一黑,却没能反驳我。
我便又笑:“更何况,如今本宫已与公子澄清,郡主方才的说法是否有误会之处,公子也是知晓的。”
语罢我转眼看了看顾君则。
这厮面上没什么动静,直到洛伏苓瞧向他,他终于点了点头。
洛伏苓大抵是没料到这般结局,她木然立了一会儿,随后只能尴尬地笑道:“好,如此便好。”便带着人,灰溜溜转身而去。
我扫了一眼她的背影,心下暗暗得意,只觉得自己绕过了一个无比凶险的陷阱。
回府途中,马车晃晃悠悠。
车外时不时响起烟花绽开的声音,隔着窗帘,也能感觉到隐隐的光亮和色彩。
这分明是一个热热闹闹、暖融融的除夕夜。
往年这时候,我应是同父皇母后在揽月台看都城的烟花的。
可如今却不得不独自面对这么多尔虞我诈,明枪暗箭。
我抬手撩开窗帘瞧了一眼窗外,一朵烟花恰恰好在远处的天空打开来,亮了一瞬,然后倏地落下。
孰知旁边一个毛绒绒暖和和的东西,突然凑到我肩头来。
“……把帘子放下。”
顾君则低低沉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回了神,算计着也许打开帘子不够安全,便依言放了下来。
孰知这厮靠着我肩头忽的又低低来了一句:
“我就在你旁边,你不想多瞧两眼。”
“他随在窗子外面……你撩开帘子也要瞧。”
“总归……我就是给你当挡箭牌的。”
我倏地一愣,方反应过来,顾君则说的是凤璞。
心下惊了一瞬,我从没听过顾君则这般说话。
以往的他,即便中了五十音,难受的要命,也是看着我,眸子清明地用我们的合作说事。
此后种种,在营帐里、书房里、这个马车里,他也是冷静而又清楚地分析事态和时局。
从不曾有这种别扭又酸涩的语气。
我转头一瞧,却见顾君则闭着眼睛靠着我,许是今晚一番应酬酒喝得多了些,竟显得有些迷迷糊糊的。
“你想多了,我没瞧什么人,瞧的是烟花。”
我沉了口气。
“洛伏苓的话信不得,何况你不也瞧见了那天落的红?事情是怎样的,你心里应当是明白的。”
顾君则闭着眼哼哼了两声:“落红是一码事,欢喜是另一码事。”
“欢喜的不一定要碰……碰了的也未必欢喜。”
“这一点,公主应是比我清楚太多了。”
他停了停,又道:
“一个寻常侍从,一个明王的眼线,他不走,也不会放松看管,他走了,还会有别人来看着你。”
“公主接近我大抵是有原因的,那接近他呢,有什么用处?”
我心里一抖,想解释却又觉得解释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作为,最终愣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顾君则这厮长长的睫毛抖了抖,也不睁眼,低哑着声音,又落井下石地补了一句:
“不是因为欢喜,还能是什么?”
我只觉得吃瘪,只能垂眼瞧他:“你不信我说的?”
顾君则闭着眼睛皱了皱眉,继续说着:
“我信不来。”
“你若是不欢喜他,刚才在堂上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把事情强算到婢女头上也要留下这个人,要么是心虚,要么就是舍不得。”
看着他似是喝多了酒迷迷糊糊,这一字一句却明白直接得很。
我心里颇有一番惴惴。
但若是说同顾君则讲自己当初做的那一番事……
和一个自己已经嫁了的、曾经刻意接近过的男人,讲自己故意接近另一个男人的故事?
更何况当初接近凤璞,是因为赌气和栽赃;事后我也想过,只觉得因为一时赌气,落了名声,并非明智之举。
于是如今总觉得别别扭扭,开不了口。
心里盘算一二,终于启口道:
“当时是有些事,但是我对他没什么心思,更没有什么出格的。”
“这侍从随着回来了,你便随意安顿,你可以放心,我们的合作不会受他影响的。”
孰知顾君则安静了一瞬,随后却哼哼道:
“现在开始和我说合作了……”
“怎的在边陲拿我当暖炉的时候不说我们是合作?”
这厮今晚也不知怎的了。
酒喝多了,喝迷糊了?
一字一句这么小心眼儿,我听着偏偏又回不了话。
他倒是靠着我继续念叨着,却是越念叨越小气:
“你说,这侍从哪里好了。”
“鼻梁塌了些,个头也不及我,好一阵子也不说一句话,闷得很。”
“武功应当也比不上我,看样子,估计连战场都没上过。”
“洛伏波,这侍从哪里好了,你怎的就看上他了。”
我听着他絮絮叨叨、迷迷糊糊说了这般多,一字一句皆是怼凤璞的,小心眼儿得很,可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没有厌烦感。
反倒是忍不住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我没看上他。”
顾君则低低哼了一声。
再然后,依旧靠着我,也不絮叨了。
我只觉得他的一呼一吸渐渐均匀起来,均匀地让人心安。
倏忽间却听见他低低地又一声:
“……酒喝多了,头晕。”
“便当我什么也不曾说吧。”
我听着他这番话,心里却是莫名其妙地颤了颤。
转头又瞧了瞧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放轻了声音开口道:
“睡吧。”
顾君则应了一声,长睫毛抖了抖,随后安安静静的停下不动了。
光影交迭,描画着他面颊上的骨相,愈发显得硬挺分明,这一瞬仿佛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我也不知自己是为何,许是我也酒喝多了。
鬼使神差地,扶着他的头搁在我膝上,他的长发便蹭着我的衣摆和袖口,顾君则一动不动地任凭我摆弄,我便得寸进尺地低下头去凑近他。
安安静静地嗅着他的气息,沉香味,隐隐带着些酒气,不知不觉,整颗心就柔软了起来。
马车窗外,烟花的响声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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