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溪见左婵伸手来拉她,侧身躲闪。
她才避开,骤闻闷响,低头一看,左婵手上的翡翠手串掉到了地上。
左婵捡起手串查看一番,心痛道:“这手串是我新得的,水头最足,我花了两千两银子才买来的……”
陆听溪生于膏粱锦绣,阅遍珍奇,扫一眼便知那手串根本不值那个价。
“听溪妹妹下回记得小心些,我也不过是要问问妹妹届时可否赏脸光临,妹妹何至于这般激动……”
陆听溪暗笑,她方才根本连左婵的衣角都没碰到,左婵竟就要嫁祸给她。
左婵拿帕子小心擦拭手串:“这珠子都裂了,往后怕是戴不了了……也亏得今日遇见的是我,不与妹妹计较,若是换做旁人……”
手串实则并无一丝损伤,她方才是看准了下面是松软泥土才扔的。擦拭干净,她正欲收起,手腕猛地被碰了一下,她手一松,眼睁睁看着她才擦好的手串脱手坠下。
这回落得偏,那地方正耸着一块嶙峋怪石,手串不偏不倚砸到上头。
这下珠子真裂了。
往后真戴不了了。
左婵惊呼。这手串虽不值两千两,但也确是上品,兼且样式别致,她十分喜爱。
如今竟硬生生被陆听溪摔了!
左婵捧起惨不忍睹的手串,心痛气恼无以复加,定要让陆听溪赔,全没了方才的大度之态。
陆听溪笑嘻嘻道:“左姑娘在说甚?方才两次不都是左姑娘自己脱手弄掉的?我还纳闷儿左姑娘说什么不与我计较是何意。”
左婵吃了闷亏,气得只字难言。她瞧得一清二楚,确实是陆听溪碰的她。只是陆听溪那小动作极快,兼限于角度,在场余人怕都没瞧见,只她看见顶什么用。
她忽而转头,捧了残破的手串给沈惟钦看,请他评理。
陆修业看得忐忑,挪到妹妹跟前,打算先把人护住再说。
他也是刚得知沈惟钦是来跟左家议亲的。沈惟钦爵位不算高,没道理为了他们这些不痛不痒的亲戚去得罪未来岳家。沈惟钦方才不知左婵身份,如今知道了,必会加以回护,恐会让妹妹难堪。
左婵也是这般想。正是笃定这一点,她才有此一举。她原也不想费劲和陆听溪杠,但沈惟钦适才对陆听溪的凝睇刺激了她。她自诩也是个美人,可每每跟陆听溪站一处,旁人便瞧不见她了。今日便要出口恶气,沈惟钦为了亲事,必会袒护她向她示好。
左婵自觉胜券在握,扫向陆听溪的眼风满含得色。但她渐觉不对,她委委屈屈说了半晌,沈惟钦却一字未言。
“左姑娘说什么是陆姑娘碰掉了手串,在下却是全然未见。”左婵没了词,沈惟钦方开口。
左婵怔住,难以置信。
“在下瞧着倒似是左姑娘自己两次将手串掼到地上,而后自顾自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倒不知左姑娘为何要将此事赖在陆姑娘头上。”
在场三路人马都带了不少仆从护卫,左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不来台,面上阵青阵红,一时僵在原地,被堵得说不出话。
陆听溪适时向兄长打眼色。陆修业跟沈惟钦笑说他们刚扫墓回来,如今有事在身,恐要失陪。
沈惟钦不动声色打量陆听溪几眼。
他并非真正的沈惟钦,不过一缕孤魂而已。眼前少女是自他两月前醒来,唯一能激得他心潮翻搅的人。
他转头,向陆修业表示自己安顿好后会前去陆府拜访。
陆听溪靠在马车软枕上打哈欠。既然沈惟钦没死,依照梦境,他不久就会因着连续两场意外,一跃成为楚王府唯一的爵位承袭人,未来的王爷,风光无限。
左婵被母亲张氏拉上马车后,咬牙道:“母亲也瞧见了,沈惟钦根本不想结亲,不然也不会说出那等话!母亲,这门亲事结不得,母亲和父亲若执意迫我,我便以死明志!”
张氏面沉半日,道:“宽心,娘会与你父亲说,回去就推掉这桩婚事!”
女儿今日所为虽然有些出格,但沈惟钦实在欺人太甚。左家和沈惟钦这门婚事只是当年口头上定下的,进退都容易。
不过一个镇国将军而已,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不成!又不是去做王妃,谁稀罕。
左婵只要一想到自己今日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就气得肝颤:“还有陆听溪,若这回陆家倒了,我看她还狂不狂!”
陆听溪到得桃林,寻个由头将众人支开,独自往陶然亭去。
若不如此,万一当真挖出那张笺纸,她不好解释。
陆听溪带了把小铲子,蹲身埋头,吭哧吭哧刨了半日,正倚坐喘息,冷不丁听见身后飘来一阵步声。
她转头看去,一时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父亲确实应该欣慰,养了多年的猪终于知道出去拱别家的白菜了!
大号:兄dei好像有点惨啊,一开头就是媳妇给自己那个心机boy情敌扫墓2333333
谢思言:保持微笑.JPG
第3章
杨顺见状一惊,心道糟了,许久未见,陆姑娘莫非忘了世子的样貌?
他不敢看世子的神情,当下飞快后撤一步,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个球滚出去,免遭池鱼之殃。
那道高拔身影渐渐靠近,最终在蹲坐着的陆听溪身前停下,将小小一只的少女整个纳入他投下的阴影中。
日已西斜,夕照半扫,少女柔软乌发如云若缎,嫩黄襦裙在身周堆叠成粼粼细浪,融了霞光轻辉,宛若明丽繁花临水,似有暖香氛氲。袖口环绣精致灵芝纹,露出一截纤秀奶白的细瘦腕子。
谢思言逆光而立,低头看去,越发觉着少女娇小。
少女人如其名,眼眸乌黑纯澈,如洌洌清溪,脑袋上扣着一顶硕大斗笠,似要将她整个人盖住。俯视之下,根本瞧不见她的小脸。
跟一朵小蘑菇似的。
须臾,小蘑菇动了。
她起身向谢思言行礼。谢思言问她方才可是一时没认出他,她点头称是。
杨顺在一旁揩汗。
陆听溪仰着脑袋估摸谢思言的身量,越看越惆怅。
谢思言的个头蹿得太快了。她犹记得她小时候并不比谢思言矮多少,当时她还一心盼着有朝一日自己的个头能赶超谢思言,而后居高临下拍着谢思言的肩朝他扮鬼脸,气死他。
她觉得那一丁点个头差距完全不成问题,她多吃几碗饭就能超越,于是发奋之下,用饭比进学都认真,结果兢兢业业吃了一个月,个头没怎么长,反而吃出了双下巴,她担心谢思言嘲笑她,那阵子都不敢出门。
后来她眼看着谢思言个头长得飞快,快得她怀疑谢思言戳破房梁指日可待。谢思言的个头如有神助,她的却仿佛被封印了。
陆听溪不明白,为何过了一定年岁,男孩反而比女孩长得快。
男人见少女小脸上神色瞬息万变,最后蹙眉盯着他,仿佛陷入了某种苦恼。
陆听溪方才打量他之际,他实则也在打量她。
近两年不见,陆听溪已从小女孩长成了半大少女,容姿昳丽,水葱一样鲜嫩,身形也抽开了。
尤其是胸前两捧,他记得他上回见她时,还没有这样惊目的高耸险峰。一对丰腴花房下面,是不盈一握的蜂腰,再过些时日,还不晓得是怎样的摄魄勾魂。偏她对自己的诱惑懵然不知。
男人眸色越发深浓。
这般最能勾人邪欲。
谢思言语气难辨:“许久不见,变怂了不说,连记性也不好了。你那么讨厌我,怎会认不出我?不是说我化成灰你也认得?”
陆听溪抿唇。
她方才乍然之间没有认出谢思言,一是因为他个头又蹿高了,二则是因为他的容貌气度略有变化。
越发俊美内敛了。虽然他总欺负她,但不得不承认,纵放眼天下,这人的风姿气宇恐也无人可出其右。
她觉得她不用继续刨了——她再度阴差阳错达成了提示。既是已见着了人,她便可归家了。
谢思言却是堵了她的去路:“方才刨什么呢?”
他音色低沉,尾音微扬,似藏烈的醇酒。
陆听溪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谢思言侧头往她刨出的坑里看,又仗着身高臂长,劈手来夺她的小铲子。陆听溪躲闪时无意间后退,一脚踏上土坑边缘,身子瞬时失衡。
谢思言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顺势将人扯到自己怀中:“你挖坑是要埋自己?”
陆听溪唬了一跳,站稳后,即刻退后。
少女体香盈盈,柔若无骨的娇软温香一触即离,谢思言的尾音还绕在空中,怀里已空了。
正此时,陆修业领着几个仆妇小厮过来,询问陆听溪可寻好景了。
陆听溪于作画上天赋极高,一手画技出神入化,幼年便师从名家研习丹青,这些年更是习练不辍,时常为着描绘一物,观察半日。她方才便是以来桃林找寻可入画的景致不便被人打搅为由,让众人留在了外头。
陆修业瞧见谢思言,颇觉意外,谢少爷今儿才回京,怎会出现在此?及至看到妹妹手里的小铲子,忙将她唤来身边,怕她再在世子面前淘气。
陆听溪发现兄长身后还跟着江廓,眉心微蹙一下。
相似小说推荐
-
嫁了个权臣 强推完结+番外 (飞雨千汀) 2018-12-01完结4233 营养液数:1067 文章积分:74,489,744苏明堂,七品芝麻官,一本书惹上了文字狱,祸及全家。女儿苏...
-
毒妃很狂很嚣张 (鱼小舟) 塔读文学网VIP完结进宫两个月,被诊断出有三个月的身孕,备受宠爱的皇妃一时成了众人口中的残花败柳。那一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