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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 [强推] (蔡某人)


  “陆姑娘,你会唱的歌谣可真不少哩!”
  “我小时候在会稽学的,家里下人喜欢唱,”归菀把图一卷,摆放好了,扭头冲花芽笑道,“她们呀,最爱挽了裤腿洗衣裳时唱这些,我和姊姊听那么几回,也就记着了。”
  花芽却羡慕说:“陆姑娘的嗓音,真是好听,软的跟天上云彩似的。”
  说的归菀噗嗤一笑:“花姊姊怎么知道云彩是软的呀?”
  她忽调皮说了句地道会稽话,花芽果真没懂,只觉那一口词儿真是婉转回环,听得五脏六腑都伏贴了,一时惊奇,满脸的兴奋:
  “陆姑娘,你说的什么?”
  归菀把眼睛一眨,帕子一掩,娇笑道:“不告诉你!”说的花芽就来闹她,花芽本性活泼,追着归菀满屋子跑,两人得趣,一个追,一个躲,归菀求饶也不行,从稍间跑到明间,提着裙子一头就栽进了个坚实的怀中,撞的晏清源也是一愣,忙把人抱住了:
  “嗯?原来菀儿也这么顽皮?”
  他一现身,花芽立马收步,迅速见礼逃之夭夭,归菀要从他胸前滑出,一挣,因跑这半刻,满颈子的幽香就热烘烘荡出来了,晏清源一低首,一片莹莹雪肤入目,他把人一束,狠狠啄了口,那里便淤了道红痕,肌肤娇嫩得容不得他这么一碰。
  “世子要理事?”归菀慌忙躲开,一错目,瞧见他手里拿了沓公文,也是好奇,他从未把公事往这里带过。从晋阳回来,因他事忙,归菀自觉仍住回梅坞,此刻,眼波转过去,趁机脱身。
  晏清源正事未完,暂且放她,当着归菀面,孝服一脱,换了件轻纱长衫,整个人要露不露的,隐约贲起的肌肉可见,捡个舒适位置,盘腿坐了。
  归菀顿时面红耳热,把眼睛一遮,左右四顾,就想回稍间,晏清源则朝她一扬下巴:
  “坐一边就是,你老跑个什么劲?”
  归菀知拗不过他,把手一放,也不准备刺绣了要换换眼睛,拿来卷他上回丢这的《十六国春秋》,往小几上一摊,托腮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察觉灯光暗几分,归菀把书一推,起身拿簪子挑了挑灯芯子,刚把罩子放了,忽听晏清源低笑一声:
  “狂简,斐然成章,非佳名字也!”
  看他那个神情,半垂着脸面,并非是在跟自己说话,倒像是自语,惹得归菀噗叽一笑,情不自禁走到他跟前,笑问道:
  “世子这是说谁?”
  说着目光自然一落,瞄到份履历,起头两字入目,同晏清源抬起的视线一接,两人彼此会心一笑,归菀点着簿子上的“卢斐,字子章”,抿唇笑道:
  “他家里人明明取《论语》‘斐然成章’意,世子只盯着上头狂简两字不放,嫌弃不是嘉名,那是世子鄙名听得少了。”
  晏清源哈哈一笑,眉毛一扬:“连着狂简二字,意佳何处?”说着示意她坐下来,“你一个闺房小姐,怎么,从哪儿知道那么多鄙名?”
  归菀掩帕一遮:“我又不是没长耳朵,别人说,总能听得到,我说几个给世子听。”
  晏清源兴致上来,以手支颐,笑吟吟静候她后文。
  “江左可有些稀奇古怪的名号了,梅虫儿,张苟儿,曹豹头,曹虎头不一而足,如何?”归菀秀眉也一挑,看着晏清源,仿佛说了天大的稀奇事,晏清源付之一笑:
  “我说几个你也听听,闾大肥、罗杀鬼、杨大眼、史万岁,如何?”
  听得归菀不由格格笑起来,眉眼弯弯:“怎么有人取这种名字?闾大肥,这人生的猪头大耳么?”说完,觉得自己失言,红了脸,又没见过人家,怎好信口胡诌?
  她没在他跟前这么放松过,头一遭,晏清源莞尔,目光落在那张娇俏的脸上,随手把名簿“啪”一声合了,拥着她就朝榻头倒去。
  “我书还没看完……”归菀一抵他胸膛,就想起来。
  门都没关,归菀心里发急,暗道他这人怎么这样,明明说话说的好好的呀?那股力道已经上身,一手错进了衣襟,她立下蹙起了眉尖,几根青葱玉指顿时去揪裙子,红唇微微翕动,一口气似乎怎么都透不上了。
  飘带一拉,她那条裙子就松松垮垮滑下去,他手指再一挑,小衣也顺势垂落,上下彻底护不住,归菀小鹿般慌乱,颤颤求道:
  “别,门开着的……”
  晏清源目光只在她通体雪白却又开始泛粉的身子上起起伏伏,欣赏够了,手自上而下放肆起来,咬着她发烫的唇低笑:
  “放心,她们不敢。”
  归菀被那烛光照的难堪,一双小手生涩涩的还想去推,被晏清源往头上一定,另一只手在要害处一撩拨,归菀眼里登时有了水色,咬牙咽下几要出口的呻、吟,一眨眼,眼泪就出来了。
  “弄疼你了?”晏清源无奈一笑,归菀摇了摇头,两靥红透,两人对视片刻,晏清源把那一把乌云似的鬓发拢了拢,抱起归菀,往床上一送,勾了勾唇角:
  “别怕,重新来。”
  帐钩拉的劲大了,上头的茉莉花串猛然一落,正在归菀颈窝,晏清源笑着拈起,给归菀别到耳畔,一面吻着,不知是她的香,还是花的香了。
  烛花爆了一两声,蜡泪滚滚而下,门外的风,探头探脑一进,从案到榻都在灯影里妩媚地曳了一曳。
  光洁白嫩的背还在他手底压着,归菀叫不出,脸埋在枕间,鬓发早湿透透的,神志恍惚间,听他连声的粗喘涌来再是忍不住了,归菀跟着一阵痉挛,手忽被他死攥住了。
  几记重的一过,归菀才哭出声来,被他欺负得太狠浑身无一处不颤,晏清源犹被她的体香熏蒸得昏沉,伏在她肩头,待喘息一平,把人翻过来,笑着诱哄:
  “别哭呀,又不是第一次。”
  归菀身子一僵,晏清源察觉到了,把乱发一拨,亲吻下去:“我给你倒盏茶来。”说着下床,注了盏半温不凉的茶,走回来,把归菀轻轻一扶,让她就着自己的手饮了,一触面,那上头湿烫,知道折腾的过了,笑着又把她卧下:
  “先睡会罢。”
  见她挣扎要起,当然明白是什么意图,默了一瞬,冲她略一展颜,穿好衣裳走出叫来了秋芙:
  “你进去伺候罢。”
  话音刚落,一点长灯入目,逶迤而来,都这个时候了,晏清源眉头一皱,迎上去,等提灯人近身,那罗延那张躁意明显的脸就忽的出现在了视线里头:
  “世子爷,前头气势汹汹来了一众元老,都要见世子爷!”
  正厅的气氛确实不大妙,那罗延看那一张张铁青的脸,惶不能决,被一干老臣三言两语就搪得一句话也无,只得立马擎了个羊角灯,也顾不得晏清源摆不摆脸了,一头奔到了梅坞。
  “世子爷,看阵势,跟要逼宫似的呐!”那罗延把灯给他一照,在前头哈腰而行,晏清源的神色,在半明半寐的光影里,没什么变化,只从鼻间哼出个冷笑来,再无他话。
  他一脚迈进来,早是个闲雅含笑模样,跟徐徐起身的一干人只点头致意,朝主座上不客气一坐,把个袍子一搭,悠闲地划起茶盖来了,上头幽幽绿绿一层茶沫子,被他撇的一干二净:
  “难得,大家众志成城地来了,不知要赐教什么呢?”
  本温和带笑的一双眼睛,倏地就泄出道锋锐,刺到众人脸上,辣辣地疼了下。
  “柏宫据河南而反,如今,四城归贺赖,他新封大将军兼尚书令,贺赖派了李弼、赵贵率一万人马支援颍川,邺城的舆情,还是要世子杀崔俨,若不是他相逼太紧,柏宫怎会在这个要紧关头扯旗造反!世子不杀他,只怕难熄舆情!”
  一片附和声此起彼伏。
  前头话音一落,后头紧跟而起,晏清源极有耐心,随手捞起串不知几时丢那的佛珠,交错出个清脆珠玉相撞,眸光微转,眼前倒有一大半是崔俨当初弹劾过的权贵高官,此刻,吹胡子瞪眼,正大光明到他眼皮子底下来报私仇了。
  唯独百里子如被元老们携裹而来,这一回,交叉个手,规规矩矩,一句话也无,任耳边吵了个乌烟瘴气,闹的不堪,他自岿然不动。
  晏清源眼睫一垂,叩了两下案几,复又抬眸:“杀了崔俨,柏宫就能归降?你们谁敢跟我立这个军令状,我这就杀他!”
  四下顿时鸦雀无声。
  喋喋不休的嘴,又出奇一致地合上了。
  晏清源缓缓一扫众人,眸光一定:“柏宫早晚必有一反,他专制河南十年,大相国同我,心知肚明,如今,大相国新丧,国家内忧外患,诸位不思襄助,却要逼我再杀人乱政,我不太明白这样的道理,哪位来赐教?我洗耳恭听!”
  军令状立不得,这样的道理也不是道理,诸人面面相觑,一时脸上下不来,本要趁着晏清源去晋阳动身前放手一搏,不想被他轻描淡写化解,方才那一顿好吵,见他默不作声,以为是不得不松口了,不成想,峰回路转,世子两句话便堵了悠悠众口。
  “诸位这个样子,大相国若九泉有知,我不知他会是何种心情。”晏清源脸一沉,神色已经难看至极,“柏宫新反,人心惶惶,可大相国走了,我还在,我在一天,就不会任由他兴风作妖,也还要靠尔等齐心协力,共渡难关,莫要因私怨再生枝节,这也算告慰大相国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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