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娇继续垂头洗碗:“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你听说过吧,不是没有道理的。”
白荷却是叹了一口气:“可是挣钱哪有那么容易啊,家里累死累活种田,一年到头也就买两身衣裳的。要是再有个病啊灾的砸锅卖铁都不够。”
“所以我们要发家致富,不是为了每餐每顿山珍海味,也不是为了日日绫罗绸缎,只希望在发生任何意外需要用钱的时候不至于捉襟见肘,你说对不对?”
啊……白荷张了张嘴,娇娇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很高深啊,可是:“捉什么?”
李玉娇被白荷这个样子逗笑了,道:“叫你不好好学女红,不然照我的绣样绣出一幅惊为天人的绣品就够你吃一年了。”
白荷摸了摸脑袋:“可我就是没这个手艺嘛……”
李玉娇笑了笑:“机遇总是有的,你这么好,老天爷一定不会亏待你。”
话虽如此,白荷却不这么认为,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心里清楚的很。帮着李玉娇把锅碗瓢盆洗刷好后,她也不急着回家,又跟着李玉娇一道去看她整理绣样了。
期间谢鹤江赶车过来,白荷听到了外面动静,还打开窗子从缝儿里瞧了瞧,扭头喊李玉娇:“娇娇,谢鹤江来了,你不出去看看么?”
李玉娇头也没抬,平淡道:“上午不是刚见过吗,他赶个车来,有什么好看的?”
“啊?”白荷又呆了。
上午磨刀的时候,娇娇还盯着谢鹤江看了许久,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粘在他身上了一样,这么快就不想看了?她家姐姐和姐夫那也是成亲很久之后才进入这样的状态啊。
白荷不禁暗暗对李玉娇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不愧是能说出‘处不来就和离’这般话的女中豪杰……
谢鹤江在外头赶车,弄出来的声音不小,可那小女人并未出门来看一眼。
他不禁想起从前杜俨之赶车,那时候军营外头有家小酒馆,老板娘是个风韵犹存的俏寡.妇,每次经过的时候,杜俨之都要大声呼喝座下的马儿,以期博得俏寡.妇的注意。
为那……他还没少鄙视过他呢……
只如今自己...呵呵……
☆、100 量体为裁衣
白荷还依旧杵在窗边,瞧着外面。
倒不是在偷看谢鹤江,而是在看谢鹤江骑来的那匹马,通体黑亮,可真俊,就是比那驴子、骡子、牛长的好看,而且还威风,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坐在这样高大的马上围着这飞云村绕上一两圈。
心里头正做着白日梦呢,就觉着身边挤了些。
扭头一看,居然是李玉娇凑了过来,也透过那窗子缝往外头看,而且嘴里头还在无声的默念着什么。
白荷盯着李玉娇看了好一会儿,问道:“你不是说谢鹤江只是来赶车,没什么好看的吗?”
李玉娇只敷衍的点点头,嘴里念念有词、眼睛一刻也没有从谢鹤江的身上离开过。
白荷见她神神叨叨的不说,不明所以,但也没打扰。
直到谢鹤江和高氏告辞离去,白荷才看见李玉娇握着拳头轻轻捶了一下窗棂,然后迅速去小桌前坐了下来,拿起炭笔随手就在一块布上记了下来。
白荷忙凑过去问:“这是什么?”
李玉娇却很快将东西收了起来:“没什么,突然想到了个新样子,等成型了我再告诉你。”
白荷却是不信的:“骗人,你画的那些东西从来没有不让我瞧的,偏你去偷偷看了谢鹤江就不给我看了,你老实说,是不是跟外头的人有关?”
“没有啦。”面对白荷这样心思浅显的人,李玉娇居然说不下去胡话了,一张嘴就笑了。
拗不过白荷,只好说了实话:“梅大娘说他后天就要走了,我想着给赶一赶给他做一身衣裳吧。”
“哦~”白荷拖长了语调,“你也真是的,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还会取笑你不成,再说你俩已经定亲了,你给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说闲话啊。”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李玉娇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在别扭个什么劲儿,不就是做身衣裳么。
然而白荷对李玉娇的认识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所以你不出去和他打招呼,就是在这里目测他的尺寸?”
“这个……”李玉娇眉心蹙了蹙,目测谢鹤江的尺寸……这话小荷说的确实不错,可是话从一个曾经告诉过她‘男人那里尺寸大女人会受不住’这番话的人嘴中吐出来,她总觉怪怪的。
只勉强道:“可以这么说吧。”
“啊?”白荷感到不可置信,“你就透过个窗户眼儿,就这么看看就能知道他的身高、肩宽、臂长了?”
“不错。”这也是上辈子她被动练出来的一个长处,之一。
白荷一听这个,却是气馁了:“女红好的就是不一样啊。”自顾转了两圈又对李玉娇说,“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我也发点木耳,晚上试试你做菜的法子。”
李玉娇这便笑着送了白荷出去。
等白荷走了以后,李玉娇闲来无事,就抱了些干草来喂谢鹤江的那匹高头大马。
这马跟它主人有些像,见她来了,好似是翻了个白眼儿,竟有些高傲与冷淡,可等她要走了,却又气势汹汹的蹭了过来……
☆、101 半夜敲门
夜里李玉娇睡的浅,梦到那些个前尘往事,她翻来覆去的,生生醒了两次。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说也奇怪,这大半夜的敲门,叫的不是她爹的名字,居然是有几分耳熟的‘李姑娘’
侧耳细听了几声,忽然辨别出来了,这正是杜俨之,杜小大夫的声音。
这大半夜的,他怎么忽然来敲自己家的门,李玉娇立刻下床披衣,这时候高氏也已经被外面的叫喊声吵醒了。
高氏本就不是胆子大的,此时早已穿了外衣,掌了灯来到了堂屋正门前。
李玉娇见了,连忙走了过去,挽住了高氏的胳膊。
高氏眉头紧皱:“怎么听着像是在叫你的?”
那门外头的人似乎已经听到了高氏和李玉娇母女俩说话的声音,便道:“婶子,李姑娘,是我,杜俨之。天黑看不见,我爹在山里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捕兽夹,伤到了经脉,流了不少血,我知道你家有止血药,想问你们借一点,不知……”
杜俨之的话还没说,高氏就已经把门给打开了,一边还吩咐李玉娇又去点了一个油灯,要去取药来。
深秋的下半夜,外头凉的很,杜俨之一张嘴就哈出一口白气来,李玉娇见状,便侧了侧身子:“外头冷,进来等吧。”
杜俨之却是没动,站在黑夜里摇了摇头:“不了,我马上还要赶回去,跑几步就不冷了。”
“杜大夫现在哪里?”
“山脚下的那户人家里歇着呢,新鲜采的药草不好用,你家又离山脚近,我就这么冒昧的来了,打扰到你们,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杜俨之面上有些焦急,同时还带了些歉意。
李玉娇也不好强求杜俨之进去避寒,只往屋子里看了看,道:“我娘来了。”
说话间高氏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将药瓶递给了杜俨之,杜俨之将之接了过来,又匆匆忙忙道了歉,然后快步离去。
因了这件事,李玉娇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直到谢鹤江到约定的时间进了她家的院子,和高氏说话的声音传来,她才起身穿戴。
那时候天才蒙蒙亮,只有天边一丝儿鱼肚白,可即便是在那灰蒙蒙的背景色里,谢鹤江瞧着依旧是龙虎精神,反观李玉娇,则是萎靡了不少,眼眶处还挂着圈乌青。
谢鹤江正弯腰在拴平车,抬头见李玉娇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禁皱眉问道:“你没睡好?”
李玉娇揉了下眼睛:“昨天下半夜杜小大夫过来借药,说是杜大夫伤了腿脚。”
“下半夜来你家,竟这么紧急?那杜大夫伤的可重?”
李玉娇皱眉摇头:“这个杜小大夫倒也没有多说,他急匆匆的,拿了药就走了。”
哦了一声又道:“就在山脚下的那户人家,你要不要去看看?”
谢鹤江闻言,脚都抬了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眼平车上的两筐野猪肉道:“我去去就回,只怕要晚些时候出发了。”
“这没什么,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102 尊重
“这没什么,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几乎是谢鹤江话音刚落的时候,李玉娇便开了口。
谢鹤江眉心紧了紧,唇边漾了些笑:“你还是呆在家里吧,天还没亮,指不定他们还没起,怕是不大方便。”
哦,也对,男女有别,李玉娇默默在心里嘀咕了句。
不料片刻后,谢鹤江又补了一句:“你说呢?”
竟然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她听了,嘴角弯了弯:“假如我一定要去呢?”
谢鹤江笑说:“本不必要的事情,如果你一定坚持要去,那一定是有必须坚持的理由。”
他这样说话的时候,李玉娇注意观察了他脸上的神色,是没有一丝一毫揶揄意味在里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