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简单的道理难道我不懂吗?”姜姈不耐地瞪了她一眼。
玉棠只凑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样一来的话……”姜姈眉头紧皱。
“是啊,这样一来,大人来咱们这儿走动的机会便多了呢,最主要的还是会显得您贤惠善良,男子很少能对这样的女子不动心的,想来大人也是个普通男子,不会相差太远。”玉棠说道。
姜姈抬头,道:“你倒是比那玉芍聪明了许多。”
玉棠忙低下了头去,“奴婢不敢。”
姜姈定定地扫了对方一眼,道:“你记住了,若是还有人想要效仿玉芍那般背叛我,下场可绝对会比她惨上百倍。”
她说这话时候脸上略显狰狞,可见也是恨透了这种行径。
玉棠忙跪下表衷心,生怕对方生出误会。
“好了,起来吧。”姜姈唇角含着笑意,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齐琅书房里的书刚整理整齐,丫鬟和小厮便退出了房门。
齐琅一人坐在屋内,却对着屋子的某个方向问道:“你想说什么?”
那人顿了顿,低声道:“您纳了她妹妹以后,她便一直没甚反应,不论是姈夫人刁难,抑或是小少爷在她面前出现,她都……都好似无所谓了。”
“无所谓?”齐琅眸中闪过一抹嘲意,“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寻常的火烧不热,也敲不碎吧。”
“可我相信夫人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也许、也许她只是太伤心了……”
那声音说完以后,屋内便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许久,外面有人通传姜姈的到来。
“夫君,我今日来便想斗胆提出一个要求,还望夫君成全。”姜姈样貌本就纯美,加上她做出的几分诚恳模样,极能打动人。
“什么要求?”齐琅的声音冷淡得很,却对她的要求并不感兴趣。
姜姈捏着帕子,似带着几分忐忑与紧张,然后慢吞吞开了口,“我想将小少爷养在膝下,我在府里的这几日与他有数面之缘,打听之下才得知他没有生母,府里的下人虽明面上不说,但私下里都说他是个没娘的野……野孩子,夫君,我若做了他母亲,必然会护他周全,不叫他受半分委屈。”
齐琅听完这番说辞没有应声。
玉棠忙低声补充道:“大人,咱们夫人在家中做姑娘时最是好心,哪怕是看见小猫儿被欺负了会哭上半日,更何况是小少爷这样聪明的孩子,夫人知道这件事情后晚上都睡得不好,心里一直惦记这事情,直到今日忍无可忍,这才来说的。”
齐琅抬头扫向姜姈的脸,姜姈又似害羞一般低下了头。
片刻,齐琅道:“好。”
姜姈猛地抬头,“您方才说什么?”
“我说可以。”齐琅重复了一遍。
姜姈顿时露出了喜色,拉着玉棠仿佛真的高兴坏了忙给齐琅跪下道谢。
待主仆二人离开,屋内人又失落地开口道:“您这是在伤害夫人。”
“既然是伤害,她为何还不还击?”齐琅翻过一页纸,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那人闻言,最终只能叹息。
☆、下药
后宅里的事情, 细心的人总会多留意几分。
姜姈收养了齐子静后,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府中下人。
“你父亲同意我将你养在膝下, 往后你莫要再与我见外了。”姜姈柔和道。
“知道了,姨娘。”男孩子乖乖的回答,态度几乎无可挑剔。
姜姈听到“姨娘”二字神情微僵。
玉棠察觉忙笑着提醒道:“小少爷, 往后养育你的人是咱们姈夫人,您该叫她一声母亲。”
齐子静懵懂地望着她们,道:“可是她只是一个姨娘而已,我若现在喊她母亲, 待日后父亲娶了妻子又要怎么喊?”
孩子的话顿时将玉棠给堵得哑口无言。
姜姈心中恼羞不已, 却只能干巴巴道:“哪里那么多的规矩,他自幼就死了娘是个可怜的, 高兴喊我姨娘随他喊就是了。”
她说话时故意将“死了娘”这几个字加重。
齐子静却低着头好似毫无察觉。
玉棠也只噤声,这孩子乱说话,要是惹恼了姜姈, 只怕会拿她们这些下人发脾气呢。
待姜姈转身坐下, 见这孩子的性子如同一张纸纯白, 想着想着心思又顺了下来。
在她生下孩子之前,她可得靠这孩子来笼络齐琅才行。
“方才没吓着你吧,快到姨娘这里来。”姜姈纯良笑着, 朝对方挥了挥帕子。
年幼的齐子静站在那里没动,只是规规矩矩地说道:“姨娘,这个时间我该读书去了,我便不陪您了。”
姜姈觉得甚是无趣, 难得生起来的逗弄心思也全都没了。
“玉棠,送他去吧。”姜姈挥手打发道。
一直到下午,齐子静都呆在书房里,等先生走后,他便一个人在书房里练字。
齐琅办完公务过来看他,却见他因为身高的原因,笔直地跪在椅子上,握着毛笔的手微微发抖,写的字却愈发稳当。
只是很快,鼻尖的一滴汗滑落在纸上,瞬间将写好的笔墨晕染了开来。
“哎……”
齐子静鼓着脸,有几分难过。
此时忽然有人抚了抚他的脑袋,他回过头来,看见来人是齐琅,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爹爹。”
父亲的脸上虽然一直都冷冰冰的模样,可他却一点都不害怕,待在对方身边,只觉得原本心底的一点慌乱与孤寂也被抚慰了一般。
“嗯。”齐琅应了一声,对着他却不知说什么好。
偏巧这时姜姈拎着食盒进屋来了。
她见到齐琅顿时露出了惊讶的模样来,“夫君,您也在这里?”
仿佛这真的只是一场巧遇一般。
“姨娘,你拎的是什么东西?”齐子静问道。
姜姈忙将自己的视线从齐琅身上收回来,看向齐子静道:“是一些甜酥糕饼,你写字辛苦,年纪又这么小,得歇歇。”
“多谢姨娘。”齐子静有礼貌道。
“真乖。”姜姈伸手要抚他头发,他便低下头去端盘子过来,反倒叫她悬着一直手不上不下,生出几分尴尬。
齐琅低头看着儿子吃那糕点,姜姈见父子俩都没人搭理她,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便保持着矜持的态度退出了书房。
待齐琅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姜姈正站在廊庑下等他。
“夫君。”微风拂在姜姈的面上,几撮碎发在她脸颊挠着,着实增添了几分柔弱,她的语气可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夫君一直都没有来见过我,是不是……讨厌了我?”她咬了咬下唇,眸子里衬着水色。
齐琅的目光从她面上掠过,这时候成淮跑来在齐琅身边耳语几句,齐琅便看也不看她一眼离开了。
姜姈见他走远,忍不住跺了跺脚,扭头也回去了。
入夜庭院静谧,灯火明亮,姜姈又亲自照顾齐子静休息。
当她替齐子静温柔的盖上被子的时候,却看见齐子静那双乌黑的大眼睛一直看着她,迟迟不闭上。
“怎么了,可是有话想对姨娘说?”姜姈想当然认为自己对他的好已经生出了效果来。
齐子静抓着被子,忐忑道:“姨娘,你想做我的娘亲吗?”
姜姈抿唇一笑,道:“静儿想吗?”
齐子静看着她缓缓说道:“不是我想不想,而是姨娘你不配。”
配上齐子静的表情和语气,姜姈一度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姨娘,我的丫鬟对你比我好上千百倍,但丫鬟就是丫鬟,对吗?”齐子静问她。
姜姈眼眸微动,笑说:“你这小孩真奇怪,我可听不懂你说什么,快些睡吧。”
她说完便急急走出了里屋。
“夫人怎么了,小少爷可睡下了?”玉棠见她脸色不好,低声问道。
姜姈直接抓起身旁一个茶杯盖子砸了个粉碎。
“不识抬举的贱种,与其讨好这个反骨东西还不如自己生养一个,到时候我要必要他从这府上消失!”
不过是个毛没长齐的小东西,还敢这样讽刺她,真以为她自己有了孩子以后还会容忍别人的孩子不成,更何况他还自己找死。
一旁玉棠听了这话忍不住颤了颤,为姜姈的狠辣所惧。
“夫人息怒,莫要让有心人听见了去。”玉棠低声劝道。
姜姈不耐地将她一把推开,独自进了屋去。
玉棠抚了抚胸口,竟羡慕起被打发去了柴房的玉芍。
等隔日天一亮,玉棠去叫齐子静起床,却发现齐子静皮肤泛红,身上还有些烫人。
玉棠吓了一跳,忙去禀报姜姈。
姜姈听了这事情只悠哉地描着细眉。
“夫人,您不去看看他吗?”玉棠问道。
“现在去看又有什么用,他不是还没醒呢么,大夫你也叫过了,等夫君下朝回府以后通知他过来,我那个时候再赶过去也不迟。”
她话中的意思显然仅仅是想要在齐琅面前表现,并不在乎对方的死活。
待齐琅赶到的时候,姜姈淡妆模样,正拧了湿帕子替齐子静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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