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心想,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但出于面上和气,她也就没说话。
“那地方也不好进。”她这话说得不假。
合山书院是京都权贵之子才能进的地方,能进去的人,便是随便交个朋友,都是上等之人。
“祖母待浩哥儿几个好,他们怕是一个也忘不了的。”姜媞笑说。
她话里没说姜瑜,但却将姜瑜包含在内。
老太君再怎么偏心浩哥儿,总不能明说了就只疼浩哥儿一人,而不理会自己其他的子孙吧。
“好孙女,到底是个懂事的,只是你在齐琅身边亦是难能可贵。”老太君说道。
“祖母可是有话?”姜媞很识相道。
“祖母想叫你答应祖母一个条件。”老太君的眼睛里掠过一抹精光。
“祖母说什么条件不条件的,我是您的孙女,您要我做事情难道不是应当的?”姜媞装傻道。
这话让老太君听得甚为熨帖。
“阿媞,好听话归好听话,但咱们还是要说明白话。”老太君道:“我要你日后不计任何后果来帮助我姜家,你想要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
姜媞道:“祖母这话说得严重,我又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真有点什么,也不过是希望家里和睦,您待三房的人和大房的一样,我在齐琅身边才能不那么分心……”
老太君咳嗽了两声,丫鬟捧来金痰盂让她漱口。
“好丫头,我难道会对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不好吗,你只管放心就是了。”老太君倚靠在床头,双目微闭,似有些疲惫。
☆、不安
姜媞见她装起睡来,也不着急,只笑盈盈道:“然堂哥的院子可不小呢。”
老太君没吱声,姜媞便着下人用心伺候,退出了房门。
待她走了,老太君才“悠然转醒”。
“哎,艾儿这事情总是办得不地道,落人话柄。”老太君叹息。
艾儿是她对大夫人的称呼。
“那该怎么办?”她身边的嬷嬷低声问道。
“府里这么大,给他们重新换个好点的院子吧,到底不是个闲杂人等,传出去怕是旁人要说咱们家了。”
“您觉得哪里合适?”
“就老大家新修葺的院子里吧。”老太君说道。
“可那是他们留给自个的……”嬷嬷有些迟疑。
“去吧,有什么事情只管叫她来找我就是。”老太君挥挥手,目光清明,丝毫不见倦态。
姜媞出来久了,亦不敢在姜府中就留,便托丫鬟带几句话给自己姜承禀,便乘小车出了姜府。
此刻齐府。
齐琅在书案前练字,宣纸铺平整齐,狮子头玉镇纸压在上面,一丝不乱。
纸上笔墨游走,勾勒字形。
待收笔之时,姜媞两个字竟跃入纸面。
“爷,咱们的人找到了……”成淮敲门进来说道。
齐琅抬眸望他,“找到了什么?”
成淮眼尖地瞥见了纸上的名字,神情顿时尴尬了几分。
齐琅沉默了片刻,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方才柔和的神情霎时也变了几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齐琅说道。
成淮豪不啰嗦便出了房门。
齐琅看着纸上的名字,愈看脸色便愈发阴沉。
他拿起手中的笔在纸上落下一个墨点,随即便从右往左,将姜媞这二字彻底划去。
啪——
一只毛笔被折成两半丢在了地上。
齐琅空着手,目光深邃幽沉,以往看不出情绪的脸上竟透出几分阴骘。
隔日姜瑜去文思苑听先生讲课,他走得慢了几步,屋里头的座位便坐满了人。
“后面还有桌子。”旁边的小公子似好心提醒他道。
姜瑜道了谢便跑去了后排。
哪知他刚坐下,屁股底下便猛地一空。
他整个人摔了个仰倒。
姜瑜抱着脑袋坐在地上,看见面前一群人哈哈大笑。
“呸,没娘养的东西……”姜浩对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家伙淬了一口唾沫。
前几次教训怕还是不够,他竟还敢过来,这次非得发了狠劲要让这家伙再不敢来上课。
姜承禀对于老太太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受宠若惊,不仅给他们安排了更好的院子,还同意安排姜瑜一同去那合山书院读书,他此刻心情正是悠哉,忽地一个小厮跑进来惶恐模样。
“老爷,小公子不好了。”小厮急道。
姜承禀蹙眉,对他道:“慌张什么,把话说清楚。”
小厮擦了擦额上的汗,喘匀了气,道:“他把七公子的脑袋给打破了。”
姜承禀心中顿时一咯噔。
待他匆匆赶到姜老太君院子时,只看见自己儿子衣衫不整地跪在老太君面前,他的脸上还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三郎,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姜老太君激动地拍着桌子,心中的怒火正无处可发。
姜浩有多得姜老太君宠爱,阖府上下无人不知晓。
如今姜浩脑袋上包着白色布条,闭着眼睛躺在老太君的怀中,不知是昏迷不醒,还是睡了过去。
大夫人坐在一旁面色冷如寒冰,却看也不看姜承禀一眼。
“老三家的,养不教父之过,浩儿整日里和旁人在一起就没问题,怎地遇到你家小子就偏偏遭了难。”大夫人望着姜瑜的目光恨不能再补一巴掌。
要知道这脑袋是身体多金贵的地方,若是姜浩一个不防变成了个傻子,他们赔得起吗!
“舅舅,浩儿年纪小,性子纯,便是再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却也要喊瑜哥儿一声哥哥,他如何忍心下手?”姜嫣语气颇有几分哽咽,显然也是对这个幼弟心疼不已。
众人的指责像是一把把小刀一样,一下一下戳在姜承禀的身上,让他难堪,甚至无地自容。
“阿瑜,你为什么要打伤你弟弟?”他一把揪住姜瑜地衣领,压抑着怒气。
姜瑜一抬头便看到父亲那张紧绷的脸,眼泪顿时止也止不住了。
“我……”
他抽噎着。
“我、我……不是……”
几个字说得断断续续。
“哭,你就只会哭,我养你这个废物难道只是叫你连认错的话都说不出口吗!”姜承禀吼他,竟已暴怒。
姜媞蓦地惊醒,心跳陡然加速。
她伏在窗下的罗汉床上,手中还仅仅握着一只荷包。
“夫人,怎地一睡醒就相起呆来了。”碧思端了热茶过来,放在姜媞面前。
姜媞抚着胸口,对那阵心跳莫名,不自觉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她润了润嗓子,缓声说道。
“夫人多虑了。”碧思柔声道。
“齐琅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姜媞问道。
“这奴婢也不清楚,不如等下问采薇……”
“不必了。”姜媞打断了她的话,“我也就是随口问问。”
她眉头微颦,碧思见状又问:“夫人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
姜媞想了想道:“待得了机会,你亲自去打听一下姜府的事情,后日姜府中年幼子弟会被安排入合山书院,届时你替我去打听一番,看看有没有瑜哥儿在里面。”
“我知道了。”碧思应道。
姜媞吐了口气,望着外面晴空。
老太君若是能做到这些,她方能考虑对方的条件。
若是不能,那便又是另一番计较了。
只是她心中这般作想,却远没有意料到姜府中所发生的一切。
“夫人,这荷包不是赠给瑜哥儿的吗?”碧思轻声问道。
姜媞垂眸看到手中已然做好的荷包,只沉默状。
“我猜您心里还惦记着他吧。”碧思忽然开口。
这个“他”不必点明,她们都知道是谁。
“奴婢自幼便伴着您,只见着您随着这起起落落,连带着性子也一变再变,您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像个鸟儿似的,好似没有什么东西能困住您一般,就连说得话也叫人信服。”碧思叹息。
“哦,我说了什么了,叫你这样夸我?”姜媞抿唇一笑。
“我那会儿对自己父母一直有偏见,父亲病重传信几次,我都不信,直到他去世,我追悔莫及,是您一直拉着我安慰个不停,还告诉我,如果一辈子回避自己犯下的错,那就是错上加错,只有努力去弥补,减少甚至消除自己造成的负担,才是活着的唯一价值,我便是听了这话,才想通了敢回家去的。”
虽回去确实挨了打骂与责备,虽那种内疚像刀一样另她痛心,可她却能坦然。
这也是姜媞给她最好的安慰。
否则,她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就像现在的姜媞一样。
姜媞顿时语塞,低声呢喃:“我年轻时候竟也这般中二……”
“中二?”碧思没听明白。
姜媞摇头,“没什么,倒是你,会知道拿我从前的话来教我了。”
“奴婢也只是想着,不论您惦记也好,不惦记也罢,都该坦然面对。”她说着忽然身后拿起姜媞的荷包,“譬如这个,您若是想送他,为何不直接点呢。”
“碧思,你又知道我有想法了?”姜媞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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