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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女威武 (0昆仑小仙0)


“儿臣早有说明,怀珂跌入江后撞伤头部才致短暂失忆,是石门观的监院救下了她。这一年来怀珂从未离开过石门观,观中香客也全是女子。道观清净之地,怀珂又一向深居养病,从不曾有过半点行差踏错。”
萧砚说话十分冷静,声音低沉而冷冽,可是皇帝不依不饶:“这都是她的一面之词,你被她迷惑选择相信,朕可没有那么容易糊弄。”
“儿臣曾从监院处了解过详情,儿臣相信怀珂的话、也相信监院的话。”
皇帝的眼神在南怀珂身上扫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个年轻的丫头有什么本事,竟然迷得自己的儿子敢为他违抗自己的命令。
他不想撕破脸去斥责萧砚,这两年萧砚的表现非常之好,许多事交给他都办理的井井有条。皇帝信任、倚重甚至渐渐非常喜欢这个儿子,更兼曾经差点两次冤枉了他,所以无论如何不想再轻易表现得像个蛮横不讲是非的父亲。
萧砚这样坚决不肯让步皇帝都没有指责他,只是掷地有声道:“你相信,朕却不能冒险。”
“父皇……”
“你先听朕说完。朕知道你喜欢她,不愿意和离更不肯将其休出,南怀珂又是岐国公的女儿,突然休妻于南家面子上也过不去。朕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南怀珂和萧砚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心想他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上清宫旁有一处坤道观,既然南怀珂已在石门观住了一年,那应该也不在乎再挪个观住。如此一来既不用和离也不用休妻,朕保留你王妃的虚衔,对外就说你在石门观里受仙人启发一心向道,故而遁入观中修行。上清宫乾坤两观是先帝敕建,你去那里做姑子也不算委屈了,你意下如何?”
皇帝的话看似商量,其实面上冷冷、口中决绝,半点都没有打算留下南怀珂的可能。南怀珂笑了一笑说:“父皇是在问儿臣?儿臣的答案早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就已经说过了。”
“说了什么?”
“若是儿臣不答应呢?”南怀珂双目炯炯。
皇帝面无表情盯着她,半晌看向萧砚问:“王妃仍是王妃,只是不再承担妻子的实职——你意下如何?”
她知道这是皇帝在给萧砚一次机会。皇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选择权就在萧砚的手中,他是要美人,还是要向自己的父皇大表忠心?
“儿臣不愿意。”
“什么?”
“儿臣不愿意!”
皇帝勃然变色却没有立即发作,话说到这里,作为天子他已经十分忍让和宽容,对这个儿子的一点偏爱也已经很明显。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儿子却没有将其看作恩赐而抓紧把握,反而固执己见不肯牺牲一个女人。
“开了春朕就遣出花鸟使广纳采女替你再选侧妃开枝散叶,这总能弥补?”
萧砚直视皇帝,目光笃定而坚决:“天下无人可与南怀珂相提并论。”
“红颜是祸,枕边一语抵朝臣万千,你岂知你这么说,朕更加不能留下她了。”
“父皇是天子,儿臣不这么说,父皇就能妥协?”
自己的这个儿子从前在兄弟们面前那样谦卑,如今却又这样固执和冷静,这一点点的变化落在皇帝眼中,竟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所以他突然笑了,笑过之后却终于板起脸,准备用强迫的手段使他们屈服。
刚要张嘴,方敦走进来道:“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让他回去,朕没有功夫见他。”
“这……”方敦看了一眼南怀珂又回头道:“陛下,太子殿下说,他要说的事事关重大,正和睿亲王妃有关。”

第378章 风雨满楼


太子进屋的时候一路盯着萧砚的神情简直像要吃人,萧砚也用目光回敬着他,只是萧砚眼中更多的是风逸与镇定,全不似对方这样虎视眈眈。
“儿臣见过父皇。”太子一拜。皇帝做了个手势让他起身,并问他要说的是什么事情。“父皇……此事重大,儿臣……”他看了一眼一旁两人,吞吞吐吐没有说下去。
“你既说事关睿亲王夫妇,如今他们人就在此,有什么是不能当面说的?”
“是。父皇,儿臣近日得到消息,说睿亲王妃嫁入王府多年却从未与睿亲王同床共枕。”
皇帝愣了一下:“把话说清楚。”
“是。儿臣是说睿亲王夫妇,二人夫妻相称的这些年从未有过夫妻之实,睿亲王妃如今还是完璧之身。”
皇帝惊诧不已,方才他还在指责南怀珂不清不白,如今大儿子就进来指责她是清白之身。一时之间千头万绪无从说起,他缄默不语,迅速在心中理清事情的前因后果。
“父皇?”太子见皇帝不说话,赶紧催促一句。
皇帝深蹙双眉问:“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儿臣当然知道。”
萧砚怒目:“太子殿下,我与妻子夫妻闺房之事,岂容你在这胡说亵渎?”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说的是事实!”太子言之凿凿:“父皇,儿臣有人证可以证明,儿子说的句句属实。”
南怀珂脸色微变,低头看了一眼脚尖,眉间有小小的失望和痛心。
皇帝问:“你说的人证呢?”
太子回首:“带进来。”
南怀珂便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那是上年纪的老妇才会有的碎碎的脚步声。她听了许多年,怎么可能会认不出呢。她将目光从脚尖移到门口,看到随着方敦进来一个老妇,正是照料她和崇礼多年的王妈妈。
王妈妈瑟瑟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
皇帝问:“这是谁?”
太子答:“父皇,这是睿亲王妃陪嫁的婆子——王氏。”
“草民王氏见……见过皇上。”王妈妈趴在地上,由于紧张说话有些磕绊。
“父皇,王氏可以证明,儿臣方才所言全部属实。”
皇帝微垂下巴,从下往上看向南怀珂。她一点也不紧张,面对突然指证自己的陪嫁似乎也不意外,但是眸中眼色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再看萧砚,他的神色则更加平静,他看王妈妈就像在看一个没有温度的死人,不为她怒、也不为她躁。
至于太子呢?
皇帝又看向他,他胸有成竹且有些站立难安,应该是迫不及待要狠狠打击他的八弟所致。
皇帝觉得有些头疼,甚至比刚才想要对付南怀珂的时候还要心烦,而这心烦恰恰是他从前倚重过的长子带来的。再看一眼泰然自若的萧砚,皇帝真是打心眼里无法容忍太子。
他还是耐住性子抬了抬手,示意太子将话说完。
太子对王妈妈命令道:“王氏,你来说。”
王妈妈趴跪在地上,抬头望了南怀珂一眼,只一眼,她就发现小姐的那双眼睛从方才的略带怜悯变作了铁血无情。想起从前那些得罪她的丫鬟们的下场,王妈妈下意识哆嗦了一下不敢说话。
“快说,天子面前不许畏畏缩缩!”太子催促。
她又哆嗦了一下,仗着自己有太子撑腰,缓缓道:“
我从前是负责照料南家崇礼少爷的起居的,后来我们家小姐成婚的时候才跟去了王府。当时小姐成婚,我是负责整理床褥之类的活计。我记得很清楚,王爷和王妃新婚翌日早上,王爷一大早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离开了新房。按说新婚夫妇哪对不是如胶似漆,又是刚经床笫之事……请皇上原谅草民粗俗……只是历来如此,哪里会舍得这么早分别。
我心里就觉得古怪,后来王妃起床的时候,因为是第一日嘛,按理是要一个年长的婆子进去收头天夜里铺在床上的喜帕的,这事就落在了我头上。但我进去的时候,王妃的贴身侍女已经抢在我之前收了喜帕,当时我只瞥了一眼但看得清清楚楚。那个……那喜帕……”
太子道:“大声说。”
“是,是。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喜帕上根本没有落红,所以王妃的侍女才要在我之前赶紧收走。”
“那你当时可曾提出疑虑?”
“我说了,可是侍女说不用我操心,王妃的贴身事物自有她看顾。”
太子洋洋得意问:“后来呢?”
王妈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后来九日新婚期满归宁之后,王爷就再不曾在王妃屋中留宿。所以……所以我敢断言,王妃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太子立即道:“父皇,此事太过蹊跷。说句俗气的,八弟膝下已有一对龙凤胎,可知八弟之健,而八弟妹又非无颜,怎么可能归宁一过二人就再不同房?这事瞒得滴水不漏,咱们在外头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可知是他们有意隐瞒。
物之反常者为妖,这二人既然没有夫妻之实却装得鹣鲽情深,那么联姻必然是只为谋算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身在皇家还有什么可以谋算?其心叵测,其心可诛,请父皇严惩!”
皇帝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大殿内寂静得就像身临坟地,是,今晚注定是有人要被埋葬的。皇帝静默半晌,面向萧砚和南怀珂问:“确如太子之说,这个王氏是你的陪嫁?”
“是。”南怀珂沉沉答。
“有什么要说的?”
“儿臣有几句话想问问王妈妈。”
皇帝点头允许。
“谢父皇恩典。”南怀珂转身走到正中间,王妈妈伏在地上不敢看她,南怀珂想说什么,眉心微微牵动迟迟发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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