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俏娇娘 (坭小夭)

孙老掌柜没名字，在家排行老六，就叫做孙老六。

他看着很年迈，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说话却中气十足。

闻言，宋轻歌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风光入葬？呵呵，如果活着的时候都不能吃饱饭，死了还讲究那么多做什么？人死如灯灭，为了面子做这些事情，还不如让活着的人吃一口饱饭。”

“再者，你说我不懂山里人？错，我觉得我比你更懂。”

“我去年嫁到一个山里，连棒子面都吃不上，要不是被好心的婶子救济，需要天天饿肚子。”

“但我并不是一直饿肚子，你现在看到了，单是我身上一件衣服，就够山里人全家吃上一年，想知道为什么吗？”

宋轻歌很了解孙老六的想法，她当初也那么想过，可经历太多事情后，已经想通。

孙老六本来觉得宋轻歌说话过火，想要教训她一顿，却被她几句话说得不知该怎么继续。

“怎么？不相信我的话是吗？觉得我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可能嫁到山里连棒子面都吃不上是吗？”宋轻歌看着孙老六，一字一句道。

“你——”孙老六当然不信，又很好奇，他想要让宋轻歌证明，刚说了一个字，又被宋轻歌打断。

“既然你不信，那我们就说说当年的事情。”

“当年你做我们宋家的掌柜，非但不想着怎么为东家赚银子，相反利用我父亲的善良，让他和你一起做亏本生意，救济那些你口中所谓的穷人。”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掌柜的应该做的事情吗？到底谁对谁错？！”

宋轻歌一句一句质问出来，她就是要帮他醒醒脑子。

“我——”

不得不说，作为一名掌柜，不为东家赚银子，的确做错了。

但……他那是为了帮助穷人，有什么错？

“你真以为你在帮助穷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所以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没错吗？”

“呸！你是做好人了，可你仔细想想，你付出什么了？那些你所谓的救济，和你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你在铺子里当掌柜，父亲每个月都按时给你开银子，结果呢？”

正文 第588章 真的错了吗?

宋轻歌越说越激动，要是宋德才还活着，她也一定要好好和他说说。

“你拿着宋家的月银，让宋家铺子赔本救济那些人，真以为棺材是你打出来的就是你救济的？醒醒吧，做善事的是我父亲才对，而你只是个迂腐不堪的伙计。”

这些话从来没有人说过，连一直不满的沈念恩也没说过。

不，更准确的是，从来没有人这么想过，要不是宋轻歌这番话，她们还真觉得是孙老六好心救济那些穷苦的百姓。

但这不算完！

宋轻歌瞥了一眼满脸震惊的孙老六，继续道。

“按理说，你年纪大了，我不该打击你，可没办法，你非但不知悔改，还伤了我娘，今天我必须告诉你一个真相。”

“你真以为当年你定的那个价格的棺材，真的是帮助了穷苦百姓吗？”

“不！你帮助的正是你眼中，那些所谓为富不仁的富人！”

“二钱银子，五钱银子……最贵的卖五两银子，价格看上去很低，可你仔细想想，这些是山里百姓能够买得起的价格吗？”

“或许你儿时穷过，苦过，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变了生活，最后每个月能从宋家铺子拿到五两银子。”

“而在这个时候，你心里觉得自己是个穷人，但实际上已经改变。”

“所以你才会觉得，山里人拿二钱银子、五钱银子买棺材很正常。”

“但我告诉你，山里人连八个铜板一斤的猪头都吃不起，家里死了人后别说一钱银子买棺材，在少都不愿意，他们都会在家里父母衰老之前，就找到好的木材，自己打造棺材，那样根本不用花费银子。”

“现在明白了吗？”

“最终用低价买棺材的人，不是你想帮助的穷人，都是生活能够温饱、甚至是大户人家。”

你不知道吧？那些人用那么低的价格买到那么好的棺材，背后不知道在怎么嘲笑你！”

关于当年的故事，沈念恩给宋轻歌讲的很详细，所以宋轻歌才能一句一句质问孙老六。

宋轻歌的话说完后，原本斗志昂扬的孙老六扶着门框缓缓蹲下去，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难道当年的他真的做错了吗？

见到他这个模样，宋轻歌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道。

“你的初心没错，善良是本性，如果天底下每个人都如您一样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世界会变得很美好。”

“可光有善心不够，还要有行善的能力和方法。”

“和你说个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吧，我见到一户人家可怜，想要帮他们改善生活，可最终呢，因为我太善良，一味的想要帮忙，用错了方法，以至于差点被我所帮助的人弄丢了我的铺子。”

“还有，村子里的人很穷，生活不易，我有赚钱的方法，便想着带她们一起。”

“结果呢？银子是赚到了，可当他们掌握了那个方法后，居然嫌我多余、碍事，居然想要污蔑我杀人，只因为我一旦去做牢，她们就可以拿着那个方法卖钱！”

正文 第589章 复杂的人性

宋轻歌是真的想要行善，帮着大家一起赚银子，她觉得只要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整个世界才会美好。

结果呢？

人性太过贪婪，更加难以预测。

或许很多人开始的时候的确很善良，值得帮助，可一旦产生贪婪的心里后，会变得十分可怕。

前世她也看过很多例子，原本在自己过上好日子后，想要帮助更多的人，选择资助一些平困的孩子等，谁知道最后将那些人养成了好逸恶劳只知道张口朝人伸手要钱的无赖。

一旦你因为他们的贪婪不满停止捐助，或者是没有办法继续捐助的时候，他们反倒会跳起来咒骂你。

记得有一个人，因为生病离世，没办法继续捐助，他的朋友想替他继续，可联系到对方的时候，第一句话不是关心和感谢，而是破口大骂，开口要钱。

“你们当初不是说要让我们走出山里过上好日子吗？钱呢……”

这种事情并不罕见，相反还很多。

他们原本坏吗？并不，相反都很善良，生活艰难。

捐助的人想要行善错了吗？也没错。

错就错在，用错了方法。

不能让人不劳而获，久而久之，人都是会变的。

一个身体健康，四肢健全的成年人，凭什么不去自己努力赚钱获得更好的生活，而非要别人的帮助？

身体有问题、没有劳动能力，或者是一个拼命努力却要照顾一家病人……总之那些人才值得去帮助，因为他们尽管很不幸，却依旧没有失去拼搏的心，才值得帮助。

“想要过得更好，需要去拼搏，去努力，而不是等待别人的救助。”

“同样，更不要看他们日子过的苦就心生同情去帮助他们，有手有脚不努力，过穷日子也是活该。”

“就像你现在卖的这些棺材，不用问都知道，肯定价格很低，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真的这么看吗？”

“还有一点，我说过，想要帮助别人，首先要自己有能力。”

“如果你自己没有能力，没有银子，遇到真正想帮助的人，依旧束手无策。”

“现在，我让铺子的生意好起来，可以赚很多银子，遇到真的需要帮助的人，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去帮助他，你能吗？”

说完这句话后，宋轻歌没在停留，转身拉着沈念恩离开，没一会郭掌柜和黄丽曼也上了马车。

孙老六坐在门口，眼神空洞，宋轻歌这番话对他的打击太大。

“爹。”

孙才跑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孙老六。

“你说，十里八村的百姓，真的不感谢咱们吗？”孙老六还是有些不甘心。

闻言，孙才重重叹了一口气，虽然有些不忍，却依旧点了点头，“他们背后都在议论，咱们赚了不少银子，一副棺材用几根木头就行了，哪里值那么多银子，还说……”

“说什么？”

“说爹黑心。”

孙老六每天在家打棺材，很少到外面去，孙才到是因为种地常在村子里走动，那些闲言碎语听了不少，却不敢回来说，生怕他爹受到打击。

正文 第590章 不做坏事就是行善

打造棺材的木头的确山上都有，但木头有也有不同，他们打造一口棺材，需要的时间精力更是难以计算。

费劲力气打出一副棺材，真的不赚钱，所以孙才才不得已继续中家里的田地维持生活。

正因如此，他的婆娘和孩子都走了，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孙老六决定回山里后开始。

当年的孙才受孙老六影响，觉得他们没错，错的是沈家那些只知道赚银子的奸诈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