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颤颤的低头,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手心,化成花的开散了。
落在他眼底,手腕突又被他抓住,她猝然受惊,回头看着他深沉如墨的眸中闪烁火焰,只见他低眸替她掩去手心的泪,低沉道:“还有,不许再落泪,更不许在男人面前落泪!”
掩去的是泪,可景秀却看到他眼中轻轻掩去的是淡淡的伤感。泪不由落的更猛了,仿佛要将一生的泪都化作柔情蜜意,将此落尽。
邵谦看着自己端正修长的大掌覆在她手心,他指腹、掌心都有厚厚的大茧,而她的手纤细修长,像玉石般洁净无暇,柔若无骨,仿佛稍一用力一折就断了。记忆中那次也是自己这只手卡在她脖颈,险些将她掐死。他浑身一震,忙放轻了动作,生怕自己动作粗鲁伤了她。
两人只是这样贴着掌心,邵谦却不忍放开她的手,看着景秀双明亮如水的眼睛,他又用力握紧了她的手,不舍放开道:“过去曾险些杀了你,每次想到都会冷出一身汗来,深深责怪自己下手太重。景秀,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也不要再让自己受伤。好似从遇到你那日起,就看你一直是伤痕累累,今日伤的脸肿起,明日就伤的一胳膊血。你看看你……”他另一只手那样自然而又轻而易举地,轻轻拨开她用刘海儿遮掩的淤青,“又从哪伤了额头?”他眉一皱,重重叹息一声。
景秀的心随着他的拨动,又是一颤。只是无力去回答他的话。
邵谦也不急,以手点了点她额上的淤青,就看到她嗦了一声,身子向后一仰,他一阵清爽的笑音传来:“还以为你是金刚不坏的身子,不怕痛呢?”
你才是怒目的金刚。景秀忍不住心底诽腹。
却突然听到他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她不觉间以将话吐出,她红着脸一垂。
看着她窘迫的模样,邵谦笑的越发畅快。
第一次,她跪在自己面前,原来是因她一动不动的坐在内室腿脚发软所致,才会跪倒在地,他就觉得这丫头,真是好忍性!
第二次,她抱着膝盖在假山后头哭的稀里哗啦,手上是一片血,他救了她,却还敢对他发火,真是大胆!
第三次,那夜他蒙着面闯玲珑十二馆,被发现后无处藏身,躲进绣楼,因没有看清她,才会将刀搁在她脖子上。她却处之泰然的自报家门,就不怕是仇家寻到她,这样一报,死的更快,真是无语!
第四次,她提裙卖力的跳到船舫上,正是窃喜之际,却晃动了船舫,险些被晃下水,那样子实在……有趣!
第五次,就是方才她去摘桃花,被枝头勾住衣裳,整个人踮着脚挂在那里,扯了半会宁可贴着墙壁还不叫人来帮她,这丫头可真是……教人不得不去怜惜她!
她在他面前总是状况百出,却是让他再也挪不开注目。
他放下拨动她刘海儿的手,以手覆盖自己的眉心,那里翻涌着无穷的波浪,原来只要想到与她相处的日子,他竟然依然还是如此的不舍,是的,这一刻他还是如此不舍!连心脏都在抽搐着,似随时都会停止跳动……他害怕离开滁州后,面前这个小丫头会再也不能出现在自己眼前。
景秀转过脸,就看到他以手掩着眉目,神情却似挣扎,她心里难受,轻声唤了唤道:“邵大人……”
听到她的声音,他良久才放下手,目光若无声息的聚焦在她脸上,看见她苍白瘦弱的脸颊,他的心头又一阵抽搐,他想强烈抑制,却发现无法抑制……
景秀对视上邵谦没有温度的目光,心中油然而生的寒气,让她不敢多看一眼,不自觉的转开了脸,怔怔的看着不远处。
待心中的躁动平复,她捂着嘴吸了吸鼻子,良久才站起身来,对着邵谦福了福身子道:“出来的久了,我想是该回去了。”
“等等。”邵谦也站直了身体,面色渐渐恢复以往冷峻,他沉着声道:“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绝不会为难你。”
景秀只是埋着脸,不敢多看他一眼。
邵谦静静的望着她,看她垂脸时露出一截粉藕似的脖颈,他一时看的痴迷。过了会儿,才悠悠地道:“念着与你认识一场,你又喊过我叔叔,以后有何麻烦都可告诉我。只是我远在京城,不好及时赶到的话,你就去城西柳巷寻一户姓于的人家,你尽可找他帮助,不管你是缺银子也好,遇到困难也好,都可以想法子告之。他会尽所能的帮你。”
景秀本是平复好的情绪,又被他撩动的如乱麻,她抬起脸,红着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邵谦伸长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的一派和煦道:“你真是……”带着轻轻的叹息而笑过:“傻丫头!”
景秀僵住身子发怔的看着他,心中的酸酸楚楚不住往外流淌。
邵谦又替她理好发丝,打理好额前的刘海儿,触及那块淤青,脸上的笑渐渐褪去,带着萧索的声音道:“那么,你照顾好自己,我告辞了。”语罢,就朝景秀抱拳拱手。
却被景秀突然喊住道:“你先等等,是不是什么忙都可以帮?”
邵谦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笑意道:“你说吧!”
景秀面有难为,话一脱口就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尖,暗暗懊恼,她是傻了还是疯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过份的要求?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狠狠的咬着嘴唇。听到他“嗯”了一声,她才微笑的摆头道:“没事,没事了。”
邵谦见她眼波流转,微微蹙眉道:“有什么话不可跟我说的,你现在提出来想必是迫在眉睫,只是你是个内宅小姐,对你来说或许难上加难,但对我来说却是轻而易举,有难处就说,别跟我吞吞吐吐了。”
景秀胸间溢满涌动,良久她才道:“是有一件事压在我心头,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说清楚。”邵谦朗声道。
景秀便把邓睿那件事细数说来,事情本是因她而起,现在还牵扯到邓睿,只是诚如邵谦所言,她是内宅小姐,根本出不得府,又与那戏子相关,她更不好插手。尤其这么短的时间她实在想不到好法子,哪怕真想到主意,又担心邓睿冲动莽撞的性子万一处理不好,反而闹更大。唯有请邵谦出面,或许他能将事情处理的滴水不漏。
正文 第一一一回 多情自古伤离别
景秀便把邓睿那件事细数说来,事情本是因她而起,现在还牵扯到邓睿,只是诚如邵谦所言,她是内宅小姐,根本出不得府,又与那戏子相关,她更不好插手。尤其这么短的时间她实在想不到好法子,哪怕真想到主意,又担心邓睿冲动莽撞的性子万一处理不好,反而闹更大。唯有请邵谦出面,或许他能将事情处理的滴水不漏。
邵谦神色复杂地望着她,适才淡淡失笑道:“原来是为了他……”
“不是。”景秀听着那黯然语气,连忙摆头道:“这件事是我闹出来的,与睿表哥无关,他只是帮我。”
听着她矢口否认,邵谦唇角轻轻一扯,凝神想过后才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不用多担心。”
听到他的承诺,景秀整个人似透出一口气,好像只要他应了声,所有困难都能迎刃而解,这便是他们上位者所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使然。
带着触动感叹,景秀真诚谢道:“谢谢。”声音轻柔,一阵风卷来就淹没不见。
景秀心里凄楚,亦有不舍,看着他转身欲走,她下意识的从嘴里吐露道:“以后还能再见吗?”
邵谦一双幽黑的眼睛好像冲破雾霭,熠熠生辉,他大笑道:“自然能见。虽不知期限几何,不过要来滁州三天三夜驾马前来也未曾不可。”
景秀微微一笑,那笑容映衬的眉梢眼角皆是春意。
两人一会儿相对无言,只听见风卷树叶声的轻动。
“好好保重。”景秀打破了这份宁静。
邵谦敛笑端容,一股凛然的气势油然而生。他慢慢走近景秀,弯下身子,在她耳旁轻轻的说出几个字,字字都带着他身上的松柏香。
景秀听后,秀丽的面庞有着难掩的惊诧,脸微微变得灼红。
他眉锋一挑,响亮的笑声惊吓了桃林中的鸟儿,鸟飞四窜,扰了林中人。
直到那笑声渐行渐远,景秀颓然的跌坐在地上,目光茫然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一滴清泪悄悄溢出眼角,湿了鬓角。
“我等你。”邵谦在耳边的那三字长久在脑海徘徊。
*****
景秀不知是怎么走回清风阁的,丫鬟们看到她像是失了魂魄的模样都不敢张嘴,以至于她踏进堂屋时,看到那一身红火的身影坐在那里,她浑身一个激灵。
华素凤眼遥视着景秀,嘴角浮起一丝淡淡浅浅的笑容,那笑容却是苦涩。
景秀静静的伫立在屋中不动,她心乱如麻,已不知该怎么跟华素说话。
就看华素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含着笑道:“我十岁那年第一次看到他,人群之中,他坐骑白马,一身烫金戎装,鲜花驽马,本是受着全城百姓的膜拜,他却不苟言笑,巍峨的坐在白马上。我看其他将领都是带着笑意的姿态,只有他不动声色,我就奇怪为什么他大获全胜,却这般不开心?后来才得知因为那场战争是十万将士用生命牺牲换来。而在庆功宴上,本是歌舞升平,美人在怀,却又只有他一个人沉默的喝酒,对身边歌姬不理不睬。那一晚他喝的酩酊大醉,我悄悄的跟着他后面,看到他发疯似得跳进荷花池,在池水里狠狠发泄,嘶吼的喊着他那些出生入死的弟兄名字……那一晚我蹲在角落里哭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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