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彻着意培养她,到头来她做到了,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慕容彻想不通,不知怎地就走到了德妃的修宁宫,想到老四老十都在这里,便入内看看他们娘仨儿。
程观音刚哄睡了臻王,渝王在灯下做功课,她在一旁描丹青,母子俩离得不远不近,偶尔相视一笑,气氛很是恬静。
慕容彻想起了他年幼时,也曾是这样的儿子,也曾有这样的母亲。
可惜后来那个人不在了,他便少有这样静谧的时光了。
慕容彻没让人通报,直接自己进去,程观音迎接他时,脸上有淡淡的惊喜,那抹红晕不浓不淡,自然迷人,看得他目光微醺。
渝王向他请安后告退,室内便只剩他们两个人,一个接着绘丹青,一个端坐着看书,偶尔说几句话,不咸不淡,气氛与方才没差。
慕容彻问了第三遍渝王的功课如何时,程观音终于忍不住笑了,说陛下您这是太闲了吗。
慕容彻不禁有些尴尬,急忙转移话题:
“你这性子,多少年都不变的促狭!”
程观音大呼冤枉,说柳三汴才刁滑呢,臣妾都是跟她学的。
慕容彻闻言一震,眸光闪烁之间,眼里渐渐浮起欣慰,原来那个名字,还有人能不避讳。
东乡侯夫人病逝,陛下以王侯之礼厚葬,物议纷纷,多为不堪入耳,程观音这个知情人,倒是看得清楚,反而坦荡。
慕容彻行至程观音身侧,看她画那幅未尽的幽兰图,语气有些酸涩:
“他们俩逍遥快活去了,一个不管你,一个不管朕。”
程观音没有否认自己知情,闻言搁了笔,佯装也十分不平:
“他俩向来没良心的,陛下不妨学着臣妾,每日咒骂个几十遍,也就消气了。”
慕容彻不由失笑,拿起那支笔,躬身又给她添了几笔,幽兰舒展,似有香气袭来,渐渐添出几分意趣。
程观音没给他让座,而是指挥着堂堂陛下作图。
那里补什么,这里点个色,她都细细说来,陛下被停在杠头上,只得帮她绘完这幅图。
好不容易画完了,慕容彻扶着酸疼的腰,刚想得意几句,却先被程观音挑剔。
程观音嘲笑陛下匠气,陛下非常无语,表示德妃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程观音笑着抱住陛下的腰,脑袋蹭在他小腹上,分明是依恋的姿势,却好像只是抱了什么东西,方便她藏匿笑容。
陛下无奈扶额,知道她一笑就停不下来,这会儿且抖着呢,不知多久才能止笑。
哎,他的手艺真的很差嘛。
慕容彻感觉腹前一凉,伸手去探,才发觉她不知何时,已然笑至泪流。
程九思不在,程观音是真的无所依靠,哪能不伤心呢。
偏偏程九思不是真死,却还要抛下她,实在太过绝情。
慕容彻想劝她几句,说程九思不是不要你,想想又气起柳三汴,觉得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太低。
程九思何尝不是这样对待程观音呢?
哎,谁让咱们俩都被嫌弃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彻与程观音的微妙夫妻情
☆、多情慕容彻
池良将揭发全贵人之事推到言资身上, 当然是程观音授意的。
原因有三。
其一,池良协助言资打击谢党, 冒着大不韪管了陛下的家事, 必能得到言资的信任,借助他东山再起。
其二, 陛下定会认为言氏兄妹所图非小, 他们这点小算计,也会让陛下不喜。
其三, 按言氏的性子定不愿收养臻王,这个任务十之八|九得落在后宫老二程观音头上, 程观音手握谢氏血脉, 至少能牵制谢熠。
在算计人心上, 程观音觉得自己极有天赋,可惜生不为男儿,困在后宫方寸之间, 勉强搞个太后当也就完了。
柳三汴会和程九思跑,程观音早有预料, 她觉得他们不负责任,天天骂他们几十遍,却还是很想他们。
她想着想着就变态了, 没事儿扎小人咒他们,虽然没写上生辰八字,但她把他俩的脸画出来了,一天要拿银针戳上几百遍。
程观音无意勾引慕容彻, 之所以抱着他哭泣,只是心里憋屈了太久,觉得与他同病相怜而已。
他们抛弃了慕容彻,何尝不是抛弃了她呢。
凭什么他们天南海北逍遥,她却要苦苦争斗各种煎熬?!
尼玛你们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程观音知道,她其实承受得来,柳三汴和程九思给她留的东西,加上她自己的脑袋,足够搞一出大戏。
至少程观音很难把自己作死。
但她依然觉得不划算。
本来的程观音可以逍遥自在一辈子,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她,她斗不过谁也可以以死抗争。
现在的程观音有了太多牵绊,必须要往前走,扭转不利于她的局面,避免需要以死抗争的一天。
这一切,都特么怪柳三汴。
柳三汴帮完慕容彻后离去,坑完程观音后袖手,很明显程观音是更惨的那个。
程观音觉得自己真是惨啊,惨绝人寰,惨无人道,惨不忍睹,活活把她惨哭了,搞得慕容彻都有些动容,说你再哭就让你赔龙袍了……
程观音狠狠吸了吸鼻子,抬起一双兔子眼,气愤地盯着慕容彻,她咬牙切齿半天,也没咬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慕容彻无奈,只得替她把话说了——
“你是不是觉着,是朕逼走了他们?”
程观音保持着抱他的动作,久久不语,算是默认。
慕容彻一把扯开这个不懂事的货,搬了张椅子与她面对面地坐着,觉得必须得跟她说清楚。
“柳三汴给程九思找的替身,根本没有易容,与他足有九分相似,你觉得这是被朕逼的?”
“这分明是早有预谋!!”
程观音瞪大眼睛,眼里盛满难以置信,溢出去的却只有伤心。她又开始啪嗒落泪,连话都说不利索:
“这、这、这是为什么呀……”
程观音没问过他们为什么,私以为是因为他们太懒,才把烂摊子交给她一个人。
但慕容彻不这么想。
慕容彻认为,他俩是为了什么狗屁爱情,想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才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
慕容彻越想越气,把气都撒在程观音身上,见她越哭越急,不但没劝,反而厉声打击她:
“他们早就想好远走高飞,根本顾不上你,你还伤心什么呢,当他们死了就是!!”
程观音被他一声怒喝震住,居然不再哭了,而是开始同情慕容彻,表示陛下你不用急红了眼,为两个死人不值当。
慕容彻没有听漏她话中一丝讥讽,却没有生气,竟觉同病相怜。
慕容彻猝然起身,抬眼望天,他深深叹气,眼里隐有泪光。
“死人……就是一个死人啊……朕眼前,怎么总是看到一个死人呢……”
她自私,无情,贪婪,她背叛我,她到底有哪儿好呢。
可她走啦,我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她要是不走,就会知道,我可以一辈子,只与她说话。
程观音知道柳三汴为什么要滚,可她永远不会为慕容彻解答。
这是女人之间的秘密。
慕容彻是一个坐拥后宫的帝王,他既有朱砂痣又有白月光。
柳三汴是他窗前的白月光,这份感情太过珍贵,他把她放在很远的地方,只在夜深人静才敢远观。
言贵妃是他心口的朱砂痣,她在离他很近的位置,可他却需要低头才能看见——
慕容彻这样的人,怎么肯轻易低头呢。
柳三汴功成身退,成为永恒的祭奠,言贵妃默默相伴,也许会遍体鳞伤。
程观音笑自己看得这样清楚,却始终想不明白,她究竟算什么呢。
慕容彻静立许久,程观音又开始笑,笑得他眼眶酸涩,喉头微哽,说不出话,劝不了自己,也劝不了她。
慕容彻不肯劝,程观音就主动问:
“陛下念她至此……臣妾又算什么呢?”
慕容彻想,程观音与他多年夫妻,不是最亲近的人,却始终站在一起。
程观音母族式微,比起言贵妃,他对程观音的防备更少。
慕容彻怎么想,就怎么答:
“你是朕能说话的人。”
“从此以后,朕想说什么,你就听着罢。”
程观音破涕为笑,眼里的悲哀散去,她抬眼接住他的目光,低声说好。
至此,程观音找到了她的位置——
倾听者。
程观音觉着,比起太聪明的女人,男人们更喜欢小迷糊的货色。
男人执迷于为女人解惑,这是他们的价值。
就算你只需要静静听着,也必须让他们有实现价值的成就感。
别的,千万别多做。
程观音在心里不屑:
我比你聪明多啦。
作者有话要说: 多情又无情的慕容彻
☆、观音平天下
奉先十六年春, 言氏正式册封皇贵妃,成后宫第一人。
奉先十六年秋, 陛下深知柯尔丹兵败穷途, 无所归处,下旨招抚。
鉴于柯尔丹拒不投降, 陛下再次下诏亲征, 命年满十五的齐王随驾,诸臣都看出了那么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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